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木甲阴兵与百年镇局

拖拽声越来越近,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石地上摩擦,带着潮湿的腐木味。长明灯的火苗突然变了颜色,从昏黄转为诡异的幽绿,将石室墙壁照得斑驳陆离,那些原本模糊的凿痕在绿光下竟浮现出人脸的轮廓,眉眼扭曲,像是在无声嘶吼。

“不对劲。”叶小孤突然拽住我往后退,同时将老胡往石台后拉,“这石室墙壁是‘阴纹石’,会随阴气显形,墙上的人脸是被镇住的煞影,现在显形,说明阴气已经压不住了。”他话音刚落,右侧墙壁突然“咔嚓”裂开道缝,黑水流了出来,在地上汇成蜿蜒的细流,所过之处,发光矿石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这水……”我刚要伸手去碰,手背上的星痕突然刺痛,白光急闪,“烫!”

“是‘地阴水’,沾到会蚀骨。”叶小孤从背包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些黄色粉末撒在水流前,粉末遇水瞬间冒起白烟,水流竟像被挡住似的绕道而行,“是硫磺混雄黄酒调的,能暂时阻住阴水。”

这时,拖拽声停在了石室门口。绿光中,一个高大的黑影缓缓立了起来,足有两米多高,身形僵硬,轮廓像是穿着盔甲,却又透着木头的纹理。等它完全转过身,我们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盔甲,而是一具用整块木头雕成的俑,木色发黑,表面嵌着些铜片,拼成简陋的铠甲纹样,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我们的方向。

“木甲俑?”老胡倒吸口凉气,工兵铲握得咯吱响,“这玩意儿能动?”

“不是普通木俑。”叶小孤盯着木甲俑的材质,眉头紧锁,“是阴沉木。秦岭深山的古潭里泡了上百年的阴沉木,聚阴养煞,再用铜片引气,就是活的镇物了。”他从道袍袖口摸出几张黄符,指尖沾了点朱砂,“阴沉木怕火怕阳,老胡,你背包里有火折子没?”

老胡赶紧翻背包,掏出个黄铜火折子:“有!当年太爷爷走镖用的,防风!”

木甲俑没给我们太多准备时间,突然抬起僵硬的腿,朝石台扑来,动作虽慢,却带着千钧之力,脚踩在地上,石砖都裂开了细纹。老胡嗷一声举着工兵铲迎上去,“当”的一声砸在木甲俑身上,火星四溅,可木甲俑连晃都没晃,反而伸手抓住了工兵铲的木柄,猛地一拽,老胡差点被带飞。

“别硬拼!”叶小孤将黄符往火折子上一点,符纸瞬间燃起橙火,他瞅准时机把燃着的符纸甩向木甲俑的眼窝。符纸刚触到木甲俑,就“轰”的一声爆出火焰,木甲俑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身上的阴沉木竟被烧得冒出黑烟,铜片也泛了黑。

“有效!”我喊道,手背上的星痕白光更盛,指着木甲俑的后腰,“它后腰有缝!”

叶小孤眼疾手快,从袋里抓出把糯米,趁木甲俑后退时撒了过去。糯米落在木甲俑后腰的缝隙里,竟像撒在热油里似的“滋滋”作响,黑水流得更凶了,木甲俑的动作明显迟滞了许多。

“那是它的‘气口’!”叶小孤解释道,“阴沉木俑靠气口引阴,糯米能堵煞,就像人被捂住了鼻子。”他又掏出块黑驴蹄子碎片,“老胡,用这个砸气口!”

老胡接住碎片,瞅准木甲俑再次扑来的空档,猛地跳起来将碎片砸进后腰缝隙。只听木甲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全身突然冒出黑烟,铜片“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最后“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化作一堆发黑的木屑,只有眼窝处的铜片还在微微发烫。

石室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长明灯的幽绿火苗还在跳动。老胡瘫坐在地上喘气:“这玩意儿……比墓里的石俑邪乎多了!”

叶小孤没放松警惕,走到木甲俑的残骸旁,捡起块带铜片的木屑:“不对,这木甲俑身上的铜片有刻痕。”他借着星痕的白光细看,“是锁阳结的纹路!和老胡家红绳的结法一样!”

老胡凑过去看,果然,铜片内侧刻着细小的锁阳结图案:“太爷爷刻的?他给镇物刻自家结法干啥?”

“不是刻给镇物的,是给后人留的线索。”叶小孤指着石台上的羊皮地图,“你看地图上‘天枢’星位旁,有个小字‘甲’,这木甲俑是‘甲兵’,守的是天枢藏。那其他星位……”

他话没说完,石室门口突然传来更多的拖拽声,这次不止一个,而是密密麻麻一片,绿光中,十几个黑影正从通道里爬进来,全都是和刚才一样的阴沉木甲俑,眼窝的黑洞在幽绿火光下泛着冷光。

“糟了!是‘甲兵阵’!”叶小孤脸色一变,突然拽起我往石室东侧跑,“这石室有暗门!刚才木甲俑进来时,我看见墙角的石砖动了!”

老胡赶紧爬起来跟上,工兵铲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早不说!这么多玩意儿,咱仨不够填牙缝的!”

我手背上的星痕烫得厉害,白光在前方墙角聚成一团,那里的石砖果然和别处不同,边缘有凹槽。叶小孤掏出青铜令牌,塞进凹槽里一转,石砖“轰隆”一声向内打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道里漆黑一片,只能闻到干燥的尘土味。

“快进!”叶小孤推了我一把,自己垫后。我刚钻进窄道,就听身后传来木甲俑撞碎石门的巨响,还有老胡的吼声:“让你们尝尝工兵铲的厉害!”

窄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凭着星痕的白光摸索着往前走,通道壁是粗糙的岩石,上面沾着些黏糊糊的东西,摸起来像干涸的血迹。走了约莫二十步,前方突然出现微光,同时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到了某个潮湿的地方。

钻出窄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天然溶洞,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水滴落在下方的石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溶洞中央有个小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洞顶的微光,而潭边的石壁上,竟嵌着另一块青铜令牌,令牌旁刻着“天璇”二字。

“是天璇藏。”叶小孤紧随其后钻出窄道,脸色有些发白,“刚才关暗门时,被木甲俑的铜片划到了。”他卷起袖子,小臂上有道血痕,伤口处泛着黑气,“阴煞侵体了。”

老胡最后钻进来,工兵铲上沾着黑木屑:“这些木甲俑咋杀不死?碎了还能拼起来?”他突然指向水潭,“欸!那水里有东西!”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潭水里的倒影突然变了——原本倒映的是钟乳石,此刻却映出十几个模糊的人影,正朝着溶洞的方向走来,步伐僵硬,和木甲俑一模一样。而更诡异的是,潭水表面开始泛起涟漪,涟漪中心慢慢浮现出一张人脸,眉眼竟和我手背上的星痕轮廓一模一样。

“这潭是‘照煞镜’。”叶小孤盯着潭水,声音发沉,“能照出藏在暗处的阴煞。水里的人影,是跟着我们进来的甲兵阵;那张脸……”他看向我,“是你祖辈的守陵印记,这潭水在认主。”

话音刚落,潭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气泡涌到水面,破裂时散出淡淡的白雾,白雾中,竟缓缓升起半块玉佩,玉质和我手里的一模一样,上面刻着个“胡”字,边缘的断口正好能和我的“苏”字玉佩拼合。

“双玉合璧!”老胡眼睛瞪得溜圆,“羊皮纸上说的双印合璧,就是这两块玉佩!”

我刚要伸手去拿水中的玉佩,手背上的星痕突然剧痛,白光急闪,指向溶洞深处的黑暗。那里的阴影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爬动。

叶小孤突然捂住伤口,闷哼一声:“阴煞更重了,不止甲兵阵,这溶洞里还有别的东西。”他从背包里摸出糯米,撒在我们周围,“糯米圈能暂时挡煞,快拿玉佩!”

我赶紧捞起水中的“胡”字玉佩,两块玉佩刚一碰触,就发出一阵温润的白光,将周围的白雾驱散了些。而溶洞深处的“沙沙”声越来越近,黑暗中,无数双绿色的小眼睛亮了起来,正朝着我们慢慢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