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了吗?
他跟着侍卫长走出柴房,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环顾四周,果然看到废窑中央那座稍显完好的砖房外,守卫更加森严,隐隐透出一股威压。
李相显,我来了。
何晓慧抱着怀中熟睡的幼子小宝,一脸愁容地蹲在不远处昏迷的少年身边。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照亮了那少年棱角初显的脸庞,眉宇间带着未脱的青涩,却又在方才救人时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沉稳果敢。
她总觉得这位自称袁少侠的年轻公子似曾相识,那眉眼间的神态,那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某种特质,都像一根细细的丝线,轻轻牵动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可仔细算来,她们不过见过两三次,今日更是危急关头的初遇。
尤其方才他不顾一切冲过来,脱口喊出的那声“爹,娘”,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更是让她心头巨震。
那声呼唤里的急切与孺慕,真实得不容置疑。
若不是怀中温热的小小身躯提醒着她,她的小宝尚在襁褓,她几乎要恍惚起来,总觉得,若是她的小宝长大了,或许也会是这般模样——善良,正义,会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用不算宽厚的肩膀试图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少年沾染了尘土的脸颊,却又在最后一刻轻轻收回,眼中满是困惑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疼惜。
不远处,方则仕将妻子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他心中的疑窦不比何晓慧少半分。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看人眼光早已练就火眼金睛。
这袁少侠瞧着不过十八九岁,眉宇间尚带着涉世未深的纯粹,可他看向自己和夫人的目光,那般复杂,有敬慕,有依恋,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撒娇,绝非对待普通长辈的眼神。
方则仕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将何晓慧怀中的方小宝小心翼翼地接过,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幼子的背,目光却沉沉地落在昏迷不醒的袁少侠身上。
这少年,身手不凡,品性纯良,可他看向自己夫妇俩的眼神,实在太过异常,加上方才那声脱口而出的“爹,娘”,更是让他心头疑云密布。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同样神色凝重的李相夷和笛飞声,沉声问道:“李少侠,阿飞公子,这位袁少侠到底是何人?与我夫妇究竟有何渊源?”
李相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他摊了摊手,苦笑道:“方大人,抱歉,这在下还真不清楚!”
他心里也是暗自嘀咕,这袁小子跟着他和阿飞一路而来,行事古怪,嘴硬心软,偏偏对他的过往讳莫如深,对这方大人夫妇又表现得如此不同寻常。
这家伙,不愧是李莲花那老狐狸教出来的,说话做事虽不及老狐狸那般圆滑到滴水不漏,可要想从他嘴里套出点真正的秘密,还真是难如登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笛飞声忽然开口,他目光灼灼,眼神冰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了吗?”
笛飞声这话一出,犹如平地惊雷,在场的几人——何晓慧、方则仕,甚至连李相夷和一旁的乔婉娩都纷纷将震惊的目光投向他。
乔婉娩秀眉微蹙,实在无法理解阿飞公子为何会说出这般没头没脑的话来,方大人和何夫人的儿子明明就在方大人怀里抱着呢,怎么又冒出一个儿子来?
方则仕脸上先是一怔,随即涌上几分不信和恼怒。
可不知为何,笛飞声那冰冷的眼神和笃定的语气,竟让他心底某个角落微微一动,一丝荒谬却又无法忽视的念头悄然滋生。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幼子,又抬头望向昏迷的袁少侠,眉头紧锁:“阿飞公子说笑了,犬子在此,何来其他儿子?”
话虽如此,可他心底却莫名觉得笛飞声的话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何晓慧更是脸色苍白,她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笛飞声。
又看看袁少侠,脑海中那个“似曾相识”的念头愈发清晰,与“儿子”这个词诡异地重合在一起,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笛飞声却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震惊与不解,他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地将那个匪夷所思的真相娓娓道来:“他并非说笑。我,李莲花,还有他——”
他抬手指了指昏迷的袁少侠,“来自十五年后。”
“十五年后?!”
方则仕和何晓慧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荒诞与难以置信。
这简直比话本里最离奇的故事还要离谱!
笛飞声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你们口中的李少侠,李相夷,十五年后,便是江湖上那个看似碌碌无为、平平无奇又身中剧毒,时日不多的李莲花。”
李相夷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李莲花”三个字,嘴唇翕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李相夷?会变成一个……碌碌无为的人?这怎么可能!
笛飞声的目光转向方则仕和何晓慧,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而这位袁少侠,本名方多病,是你们的儿子。”
“不!不可能!”
何晓慧失声喊道,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她看着昏迷的方多病,又看看丈夫怀里的小宝,心如乱麻。
“我的小宝……他还这么小……”
方则仕也是面色剧变,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仿佛这样就能确认眼前的荒诞不是真的:“阿飞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犬子尚在襁褓,这少年……这少年与他年岁相差太大!”
“他虽非你们亲生,却是你们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
笛飞声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淡漠,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的生父,是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早已身死。”
“生母,是天机堂的二堂主。”
“当年他尚在襁褓之中,他的生母也就是何堂主你的妹妹,不幸逝世,你们只能把方多病带在身边,你们视他如己出,悉心养育。”
方则仕和何晓慧愣住了,单孤刀的名字他们略有耳闻,二妹的事情除了他们,任何人都不知晓,可将这些与眼前的少年联系起来,说他是自己教养长大的儿子,这冲击实在太大,让他们一时难以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