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问心无愧
璀璨夺目的神芒渐渐内敛，天地熔炉恢复了古朴的暗金色泽，落回到了顾云的手中。
秋月慈将想要逃走的龙辰擒下，目光在此物之上流转，此时此刻她还沉浸在天地熔炉奇异威光的浩瀚璀璨之中。
直到顾云将之收起，这才回过神来。
带着龙辰回到顾云身边，曾经的天命之子早已因为被吓破了胆，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你做了什么？”
秋月慈开口问道，如此震天动地的异变过后，定然不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刚刚隐约之中看见，一个蕴藏着惊天力量的东西落到了顾云的手中。
原本以为可以寻常心视之，可那神物的身上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着迷的气息。
即便是在内心劝说着自己不要去探寻他人的隐秘，但是那抹对于变强更深层的渴望，还是驱动着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师祖想要知道？”
顾云轻轻笑着，眼睛中闪着欲擒故纵的光，清澈却又难以捉摸。
秋月慈的心中微跳，不知道这个少年葫芦里到底是埋的什么药。
“我……”
秋月慈张了张嘴，但是还是没有果断开口的勇气。
毕竟顾云没有主动示于她，身为长辈，她又怎么好意思向自己的晚辈开口讨要。
就在她打算就此作罢之际，顾云却准确抓住了这一节点，一直默默观察的少年自然将秋月慈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挣扎、渴望与自我克制尽收眼底。
“师祖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可说的。”
“既然师祖想要知道，那顾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
秋月慈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下意识地想后退，可思考了片刻，却又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少年愿意将此事告知，已示亲近，自己若是这般做，岂不是让他寒心？
出于这个理由，秋月慈默认了顾云理所当然的靠近。
顾云自然是心满意足，他故作神秘，准备将那闪烁着三枚道纹的帝源丹取出，同时声音压低了少许，对着秋月慈认真无比道：“师祖，那老东西的一切，现在都已经化作了做纯粹的本源，如今，全都蕴藏在这枚丹药之中。”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看向秋月慈瞬间绷紧的侧脸线条。
那一双动人的美眸之中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色彩。
“你、你是说……”
“没错，这枚丹药之中，便是神药老人仅存于这世界的所有一切，精纯无比。”
“若是能彻底炼化，能帮助帝尊三重天之下的修为，在帝路上迈出一大步。”
“甚至——”
“直接突破到三重天境界。”
“三重……”
秋月慈咽了咽口水，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帝尊之境，一重一天堑，她百万年未曾有所突破的修为，突然在最近这段时间接连有提升的契机，对于心绪愈发浮躁的秋月慈来说，顾云的话，无异于在她的心湖中投入一块巨石，荡起的涟漪如同海啸，难以控制。
“是啊，”顾云仿佛没看到她的失态，语气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诱惑：“只是可惜，此物我现在没办法很好的利用，只好将之交到顾家长辈或者师尊的手中，毕竟财不露白万一让旁人知晓我手中有这样的宝贝，那可就麻烦了。”
“这……”
秋月慈想要开口，但是话语即将说出，却又卡在了喉咙里。
“师祖想要说什么？”
顾云看向秋月慈，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哎呀，你看看我，师祖现在就是大帝二重天的境界，的确也很适合此物。”
“呵，小云，我怎么会要你的东西。”
少年的纯真将秋月慈的良知拉了回来，她为自己内心深处升起的贪婪心思感到深深的愧疚。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少年真挚的眼眸，眼神清澈见底，却又充满希冀的光。
“师祖，你当真不想要吗？”
他上前一步，继续逼近。
秋月慈只好不得不后退，不敢与顾云对视，身为长辈，除了大道天书之外，从未在任何事物上对于顾云有任何的帮助，以她的涵养，又怎可接受这等馈赠。
更何况此物的来历乃是将一活人生生炼化，手段残忍。
“小云，此物你还是妥善安放为好。”
“另外，师祖还是要和你说一声，你的这个宝物虽然看上去颇为不凡，效用比起那些损人利己的魔功定然也要好上千万。”
“可若是太过依赖这等捷径，不仅有可能对心性造成影响，也可能影响你未来的道途。”
“帝路之上，一步一个脚印，不是偷奸耍滑之人能够一日千里的，你……”
“师祖……真的不能一日千里吗？”
少年又上前一步，目光灼灼，两人的距离已经变得无比之近。
鼻翼几乎都要触碰在一起，顾云的眼中闪烁着神采，侵略意味无比浓厚。
不知是因为内心有愧，还是顾云刚刚出手的余威还在，理应占据绝对优势的秋月慈竟然又一次选择了退让：“小云，你靠的太近了。”
“近吗？”
“可是弟子没觉得比起师祖上一次靠的更近啊。”
顾云笑着，一把抓住了秋月慈的皓腕。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院长大人失去了分寸，她不禁慌乱的开口：“小云你做什么，我可是你师祖。”
“真的只是师祖吗？”
“上次弟子在感受大道天书无上神威的时候，隐隐约约……”
“你……”
秋月慈转了回来，惊世的容颜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知道，明明那个时候……”
顾云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师祖，弟子知道的并不完全，只是你这般说，我也算是完全确认了。”
“毕竟当时的那种情况，在师祖您的小世界之中，除了师祖您，还会有谁呢？”
秋月慈面色一僵，一缕羞恼的潮红很酷啊将之覆盖。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打算埋藏心底一辈子的小秘密，竟然被顾云这么轻而易举就套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自己失去了警惕之心，这才一下子中了这小子的连环计。
他带着自己前来，从来就没打算借用自己的力量，想要创造将一切事情摊牌的机会才是他的目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无力和嗔怒：“小云，你真是个小滑头。”
“没办法，不这样怎么能诱出师祖这自欺欺人的小鸵鸟呢？”
顾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狡黠与一丝志在必得。
他没有因为秋月慈的嗔怒而退却，反而得寸进尺，趁着她心神剧震、防线松动之际，那只温热的手掌非但没有松开她的皓腕，反而顺势滑下，轻柔而坚定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入手温凉滑腻，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却又比玉更添几分活色生香的柔软。
此刻，这双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手彻底成为了顾云的手中玩物，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掌心毫不保留的传来，略微粗糙的触感划过院长大人娇嫩敏感的肌肤，彻彻底底撕开秋月慈最后的心防。
“你……你放手！”
秋月慈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可顾云却牢牢将之攥住：“既然已经被我发现，师祖还想要像上一次一样落荒而逃吗？”
“是觉得弟子做了那么多，实际上却是你想要扔，就能扔掉的物件？”
顾云的目光低垂，专注地凝视着掌中那微微颤抖的柔荑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欣赏：“师祖的手当真是好看，上次在小世界中，弟子的意识昏沉，只觉得那抚慰如同甘霖仙露，却未能仔细感受。”
“如今……”
“别再说了……”
秋月慈又羞又急，脸颊红得如同火烧云，那抹红霞甚至蔓延到了她优美的颈项。
“上次不过是为了帮你舒缓压力。”
“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蕴起一丝帝力，想要强行震开顾云，却又顾忌着怕伤到他。
只是这扭扭捏捏的动作，却破不开古帝铠甲的防御。
少年不动如山，坚定异常。
“师祖，那种事情，怎么能让人不放在心上？”
“只要你我问心无愧，往后也能相安无事。”
秋月慈不忍再看顾云那颤抖的双眼，她偏过头去，害怕再多看一秒自己就会彻底改变想法。
“问心无愧吗？”
“师祖……”
顾云轻轻笑了一声，那是何等的苦涩啊，即便她偏着头，只是余光扫过，依旧让秋月慈感到心尖猛地一缩，泛起一阵尖锐的揪痛。
“罢了。”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了握住秋月慈的手。
随后缓缓道：“师祖既然执意如此，那顾云也就不强求了。”
他将手中的三纹帝源丹缓缓取出，捧起秋月慈的柔荑，放在其中。
秋月慈的浑身一僵：“小云，你……”
“师祖……”
“此物于我暂时也没有用，却能解得了无上神朝的燃眉之急。”
“相信师祖也不想一直蒙荫于师尊她老人家的羽翼之下。”
“希望以后的师祖大人，不要再像今日一样。”
“我不能收……”
“你可以带回去给顾家的长辈们。”
“师祖……”
“此乃弟子一片孝心，赤诚至善。”
“若你不收下，怎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有为无上神朝出力的机会，你却拱手放弃，又凭何说问心无愧？！”
顾云话语振聋发聩，秋月慈都没想到，这一次本以为是与顾云一起出来追杀逃犯，平平淡淡，现在却反而被少年教育了一番。
可是少年的每一句话语，却都如此精准地点破了所有这些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与挣扎。
他是这么的懂自己，可偏偏，他却是天凰的弟子，是书院的弟子，是比自己小了百万余岁地年轻小辈。
如果自己和他在一起，被天凰知晓，被顾家之人知晓，自己又应该如何自处？
“小云，我……”
秋月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迷茫。
顾云已经轻轻将她伸开地五指重新合上，丹药上传来精纯的灵力，仿佛能洗涤内心，让人心神颤抖。
“师祖……”顾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恭敬，“弟子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此物交予您，便是交予无上神朝。望师祖善用之，不负此丹，亦不负……弟子之心。”
“往后我们，问心无愧！”
说完，他彻底松开了秋月慈，手腕悬在龙辰的头顶。
笑道：“龙辰我就带走了，他的行为太过恶劣，不适合回到书院接受审判了。”
“我会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
失魂落魄的秋月慈早就忘了对龙辰的掌控，少年轻易便已经得手，直接离去。
“师祖，帝源丹还得尽早服用，晚了效力流失，突破概率将大大降低，得不偿失。”
天地间，只留下顾云言无不尽的嘱咐，身形却已经消失在了天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天地间出现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从此之后，问心无愧。
秋月慈颤抖的张开手，摊开手掌，那枚三纹帝源丹静静地躺在掌心，三条暗金色的道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着磅礴而纯净的帝级灵力的气息。
丹药温润如玉，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青葱的指尖微微颤抖，几乎握不住这轻飘飘却又重逾万钧的丹药。
忽地，一阵风吹拂，将地上的残渣吹拂过她的面容，那是刚刚神药老人布下的大阵剩下的灵力残骸。
人已死，阵却还有残留。
就好像她那份憋屈与无力，将永远映照在这片土地之上，久久不散。
她秋月慈，堂堂帝尊，无上神朝风华书院院长！
难道要因为畏惧人言，因为那该死的身份枷锁，一直去感受自己的无力和悲哀？
往前数百万年，她浑浑噩噩，拼尽全力却毫无寸进。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却因为这可笑的理由，继续止步不前？
“秋月慈啊秋月慈，你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她哂笑一声。
笑自己看的远不如一后辈透彻。
顾云说得对！
她若问心无愧，为何不敢抓住这为神朝出力、为自己争得未来的机会？！
她若问心无愧，此刻的退缩，才是最大的虚伪和懦弱！
“不负……弟子之心……”
顾云的声音再次在心底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秋月慈猛地攥紧了掌心！
帝丹温润，嵌入肌肤，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决断！
她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再彷徨！
要做到真正，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