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反向利用
……
时间在紧绷的空气中缓慢爬行。
放映厅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银幕上的光影流转已过去四十七分钟。
狙击手藏在西服下的肌肉开始酸胀——他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太久了。
耳麦里不时传来各个小组例行公事般的汇报：
"A区无异常。"
"B区安全。"
"监控组未发现可疑目标。"
技术车内的温度比外面低了三度，但小张的脖颈后还是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第一百次检查数据面板，那些平稳的绿色波形几乎要在他视网膜上烙下印记。
突然，一个红点闪烁了一下，他猛地坐直——随即发现只是系统自动更新的提示。
红毯上的便衣女警小李假借着整理相机，偷偷活动了下僵硬的脚踝。
她瞥见几个真正的记者已经开始无聊地刷手机。
远处有个穿连帽衫的清洁工推着工具车经过，她条件反射地绷紧神经——直到看清楚对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洗手间隔间里的特警队员悄悄按揉着发麻的小腿。
热成像目镜里来来去去的都是正常人体温的橙色轮廓，没有任何可疑的低温区域。
有个醉醺醺的观众在洗手台前停留太久，差点触发警报系统。
转播车里，陈队长取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
"再确认一遍所有布控点。"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会不会有什么盲区我们漏掉了？"
技术人员调出立体建模图，所有监测点就像圣诞树上的彩灯一样明亮。
整个影院被笼罩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电子网中，可他们要捕的那条鱼，却似乎根本不在这片水域里。
场内的观众爆发出一阵笑声——银幕上正放到喜剧桥段。
这笑声在严阵以待的警方耳中显得格外刺耳，就像在嘲笑他们的徒劳无功。
直到观影节进度快过半，蒙德里安依旧没有任何现身的迹象。
难道于白给的指导错了，这样根本就无法激起蒙德里安的犯罪欲，从而把蒙德里安给“钓”出来？
银幕上的喜剧桥段进行到最高潮，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突然——
"嗯？"第三排有个年轻人疑惑出声。
紧接着，像病毒蔓延般，整个影厅里亮起星星点点的手机冷光。
人们困惑地低头查看，脸上笑意渐渐凝固。
"警...警察？"一位女士颤抖着举起手机，"为什么整个影院都是警察？"
画面中，身穿便衣的刑警们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被红圈标注，特警头盔在洗手间镜面的反光被慢动作回放。
整个放映厅的照明灯光突然熄灭，只剩下银幕冷白的光映照着一张张惊慌的脸。
随后——
"呲——"
角落里的一声刺耳燃烧声划破混乱。第三排侧墙上的巨幅《超能战士3》电影海报突然窜起一条火舌，像是被无形的打火机点燃。火焰不是普通的橙红色，而是泛着诡异的青白色，燃烧得异常迅猛。
"啊——海报着火了！"有人尖叫。
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
"啪！啪！啪！"
整个影厅的墙壁、立柱，甚至连天花板上贴满的电影海报同时窜起烈焰，火势几乎在瞬息间连成一片！那些原本鲜艳的电影海报，此刻扭曲、焦黑，燃烧的火焰并非向上蔓延，而是沿着特殊的涂层轨迹，形成诡异而精准的燃烧路径。
"是硝化纤维素！"陈队长猛地反应过来，"所有海报都涂了东西！疏散观众！快——！"
但更可怕的是，火势没有按照常理蔓延。火焰像是被人精确操控一样，先是沿着墙壁烧出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问号，随后骤然收缩，转而向大厅中央汇聚，如同舞台聚光灯般，将出口路线一一封锁。
警方反应过来，是海报！
怪不得蒙德里安没有现身，他在利用海报纵火！
整条走廊已成火墙，炽热气流裹挟着燃烧的胶片碎片盘旋上升。
便衣警察们当机立断冲向灭火器。
"你们不是要票房吗？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终极热度。”
整个放映厅瞬间陷入了地狱般的混乱。
"所有人保持镇定！往C出口走！"小李警官扯着嗓子大喊，同时猛地推开安全门。
烟雾报警器尖锐的蜂鸣声中，焦黑的电影海报碎片如同枯叶般飘落，带着火星落在惊慌逃窜的观众肩上。
陈队长一个箭步冲到主控台前，用力砸碎玻璃罩按下紧急疏散按钮。
然而下一秒，整个影院的扬声系统却响起了蒙德里安录制好的旁白：
"第一幕终了，现在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天花板上的自动喷淋系统毫无反应。
"该死！"技术员小张疯狂敲击着键盘，"他黑进了消防系统！喷淋装置被锁死了！"
在影厅后方，两名特警正用防暴盾牌硬生生砸开被火封住的侧门。
热浪扑面而来，火光中依稀可见走廊墙壁上的每一张电影海报都在燃烧，构成了一道道绚烂而致命的长廊。
"这边！快！"女警小李站在安全通道口，手电筒的光束刺破浓烟。
她搀扶着一位跌倒的老太太，突然感觉后颈一凉——燃烧的天花板装饰物轰然坠落，距离她仅有半米之遥。
城市另一边……
暮色笼罩的城市此刻正上演着一场诡异的狂欢。
商业中心的巨型Led屏最先发出异样的嗡鸣声。
那幅刚刚还在循环播放"金票房奖"倒计时的广告屏，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口子。
靛蓝色的火苗从边框处蹿出，在显示屏表面流淌成诡异的波纹。
路过的行人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机拍摄，整块屏幕便轰然炸裂，飞溅的火星像盛夏的萤火虫般四散开来。
与此同时，地铁通道里的灯箱广告开始扭曲变形。
那些印刷精美的电影海报从边角处卷起，露出下面隐藏的焦黑涂层。
一个穿校服的男孩惊恐地看着面前电影《净化》的灯箱海报突然窜出火舌。
城市另一端的公交站台突然爆出一片惊呼。
候车亭的玻璃橱窗内，"最佳票房导演"的写真海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
火焰不是寻常的橘红色，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苍白色，沿着海报上明星的脸部轮廓精准燃烧。
河畔广场上，一座三层楼高的气球拱门突然发出气球接连爆裂的脆响。
那原本挂着"贺金票房奖圆满成功"横幅的气球们，每个表面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硝化纤维膜。
现在它们正接连绽开，不是寻常的爆破，而是化为一团团悬浮的鬼火，在夜风中幽幽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