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一口苦酒
“这是铁师傅的字迹!”
一人一狗看着眼前的书信,沉默许久之后,谢荀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是铁师傅生怕自己看不懂,所以这才用的大康文字,留下的一封书信吧。
他隐约间看见了,气血衰败的到最后,瘦骨嶙峋的铁师傅孤零零一人独坐禁地,提笔写下绝笔信的画面。
恍惚间,当年那一声声中气十足的‘谢老弟’还在耳边回荡着。
谢荀缓缓来到了案桌前,而后蹲下身来,伸手朝着桌上的书信而去。
然而刚触碰到那一封信,谢荀的手微微一颤,完全僵硬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他轻轻的收回手来,只见那封信刚刚被他触碰到的位置,此时已经化作了细碎的粉末。
这封信不过是用普通的纸书写而成,经历了五十九年的漫长时光,早就已经风化、腐化了。
“是我....来晚了啊!”
谢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懊悔的闭上了双眼。
“呜汪~”
哮天见状凑了上来,将脑袋埋进了谢荀的怀中,眼中也是带着一丝伤感。
“是啊,想来铁师傅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活这么久。
用普通的纸写,若是我‘生前’能够过来,自然就可以看到。
但如果我‘生前’没来,那这封信也就没有给谁看的必要了!”
谢荀伸手搂住了狗头,目光看着眼前被他毁了一角的书信,深邃的眼眸中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随后他缓缓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将这一路上都没有打开过的塞子拔出,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飘散而出。
“铁师傅啊,我带着梨花酿来看你了!”
将葫芦口倾斜,清冽的酒水落在了地上,醇厚的酒香在禁地之中四溢开来。
倒出其中一半梨花酿后,谢荀停了下来,仰头自己喝了一口。
“这酒怎么是苦的?!”
看着眼前的酒葫芦,谢荀的双眼有些泛红。
“呵~可能是放太久了,变质了吧....”
他微微摇了摇头,将酒葫芦重新挂回了腰间。
哮天看着谢荀那微微泛红的双眼,它的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咦~哮天你快看,这里还有一个盒子。”
谢荀忽然惊疑一声,哮天闻言好奇的抬头看了过来。
此时的它才发现,原来在桌子的边角处,还放着两个叠在一起的木盒子。
谢荀将这两个盒子拿到手,随后打开了最上面那个盒子。
盒子内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张泛黄的兽皮,上面好像还留有文字。
伸手将兽皮从里面拿出并摊开,在看清上面的文字后,谢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只因这上面的文字,依旧是大康官方所用的文字,且依旧还是铁师傅的字迹。
‘外来人,你既已然来到此地,自当是已经看见了桌上的信件。
老夫名为阿山虎,乃是象甲宗第三十三代太上长老。虽不知你乃谢弟何人,是其传人?亦或是其后人?
但想来,你手中有老夫当年交给谢弟之佩剑,也是谢弟所信任之人!
当年老夫得知象甲宗覆灭之际,心中早已万念俱灰,浑浑噩噩返回宗门故地,销毁所有可入禁地信物之后,便一走了之,只想寻一市井、了却余生。
却不曾想,竟是机缘之下认识了谢弟,心中亦是从那时便起了传承宗门之念。
于是我重铸了开启禁地的钥匙,便是如今你手中之剑。
后于气血溃败之际,听闻谢弟立场之说,当真是振聋发聩、令老夫醍醐灌顶!
可惜....可惜啊....老夫已然时日无多,只得将钥匙交于谢弟。
谢弟虽毅力非常,但并非天赋异禀之人,老夫因此并未告知其真相。
外来人,你能在五大氏族眼中潜入此地,说明至少已经凝聚了胸中意气。
你来此之意,老夫已然知晓,不过是为了功法最后缺少的神象定心一篇,想要一窥宗师之境。
此功法可以予你,但老夫有一事相求。
那石碑上的神功秘籍,台上的神兵利器,皆是我象甲宗最为重要的传承!
石碑旁的灵丹妙药可助功力增长,箱中的万两黄金、古董字画乃多年财物积累,可用于重建宗门!
你若愿重振我象甲宗,便指天发下毒誓,从此禁地之内一切事物,将尽数归于你。
你若是不愿,下方的木盒中装有神象定心篇的译本,你拿走便是!
就当这一切皆是天意,是天要我象甲宗千年传承断绝....’
兽皮上的内容到此便已经结束。
最后那‘断绝’二字之中,谢荀看出了铁师傅那笔下深深的不甘,但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实际上,那毒誓的约束力也近乎于无。
毕竟铁师傅已经不在人世,更无法保证来人会不会发下毒誓。
正如他所言,来人所作出的一切选择皆是天意,象甲宗的存续与否,皆看天意!
“你放心吧铁师傅,象甲宗的传承不会断绝。”
“我会替你寻找一合适之人,重振象甲宗,再度让象甲宗三字君临南疆!”
谢荀握着手中的兽皮,眼神无比坚定,掷地有声的承诺道。
他的声音在禁地之中不断的回荡,原本平静的禁地也是微微震动了起来,好似在见证他的誓言一般。
“嗷呜!?”
哮天抬头好奇的看着震动的禁地,这是铁师傅显灵了吗?
“显个屁的灵,那是有人在轰击禁地的大门。”
谢荀将兽皮放回木盒内,又把第二个木盒放进怀中,扭头看向远处的禁地入口大门。
从大门处,那刻画于尸骸之上的阵法接连亮起,其上浮现出了一股坚不可摧之意,禁地的震动也随之消失。
虽说这蛮象尸骸坚硬无比、不可撼动,且阵法能够激活部分尸骸的能力,让即便是当代大侠借用天地之力,也无法强行将其轰开。
但阵法与尸骸明显并不能完全隔绝气息,谢荀已经察觉到了,有六股气势正在门外环绕!
“六股?有两人死了,会是谁!?”谢荀微微皱眉,下意识猜到。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因为此时他所需要面对的,还有一个更加残酷的现实。
那就是,自己要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