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愿秃尾巴老陆

第287章 等他露头来领,我再还给他。

老缚眸光凝重,嗓音泠冽:“换药后,趁着还有力气,让他们把带着的衣服都换上,测试不同料子处于此地的肤感。”

“此等毒瘴,势必有邪祟大妖盘桓修行,我亲自去探查周围,拉好防火墙,按从前规矩来。”

李信罡点头,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严肃,高挑的身型在火光中投下长影:“缚儿,定要小心,若有...”

未等李信罡话落,老缚果断转身,踏入树林深处。

李信罡一愣,转而无奈地轻笑一声,声音低沉响起:“三弟、惊棠,随我去洞外采集雷击木炭和蛇衔草,雾浓,动作要快。”

许是二人修为算高,此刻,王闯也并无任何不适。

他粗犷豪爽地拍着胸脯,吼一嗓子:“二哥放心,我这身板儿钻林子最合适,走着!”

惊棠点点头,纤细的身影如鬼魅般敏捷,跟上二人,消失在洞口的雾雨中。

洞内。

九霄协助云韵分派十二人制药。

云韵面色苍白,眼睑的黏腻让她不时揉眼,但仍强撑着指挥:“你们三人去取新竹内壁黏膜,记得用沸水溶解。”

九霄眉间一道闪电形疤痕,银白如雷纹,透着不近人情的冷硬,衬得肤色愈发冷峻:“那边五人,准备桐油麻布和活性炭……”

绯刹和苍隼负责研磨雌黄矿石。

他们围坐在火边,绯刹的动作精准而迅捷,苍隼则低声诵读《度人经》,声音如低吟的咒语,回荡在岩壁间,驱散了些许寒意。

弟子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药香渐渐弥漫,混杂着雨声和火裂,营造出一种紧迫却有序的氛围。

李信罡带队外出,雨幕中身影挺拔;

王闯在前开路,矮胖身躯灵敏如猿;

惊棠折扇轻摇,桃红衣裙在雾中如花绽放;

绯刹守洞,墨刀在手,似笑非笑的唇角透着杀机;

苍隼研磨矿石,手臂锁链低响,温润一笑中诵经声起;

九霄领队采药,眉间疤痕泛光,脚步稳健如山。

山洞内篝火噼啪,雨声如鼓,雾气缭绕。

众人忙碌中透着凝重,瘴毒的威胁如影随形,却在老缚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化解。

然而,在这分工中,老缚的锐利目光始终未放松,暗自警惕,亲自探查四周毒物。

瘴毒虽可医,但山腹的暗流,正如那涌动的雾气,随时可能吞噬一切…...

此刻,真正属于哀牢山的危机,来了。

…...

笠日清晨,晨雾未散。

哀牢山脚下的林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阳光如金丝穿透树梢,洒在湿润的草地上,泛起点点晶光。

溪水潺潺,偶有鸟鸣清脆,空气中草木清香与泥土气息交织,透着一抹清新的朝气。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令人精神一振。

陆沐炎、长乘、少挚、迟慕声、小宽、淳安、楚南、灼兹几人散落在林间采药。

几人或蹲或站,手中药草沙沙作响,各自忙碌却不失默契,宛如一幅晨光中的田园画卷,宁静而生机盎然。

陆沐炎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材名。

她低头清点身旁堆积的草药,喃喃自语:“远志、茯苓、黄精、猪牙皂、细辛、酸枣仁、人参……”

说话间,陆沐炎指尖轻抚着一株细辛,眼神专注,似在确认药材的完整性。

淳安在一旁挥着小铲,挖得满头大汗,狼尾甩动,嘴里嘟囔:“乖乖,咱得挖多少才够啊?”

说着,他抬起头,额角汗珠在晨光中闪亮,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夸张的抱怨:“咱说艮宫八百多人,这每月例会,得多少个厨子掂勺啊?”

迟慕声擦着额头的汗,吊儿郎当地倚在一棵树旁,手里攥着一把刚摘下的草药,咧嘴道:“哎我说,我硬扇,不能把他们一个个扇醒吗?”

说着,他剑眉微挑,语气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地挥了挥手,像是真要扇人一巴掌,引来旁人轻笑。

灼兹蹲在地上,皱着脸,揉着腰,连连摆手,嘟囔道:“不行了,我大胯好像被大象跺了一脚。”

迟慕声乐了,接过话茬,转着肩膀笑的痞气:“哈哈,我肩胛骨里能开个卖醋的店!”

楚南闻言,眼角弯弯,透着几分洒脱,叼着根草,笑得前仰后合:“哈哈!

淳安笑得直拍大腿:“慕声,你这嘴真适合来咱离宫,哈哈哈!”

迟慕声挺了挺腰,咧嘴一笑,语气吊儿郎当,摆摆手,装出一副遗憾的模样:“生不逢时啊,我已经是雷祖了,不然让沐炎的离祖跟我换换?”

说着,他冲陆沐炎挤眼,带着几分戏谑。

……?

此话一出,空气骤然一静。

晨雾仿佛凝固,连鸟鸣都似停了一瞬。

陆沐炎心头猛地一跳,低头死死盯着手里的纸,眼神却机警地暗暗瞥向长乘。

小宽慌乱地抬头,先看了迟慕声,又迅速扫了长乘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挖土,动作却比方才僵硬了几分。

长乘凤眸微眯,面上笑意未变,却明显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就连少挚,平日里沉稳如水的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都微微一怔,浓睫下的幽眸掠过迟慕声,带着一丝罕见的诧异。

尤其淳安、灼兹、楚南三人......

淳安眨眼,试探道:“……?”

灼兹红毛晃了晃,眼中满是错愕:“……你是,什么?”

楚南眉尾一挑,低声道:“……离祖玩得好的同伴,定然…我靠?”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草从嘴角滑落。

迟慕声见状,却浑不在意,挺了挺腰,冲着陆沐炎和少挚努努嘴,笑得没心没肺:“咋的,我兄弟个个牛逼,又是坎宫始祖,又是离宫始祖,雷祖反正也没人认,我认来玩玩呗。”

“等他露头来领,我再还给他,哈哈!”

说着,他嘿嘿一笑,眼中透着几分自嘲,挠挠头:“主要是,这么一想,自卑感少了很多……”

空气再次安静一瞬。

晨光洒落,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微光,似在映照众人的复杂心绪。

陆沐炎与长乘、小宽、少挚同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勾了勾唇,低下头。

淳安几人则是眸内一暗,不约而同划过一抹认命的自嘲,像是被迟慕声的话勾起了某种共鸣…...

…...

淳安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鼓励:“慕声,你体内的炁息很纯,假以时日,定能达到缚师祖境地。”

迟慕声眨眨眼,乐了:“缚师祖?”

他咧嘴一笑,眸内勾着一抹兴奋,感叹道:“哈哈,缚师祖动不动就引雷劈树的,实在强悍!”

淳安一愣,瞪大眼睛:“我靠,震为雷?”

迟慕声点头如捣蒜:“是呢是呢,是这个名儿!”

楚南叼起新草,来了兴趣,眼中闪着好奇,带着几分期待:“缚师祖这招,我们只闻其声,未见其详啊。”

灼兹也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具体啥样子的?快说说!”

他蹲在地上,抬头看向迟慕声,像是听故事的孩子,实在好奇。

迟慕声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哈哈,沐炎还记得不?当时在华东小院,缚师祖说落雷就落雷,树干夸叉就断了!”

陆沐炎闻言,冷不丁大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一声惊雷,落入乘哥院落那棵倒霉的老树上,只听得夸叉一声巨响!”

她冷漠地摆了个耍帅的姿势,佯装悠然地呷了口不存在的茶,红袍微扬,眸色一沉:“这算一招。”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哈哈哈哈!”

少挚浓睫下的幽眸闪过一抹宠溺,唇角微勾;

迟慕声笑得直拍大腿,眼中满是促狭,接话道:“哎对,乘哥,缚师祖赔你树了吗?这园林造景可不少钱呐。”

他蹙眉,语气半真半假:“装逼是装逼,大高师兄和小宽师兄还得撅腚打扫,不好不好,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啊!”

几人笑声更响:“哈哈哈哈哈哈…”

气氛重新热络起来,笑声在林间回荡,冲散了方才的微妙尴尬。

紧接着,迟慕声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大高师兄现在是自己在华东小院住吗?”

“虽然咱现在有些累,但说说笑笑也好很多,大高师兄愣头就是腌豆角啊?多无聊啊。”

闻言,陆沐炎一怔,眼神暗暗划过长乘,继续低头看草药,动作却慢了一拍,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长乘轻咳一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好了,澹台一族,正在山林附近探寻草药,我们也要抓紧时间哦。”

他声音清冽,带着几分从容,凤眸却微微眯起,掠向不远处的树林深处。

闻言,迟慕声与陆沐炎同时抬头,异口同声:“澹台?”

迟慕声眯着眼,皱眉:“澹台月疏和澹台云隐?”

长乘点头,语气平静:“是的。”

剩下三人倒有不解,灼兹挠了挠红毛,不解地问:“他们是干啥的?”

迟慕声咧嘴一笑,暗暗白了一眼:“这次来的两个新生,就是澹台一族的长子长女,应该分布在艮宫和兑宫。”

淳安摸摸下巴:“艮宫?回去我留意一下。”

长乘声音悠然:“嗯,除了易学院,外界世界,澹台一族一家独大,经常去各种山林探寻草药,灵炁茂盛之地,布阵做些什么。”

话落,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警惕。

淳安瞪大眼睛:“好家伙…他们这么厉害啊…?”

灼兹歪头,试探道:“是坏人吗?”

迟慕声嗤笑一声,语气痞气十足:“一个绿茶,矮子堆里拔大个儿,一个伪娘,瘸子宿舍跑第一。”

众人又是一阵爆笑,笑声几乎盖过了林间的鸟鸣。

迟慕声兴致上来,模仿起澹台云隐走路的模样,夸张地迈着不伦不类的步子:“瞧着没,就这么走的,迈大步子扯着蛋,迈小了又跳芭蕾。”

他努着嘴,一步三回头,挤眉弄眼:“看着没,就这么走的,说慢不慢,说快不快,说他跛子属于写实。”

陆沐炎没忍住,噗嗤一笑:“哈哈哈,是,尤其那澹台云隐,见到我就捧我,像要饭的叫好似的,我实在招架不住!”

淳安先是一愣,笑的直拍大腿:“...要饭的叫好?哈哈哈哈!”

灼兹笑的红毛乱颤,差点摔倒:“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楚南笑得草从嘴角掉落,眼中水光闪烁,捂着肚子:“离祖,慕声,你俩能去说相声哈哈哈哈!”

小宽浓眉微扬,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长乘掩唇失笑,凤眸暗暗瞥向不远处的树林,半拳放在唇边,轻声道:“可小声些,招惹上澹台一族,很麻烦哦,我们得尽快采摘完毕,尽量别碰着他们。”

迟慕声收了笑意,点头道:“哦哦哦,那咱赶快。”

众人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药材的清香愈发浓郁,掩盖了林间隐隐的湿腐气息。

同时。

长乘与少挚对视一眼,凤眸与幽眸交汇,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远处树林深处。

少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某种情形。

长乘轻咳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二人心领神会,未多言语。

此刻,长乘不动声色地领着众人,步子渐渐靠近树林深处,步伐看似随意,却带着一丝有意为之的试探。

晨雾渐浓,阳光被遮蔽,雾气在树影间翻涌,树影幢幢。

不远处,那四十七道人影,还在围着大树转圈呢…...

…...

清晨的哀牢山一角山林,薄雾如纱,笼罩在金色的晨曦中。

薄雾在山间缭绕,如轻纱般柔软,笼罩着层层叠嶂的峰峦。

阳光初现,透过雾气洒下金色的光束,照亮了林间的露珠,每一颗都晶莹剔透,折射出七彩的微芒。

白兑三人正沿着村边的小径疾行,各自融入晨雾,气息沉稳如山。

白兑居中,白袍飘逸如云,步伐稳健而从容;

绳直与玄谏分列两侧,相隔数丈之遥,遥相呼应,形成一种默契的三角阵势,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