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大种田运动

咏云毫不犹豫地将其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精纯、冰寒、带着强大净化之力的药力洪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直扑左肩伤口!

咏云同时双手结出《白莲御风经》的“净莲印”,全力运转功法。丹田内精纯的风灵力被调动,配合着净灵丹的强大药力,内外夹击!

冰寒净化之力与风灵力如同两股清流,狠狠冲刷、包裹住那顽固蠕动的暗金火毒!洞府内响起剧烈的“嗤嗤”声,大量带着恶臭的黑红烟雾从伤口处被逼出。

火毒虽凶戾,但在净灵丹的强力克制和风灵力的持续消磨下,如同烈日下的残雪,开始节节败退,其侵蚀的势头终于被遏制住。

咏云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血色,但依旧眉头紧锁,不敢松懈。她全力引导着丹药与灵力,一点点拔除、炼化着那深入骨髓的毒火。

洞府内,精纯的风灵力与狂暴的火毒之力激烈交锋,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紊乱的能量场,发出细微的嗤嗤声,连空气都变得灼热而扭曲。

这是一场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战斗,远比刚才与妖禽的厮杀更加耗费心神。

咏云的全部意志都沉浸在与体内火毒的对抗之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洞府之外,要塞的修复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洞府之内,她正独自一人,在生与死的边缘,艰难地拔除着敌人留下的致命獠牙。

而在外面,硝烟尚未散尽的焦黑土地上,混杂着刺鼻的血腥与焦糊味。吴起林正指挥着一队修士紧张地清理战场,切割有价值的妖兽材料,收敛尸骸。

跟在他身边,动作利落却难掩震撼之色的,是一位面容棱角分明、眼神坚毅如铁的青年修士——吴尚汉。

吴尚汉是吴家战堂新晋的筑基修士。不同于许多族人被征调,他是主动请缨,强烈要求来到这乐安郡南部最前线。他渴望真正的磨砺,渴望在血与火中淬炼自己。

此刻,他正奋力拖拽着一头二阶裂地蛮牛庞大的残躯,沉重的尸体在龟裂的土地上犁出深沟。

冰冷的甲胄上沾满泥泞和暗红的血块。环顾四周,战场上尸横遍野:低阶妖兽破碎的肢体随处可见,巨大的妖牛尸体散发着浓烈的腥臊气,被灵力弩炮洞穿的妖禽羽毛散落一地,更有修士残破的法器、染血的衣甲碎片混在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

这一切,与他过去在家族猎场或小规模清剿中所经历的“战斗”截然不同。没有狭路相逢的惊险,没有猎获的欣喜,只有铺天盖地的惨烈和生命如草芥般的脆弱。

搬运着冰冷的尸体,看着这片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土地,吴尚汉胸中翻腾着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切割短刀,指节发白。

“这才是我要经历的……真正的战斗!” 他低声自语,眼神中的震撼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的决然与渴望所取代。

就在吴尚汉发觉自己内心的渴望时,乐安郡南部的其余大小要塞也并非风平浪静。

妖族仿佛同时伸出了无数触手,对各处据点都发动了试探性的袭击。然而,这些攻势大多雷声大雨点小,往往是妖兵呼啸而至,在守军严阵以待下,虚张声势地冲击几轮,留下百十来具低阶妖兽的尸体,便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轮短暂的、如同瘙痒般的“问候”之后,妖族竟似完全遗忘了乐安郡南部的存在。

曾经频繁的袭扰、小规模的渗透、甚至中等强度的攻防战,都骤然平息下来。

前线紧绷了十年的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松开。笼罩在乐安郡南部的战争阴云,竟在短短时间内,消散了大半。

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灵。 当头顶悬着的利剑暂时移开,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另一种源自生存本能的欲望便迅速抬头。

什么事情呢?

当然是种地啦!

乐安郡南部,在漫长的拉锯战和此前的混乱中,遗留下了不少处于“真空”地带的一阶、二阶灵脉。

这些地方,或因家族覆灭迁徙而荒芜,或因靠近前线风险过高而被弃置。如今战事平息,这些荒废的灵田、闲置的山谷,看在那些根基浅薄、资源匮乏的炼气家族和小型筑基势力眼中,无异于闪着金光的宝藏!

几乎不需要任何动员,一场由底层修士自发掀起的“大种田运动”便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曾经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上,重新出现了修士们忙碌的身影。他们挥舞着简陋的法器开垦荒地,小心翼翼地引水灌溉,布设简易的聚灵阵法。

灵谷、低阶灵药的种子被满怀希望地撒入土壤。一时间,乐安郡南部许多区域,竟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充满生机的“田园”景象。

作为名义上掌控梁国的霸主,飞羽门对这股开荒浪潮,竟也罕见地持默许甚至支持的态度。

门中负责乐安郡南部事务的长老面对下属的请示,也只是摆摆手:“由他们去吧。那么大片的灵田荒着,看着也着实可惜。若非乐安郡北部……咳,罢了。”

后面未尽之语,众人心知肚明——若非乐安郡北部被明确划给了妖族作为缓冲,飞羽门怕是自己都想派人去“垦荒”了。

“飞羽门此举,也是无奈中的权衡啊。” 太上长老端坐于青瑞山议事厅内,放下手中的情报玉简,轻轻抚摸着颌下的长须,对着下首几位家族核心紫府和一些筑基长老缓缓说道。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

“你们细想一下,”太上长老目光扫过众人,“如今平原郡已然彻底沦陷,化为妖域。而乐安郡北部之后又拱手‘让’出,南部又沦为了两族战场,被迫撤出了大部分势力。

短短两百年间,飞羽门治下疆域接连缩水,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虽说是迫于妖族势大,情非得已,但这‘丧土失地’的名头,终究是结结实实扣在了他们头上。”

他端起灵茶抿了一口,继续剖析:“更要命的是人心。下面依附的诸多势力,尤其是那些在战火中家园被毁、被迫迁徙甚至被飞羽门以‘集中力量’为由强行整编吞并的小家族、小宗门,早已是怨气暗涌。

他们私下里议论,飞羽门空有元婴大派之名,却无力庇护治下安宁,连基本的生存空间都无法保障。”

“此乃其一” 太上长老放下茶盏,声音微沉,“其二,便是长广郡弘法寺那档子事。普能罗汉为了抵御魔门,不慎重伤,金丹基业险些不保,但他们却作壁上观,不肯出手帮助。这让不少紫府道友甚至金丹势力心生警惕与不满。

元婴宗门固然威压一方,但积怨如同地火,若只知一味压制,终有爆发之日。飞羽门高层,岂能不知?”

“因此”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番默许乃至鼓励低阶势力在乐安郡南部开荒种田,绝非单纯的心疼荒地。

这实则是飞羽门一次精妙的‘疏堵’之策!让出些许微不足道的边角荒地,给予这些底层修士一线喘息之机,一点看得见的甜头。

让他们有地可种,有灵米可收,有微薄资源可续命。以此,来稍稍安抚那弥漫在底层和中层的怨气与不安,缓解那日益沉重的统治压力。这...是在用‘利’来平息‘怨’,以空间换取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