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昂首,足践烈焰

焦黑的碎石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单膝跪地撑着赤霄剑,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阿米娅颤抖着将源石技艺凝成的微光护在身前,发梢还在滴落混着血沫的汗水。

"堪称完美的垂死挣扎。"

披着火焰斗篷的黑蛇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焦痕。她突然掐住自己脖颈,鎏金纹路的皮肤下青筋暴起。

"这是什么?斩龙的剑没能斩我,魔王的剑没能刺穿我,为什么——"

话音被一声闷哼撕裂,空中悬浮的火蛇竟在她掌心扭曲成灰烬。

"连我的法术都开始背叛?"

陈染血的指甲深深抠进石缝,鲜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在剑镡处积成小小的血洼。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对方周身正在坍缩的火域——那些方才还能扭曲空间的烈焰,此刻如同被抽走脊梁的巨兽,正发出濒死的哀鸣。

"共鸣...原来如此。"

沙哑的轻笑从黑蛇喉间溢出,她猛然扯下燃烧的披风,露出内里破碎的源石结晶。转头的刹那,发丝间炸开细小的电弧。

"老古董,你的雕虫小技,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随着尾音消散,最后一团业火轰然坠地,在陈脚边溅起刺目的火星。

陈前辈垂落的袖摆掠过焦土,玄色衣袍上暗纹随着步伐流淌出冷冽的光。她的长靴碾碎还在发烫的熔岩,每一步都带着经年累月沉淀的威压。

"你从来都不是命运的选择。"

黑蛇猛地咳出一口混着源石结晶的血沫,猩红液体溅落在掌心纹路间,将鎏金纹路浸染成诡异的暗紫色。她单膝砸在滚烫的地面,震起一阵火星。

"看看你们!"

沙哑的嘶吼中带着病态的亢奋。

"胜利就在指尖,为什么还像送葬者般阴沉?难道踩着敌人的尸体,不能让你们热血沸腾吗?"

陈前辈抬手按住剑柄,桃木剑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脊符文亮起幽蓝光芒。

"你从一开始就误读了胜利——真正的终结,从来不是踩碎某具躯体。"

陈用剑刃撑地,艰难地撑起染血的身躯。剑刃切开空气的锐响伴随着她破碎的喘息。

"法术压制...解除了。"

她转头看向同样摇摇欲坠的阿米娅,瞳孔里映着对方苍白如纸的面容。

"但别松懈,我们的每一分气力,都要留给最后的审判。"

陈晖洁手中赤霄剑的符文还在明灭,却见“塔露拉”周身腾起漆黑雾气,原本燃烧的瞳孔化作两点猩红幽光。黑蛇的嗤笑裹着硫磺气息炸开。

“你们想要将我自这具身躯中驱除?动手啊,我等着呢。”

陈前辈正要开口,陈的剑已横在身前。她染血的衣摆随夜风猎猎作响,剑尖却稳如磐石。

“你拿这幅皮囊当挡箭牌,也配谈驱逐?你这是在嘲蔑谁?”

话音未落,黑蛇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塔露拉”脖颈暴起的青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蛇形纹路。

“魔王,魔王,你为何一言不发?”

黑蛇扭曲着“塔露拉”的面容,扯出一个诡异的狞笑。它突然转向阿米娅,猩红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小丫头,你不是要拯救所有人吗?把我从这具身体里赶出去——你,做得到吗?”

周围的空气开始诡异地扭曲,地面裂开细小的缝隙,涌出带着腐臭的黑雾。

焦土上蒸腾的热浪卷着尘埃,阿米娅垂落的兜帽阴影下,耳朵轻轻颤动,却始终未发一言。黑蛇盘绕在"塔露拉"周身,鳞片摩擦声如同生锈的锁链,嘶嘶冷笑刺破凝滞的空气。

"看看这虚伪的沉默!审判她不就等于审判你自己?那些鲜血淋漓的罪孽,难道不是我们共同的杰作?"

猩红竖瞳死死钉住少女,蛇尾突然甩起碎石砸在她脚边。

"怎么不说话了?罗德岛的魔王,你那套拯救所有人的说辞,在真正的罪恶面前,连渣滓都算不上!"

阿米娅缓步向前,源石技艺在指尖凝成微光。她站定在陈身侧时,身后的影子与陈的身影重叠,宛如两把出鞘的剑。

"你说的没错,科西切。"

她抬头直视那张扭曲的面容,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

"如果塔露拉的意志不曾动摇半分,你那些腐蚀人心的毒计,不过是镜花水月。"

陈握紧赤霄的手微微发颤,剑刃上的血珠滴落在地。阿米娅转身望向她染血的侧脸,眼底泛起悲悯的涟漪。

"那些被仇恨灼烧的过往,那些撕裂理智的执念...即便被黑暗扭曲过,它们最初的火种,终究是从塔露拉的心底燃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废墟深处传来低沉的呜咽,像是巨兽在黑暗中苏醒前的嘶吼。

“塔露拉” 喉间溢出一声嗤笑,尾音还在焦糊的空气中震颤,她已俯身抄起地面上嵌着源石结晶的断刃。反手握刀的瞬间,金属寒光在她颈侧划出半道银弧,锋利刃口深深陷入苍白皮肤,渗出的血珠顺着刃脊滚落在焦黑土地上,砸出星点刺目的红。

“你敢!”

陈的赤霄剑撕裂空气出鞘,剑脊符文迸发出幽蓝电光,却在距离对方咽喉三寸处骤然顿住 —— 刀刃每下压一分,“塔露拉” 脖颈处暴起的青筋便化作蛇形纹路扭曲蠕动,混着硫磺味的黑雾正从伤口丝丝缕缕渗出。

“你想伤害塔露拉小姐的肉体?!”

阿米娅的源石技艺在掌心凝成光盾,颤抖的指尖几乎捏碎悬浮的结晶。

“你要做什么?!把剑放下!”

“你见过有人在你面前自刎吗,‘妹妹’?”

黑蛇的嘶笑从 “塔露拉” 喉间溢出,震得她声带都在发颤,刀刃下压的角度陡然变狠,血线顺着锁骨渗入破损的衣襟。

“就算是德拉克的肉体也没可能承受这把剑的锋利。”

她歪头看向陈晖洁颤抖的剑尖,瞳孔里翻涌的猩红几乎要滴下来。

“我做不了她不想做的事情。那么,塔露拉还能继续活下去吗?”

“你想都别想!”

陈咬碎后槽牙,剑尖在对方颈侧皮肤犁出细痕,却在触及那双眼燃烧着自毁欲的瞳孔时彻底僵住。

“塔露拉” 突然发出咯咯怪笑,断刃在脖颈间划出危险的弧度。

“她心底的绝望,无法摆脱的耻辱,是否足够浓郁,浓郁到让她想要——自尽?”

焦土之上,阿米娅踏着破碎的源石结晶向前,身后残破的披风猎猎作响,沾满血污的指尖微微发颤。她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愤怒与悲悯的火焰,直直逼视着被黑蛇缠绕的 “塔露拉”。

“科西切!你在塔露拉小姐灵魂上刻下的每一道伤痕,都将成为你无法洗脱的罪孽!

不管你是不是只是她身上的一个影子,或者是她苏醒的一个障碍,还是说你就是她的另一面......无论塔露拉犯了多少错,你都不可能是对的。”

黑蛇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鳞片摩擦间迸溅出幽蓝的火花,猩红的竖瞳如同两团永不熄灭的业火。

“我只是在“教育”她。我那些所谓的坚持,最终成了缚住自己的锁链。当你们见识到这世间真正的混沌与疯狂,才会懂得痛苦从来不是惩罚,而是觉醒的代价!”

它的蛇尾突然扫过满地残骸。

“我的失败源自我依然还存在的坚持。等你们遇到没有坚持的人就会了解到,痛苦这个词汇里,到底包含多少东西。就像她那些可悲的成为了她牺牲品的乌萨斯战士们,也只是她脚下的坚实道路。 这些感染者,这些可悲的感染者,明明是该发挥它们那世俗不容的价值的感染者们......现在也浪费了。即使是我也只是她脚下的路。如果我成功杀了你的话,‘妹妹’......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

蛇首猛地转向陈,蛇信吞吐间喷出带着腐臭的气息。

“黑蛇也好,塔露拉也罢,不过是一体两面。”

它又将目光投向陈晖洁,发出尖锐的怪笑,扭曲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狰狞可怖。

“你可以说我们是黑蛇,也可以说,我就是塔露拉。 陈晖洁呀,陈晖洁。塔露拉与我也只是各式父女中的其中一种罢了。也许魏彦吾与我也很像。”

陈晖洁的赤霄剑狠狠劈进地面,迸裂的碎石混着火星溅上她染血的甲胄。

"魏彦吾会用龙脊为女儿撑起整片天!你这种把灵魂当祭品的蛀虫,也配谈血脉亲情?!"

剑身剧烈震颤,符文蓝光如怒龙般在焦土上蜿蜒游走。

"等等...... 不能用暴力唤醒她......"

阿米娅的指尖刚凝起源石光链,就被 "塔露拉" 周身翻涌的黑雾烫得缩回。黑蛇的嗤笑如锈铁摩擦,震得 "塔露拉" 喉间溢出血沫。

"太晚了,小魔王。有些黑暗一旦扎根,就连阳光都会变成燃料。我不会让我的秘密被你们拿下。"

"科西切,你想杀死陈小姐,是因为你想彻底杀死塔露拉!"

阿米娅突然踏碎脚下的源石结晶,光盾在掌心爆发出刺目雷光。她的声音穿透硫磺浓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熔岩上。

"现在,你做不到了。我们唤起的她的记忆,已经在她脑海中回荡了足够长的时间。她没办法再忍受了。塔露拉小姐!请你记住......请你回想起来你自己是谁!"

少女张开双臂的瞬间,源石技艺如银河倾泻般涌向 "塔露拉"。

"塔露拉小姐!请记住霜星冰枪折断时的脆响,请记住浮士德箭羽穿透迷雾的弧度,请记住所有跟着你踏碎寒冬的感染者战士 —— 你才是那个第一个用胸膛挡住源石炮弹的人!难道你真要像断线傀儡一样,死在自己最憎恨的囚笼里?!"

她的声线陡然撕裂,带着哭腔却字字千钧。

"无论是怎样的牺牲,如果是你的话......你才会是那个想第一个去为了他们牺牲的人不是吗!想一想霜星,想一想浮士德......想一想所有相信你的战士,以及想一想你自己!

你真的想就这样被我们取走生命吗......!以这副任人摆弄的身体死去,你不会心甘情愿的!如果你要是感到悔恨,要是会因此感到罪恶,也应该作为你自己,而不是一个诅咒的承载体,一个远古邪恶的受害者来承担......!

哪怕你想要死去,你也得作为塔露拉而死!作为那个想要改变雪原,改变感染者命运的塔露拉而死!"

焦土在源石技艺的共鸣下簌簌震颤,阿米娅发梢的结晶亮起太阳般的光芒。

"塔露拉小姐,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事业成功才去为了感染者而战的......哪怕失败了那也没有关系!你这么做,是因为你认为这么做是对的!"

她的泪水混着血污砸在地面,却死死盯着 "塔露拉" 眼中挣扎的猩红。

"所以,无论我们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大地......我们不都是会走下去,走到我们真的能够倒下为止吗!你不就是这样坚定的人吗......你所认识的,不都是那样坚定的人吗!"

陈的玄色警服在弥漫的硫磺味中猎猎作响,她一步步踏过熔岩冷却后形成的裂痕,长靴碾碎焦石的脆响与赤霄剑的清越鸣响交织在一起。

"塔露拉,你曾以燎原之火劈开矿场的黑暗,如今却要向一条寄生虫弯下脊梁?"

话音落下的瞬间,剑脊上的符文猛然爆发出幽蓝电光,在 "塔露拉" 的瞳孔里投下颤动的光纹。

"你就甘心这样结束?这是我认识的塔露拉吗?你这样也配做......感染者的领袖吗!"

"塔露拉" 周身翻涌的黑雾突然变得剧烈起来,鎏金纹路的皮肤下,青灰色的挣扎痕迹若隐若现。当陈的质问与阿米娅的呼唤交织在一起时,她掐着脖颈的手指猛地松开,那把溅血的断刃 "哐当" 一声坠落在地。紧接着,一道被黑蛇压制许久的声音,终于从她的喉间挤了出来。

"...... 我不配。"

这声沙哑的呢喃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晖洁的心上,让她握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赤霄剑险些脱手。阿米娅掌心的源石光盾骤然明灭不定,她的耳朵因震惊而向后抿成了直线,口中喃喃道。

"难道......说......塔露拉小姐......!"

阴影之中,陈前辈垂在身后的手突然紧紧攥起。那张浸透了龙血的符纸在她的掌心泛起幽幽微光,符文如同活物一般,顺着她的腕骨向上攀爬。

她目光锐利地凝视着 "塔露拉" 眼中交替闪现的猩红与清明,玄色袖摆下的符纸已然蓄满了雷霆之力,只等某个恰当的时机,便要撕裂这具躯壳里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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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有这么多厉害的人,还有像博士这样聪明的人。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也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至少在我死之前要做到!呃——还是先好好活着?说的也是啊哈哈......

——贾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