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混沌
她看着上面的内容，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
笑声尖锐刺耳，像指甲划过玻璃，连窗外树上栖息的小鸟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仓皇逃离这片被诡异笑声笼罩的区域。
她的眼里闪烁着偏执的光，仿佛握住了能将叶润彻底踩在脚下的筹码，那笑容里的疯狂与阴森，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
荒原之上，风卷着沙砾掠过龟裂的土地，四下里只有枯败的草根在风中瑟缩。
灰沉沉的天幕下，一片孤伶伶的绿叶悠悠打着旋儿，叶面上隐约有刻痕流转，像谁用指尖蘸着月光写下的密语。
它飘得极缓，仿佛耗尽了整个秋冬的力气，最终轻轻巧巧落在她紧闭的眼睫上。
睫毛颤了颤，那双眼睛猛地睁开。
瞳仁里先是一片混沌，随即撞上叶片上的字迹，像是被惊雷劈中，涣散的光骤然凝聚。
她抬手捏住叶片，指腹摩挲着凹凸的刻痕，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眉峰却缓缓舒展，仿佛蒙尘的镜终于被擦亮，照见了水底沉埋的真相。
“为什么……
没有换回来……”
虚弱的声音像断了线的风筝，忽远忽近地缠上耳畔。
带着哭腔的哀求混着骨骼碎裂般的痛呼，在空旷的荒原上荡开：
“我好痛……
求你……
救救我……
我感觉……
我要散架了……
未来的我，求你快出来……”
苏芷萱猛地按住太阳穴，剧痛像潮水般涌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脑子里搅动。
她晃了晃身子，眼前的荒原开始扭曲、旋转，最终归于一片漆黑。
她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铁锈与霉味。头顶的小窗透进一线微光，勉强勾勒出这间小黑屋的轮廓：
四面是冰冷的土墙，脚下是硌人的水泥地，空气里浮动着黏腻的血腥气。
“谢谢你……”
那道声音又响了，带着濒死的喘息，
“我……
这副身体快不行了……
只有你能救我了……”
头痛愈演愈烈，耳朵里像塞了团滚烫的棉花，又胀又痛。
苏芷萱正想开口，指尖突然一凉。
不知何时，一根银针已攥在掌心。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反手将银针扎进耳后一寸的皮肤。
“嘶——”
刺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哑着嗓子问：
“发生什么了？这里是哪？”
“我不知道……”
声音的主人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
“我跟顾夜怀在外面，突然被一伙人抓住……
醒来就在这里……
他们用鞭子抽我，用棍子打我……
不给饭吃，伤口流血结疤，结了疤又被打破……
我真的撑不住了……
求你，一定要出去……”
“放心，我会的。”
苏芷萱咬着牙，强忍着耳朵里尖锐的刺痛。
“一定要出去……
他们还会再来的……”
那声音絮絮叨叨，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打住。”
苏芷萱额角青筋跳得厉害，闭着眼在心里说，
“我们共用一体，你说太多，对我有影响。”
“……好。”
声音不情愿地低了下去，像被按进水里的气泡。
市一院的vip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盖不住淡淡的血腥味。
顾夜怀躺在病床上，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的血渍在白色纱布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他刚睁开眼，就对上哥哥顾夜霆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哥，我要救她。”
他声音沙哑，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膝盖处的伤口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痛。
顾夜霆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现在伤还没好，膝盖动过手术，怎么救？”
他眼神里翻涌着怒意，
“之前大大小小的伤，我不说不代表看不见！
这次伤得这么重，你必须给我好好养着！”
顾夜怀抿紧唇，脸色苍白如纸，却硬是一声不吭，只是那双眼睛里燃着不肯熄灭的火。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护士的声音传进来：
“顾医生，急诊有位病人急需手术。”
顾夜霆深吸一口气，最后警告地看了弟弟一眼：
“给我老实待着，不准耍花样偷跑。”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顾夜怀等脚步声远了，立刻掀开被子，不顾膝盖传来的剧痛，踉跄着下床。
他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环，屏幕上跳动的红点像烧在心上的烙铁。
他咬着牙，几乎是拖着伤腿，心急如焚地冲出了病房。
城中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里，李玉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正对着镜子细细描摹唇线。
镜中的女人妆容精致，眼底漾着藏不住的得意。
她侧过头，看向身后西装革履的苏伟，声音里带着甜腻的占有欲：
“苏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
苏伟站在她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有些飘忽，像是魂儿落在了别处。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附带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苏芷萱被绑在冰冷的椅子上，脸色憔悴，身上隐约可见伤痕，背景像是间废弃的仓库。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
苏芷萱在平阳市。
苏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立刻回拨过去，对方却直接挂断了。
他又发了条短信质问：“你是谁？”
那边再无回应。
“苏伟，怎么了？”
李玉从镜子里看到他不对劲，转过身来，语气带着嗔怪，
“今天可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别走神呀。”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手机屏幕，看清内容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苏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歉意，却异常坚定：
“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
“苏伟！”
李玉上前一步想拉住他，声音尖锐起来，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
你不能走！”
但苏伟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跑，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苏伟！”
李玉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花瓶就往地上砸，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她咬着牙，眼里迸出怨毒的光，也顾不上婚纱拖曳，拔腿追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宴会厅里的宾客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司仪几次想圆场，却始终等不到新人的身影。
终于，一个负责引路的服务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喊道：
“不好啦！休息室里没人了！
新郎新娘……都不见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宾客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是……逃婚了？
大洋彼岸，某国郊外的一栋别墅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庭院里的摇椅上。
一个女人正躺在摇椅上，盖着薄毯，睡得安稳。
微风拂过，掀起她颊边的碎发，露出一张清丽却带着几分疏离的脸。
“叮咚——”
手机的提示音打破了宁静。
女人缓缓睁开眼，拿起放在旁边小桌上的手机，划开屏幕。
当看清消息里的照片时，她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照片上的人，赫然是她朝思暮想了无数个日夜的苏芷萱。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几秒后，猛地站起身，薄毯滑落在地也顾不上。
她快步走进屋内，对着对讲机沉声下令：
“立刻召集所有人，备最快的私人飞机，目的地——平阳市！”
此刻的平阳市，像一张被悄悄撒开的网。
从医院偷跑出来的顾夜怀，正拖着伤腿赶往手环定位的地点；
从婚礼现场飞奔而出的苏伟，开着车在车流中穿梭，眼神焦灼；
李玉的车远远跟在后面，脸上是复杂难辨的神色；
还有那架从国外紧急起飞的私人飞机，正冲破云层，朝着这座城市疾驰而来。
四面八方的人，带着各自的心事与目的，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此刻正蜷缩在黑暗的小屋里，指尖捏着那片刻着密语的绿叶，听着脑海里若有若无的喘息，等待着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