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战火已来。
瀞灵廷，一番队队舍。
肃穆庄严的队长会议室，连空气都凝结着千年的重量。
高大的木质穹顶，冰冷的石板地面。
其中，象征着尸魂界最高武力的身影们，正陆续缓步走入。
沉重的木门每一次开合，都带来一丝外界的光线和灵压波动。
队长们身着洁白的羽织，神情或肃穆，或慵懒，或锐利，各自走向自己的席位。
然而...
几乎每一位踏入会议室的队长，脚步都在门口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会议室最内侧，那个光线相对黯淡的角落。
那里，坐着三个与这庄严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粉绿色头发的小女孩妮露，穿着明显不合身、宽大的袖口和下摆让她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娃娃。她怯生生地坐在一张对她来说过高的椅子上，两只小脚悬空，不安地晃动着。
那双原本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紧张和不知所措，小手紧紧抓着一旁的...
破面。
唐多恰卡那巨大的身躯几乎塞不进那张特制的椅子，其挺直腰板坐着，脸上满是局促和警惕。
另一边的佩谢则缩在一张椅子上，新的尖角头盔似乎还没修好，显得有些歪斜。
他似乎比另外两只虚更加紧张，细小的肢体微微颤抖，复眼不安地扫视着周围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死神队长，仿佛随时会跳起来逃跑。
三个破面。
三个虚。
尽管从这三者脸上那火焰标志，可以看成他们似乎都被莫武净化了一遍。
但三者身上残留的那一丝属于虚圈的、混乱而原始的灵压气息，在这纯粹由死神灵压构成的会议室里，还是如同白纸上的墨点，醒目得令人无法忽视。
众位队长的眉头几乎同时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狛村左阵面具下的鼻子微微抽动，日番谷冬狮郎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回归五番队的平子真子握刀的手也下意识收紧，但随即又想到自己这假面状态也不禁自嘲一笑，他和破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
如今驻扎在技术开发局边缘峡谷的那支由莫武一手打造的、更加庞大、气息更加冰冷统一的灵骸骑士团。
与那支成建制的破面军队相比。
角落里这三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甚至带着伤的家伙，似乎……
也不算什么了？
嗯...
一种荒诞的、近乎麻木的默许氛围开始弥漫。
不过还是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
“喂！”
一声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怒意的女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碎蜂猛地站了起来，纤细的手指直接指向角落里的妮露三人，杏目圆睁。
“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虚带进队长会议室吧？！这里是瀞灵廷的心脏，不是虚圈收容所！山本总队长还没到，谁允许他们进来的？！”
她的声音如同出鞘的短刃，带着刑军特有的肃杀之气，目光扫过在场其他队长，尤其是看向似乎知情的人。
“咳咳！”
浮竹十四郎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虚弱地抬了抬手，试图安抚：“碎蜂队长，稍安勿躁…他们是莫武队长带回来的。”
“是从虚圈某种未知的袭击中逃出来的幸存者。”
“而且，莫武队长已经用他的力量‘净化’过他们身上的虚之杂质了。不要担心。”
“净化？”
碎蜂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浮竹队长，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这种说辞了？虚就是虚！本质永远不会变！蓝染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她的目光扫过妮露，妮露被她看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往唐多恰卡身后缩了缩。
冷笑一声，碎蜂环视一圈四周。
似乎是想从众人身上得到认同，然而...
她发现卯之花烈队长依旧带着温和不变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京乐春水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斗笠，帽檐压得极低，似乎正在打盹。
更让她气结的是，连一向最重规矩、最刻板守旧的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此刻竟然微微侧过头，凝视着窗外庭院里的一棵树，仿佛那棵树突然开出了绝无仅有的奇花，值得他全神贯注地研究！
就这么完美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和会议室里的尴尬。
涅茧利更是发出意义不明的“嚯嚯”笑声，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显然乐见这种混乱。
其他队长要么眼观鼻鼻观心，要么和朽木白哉一样找到了值得“专注”的事物。
要么就是假面身份让他们也没资格说些什么...
于是...
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明确站出来支持她！
“你们……！”
碎蜂气得胸口起伏，最终只能愤愤地一甩手臂，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抱起双臂，脸扭向一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满之气气息。
“就宠着那个男人吧！”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却格外清晰。
让几位队长的嘴角都尴尬地抽动了一下。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间更加尴尬和凝滞。
妮露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唐多恰卡和佩谢更是绷紧了神经，如临大敌。
也就在这时——
咔哒。
会议室最前方的主位旁，侧门被推开。
沉重如山岳般的灵压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让所有窃窃私语和不安的情绪瞬间平息。
山本元柳斎重国！
他身着宽大的队长羽织，手持流刃若火化作的木质手杖，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面容古井无波，眼神开阖间自有睥睨天下的威严。
而跟在他身后半步的，正是莫武。
依旧是一副略显虚弱、脸色苍白的样子，金色的眼眸半开半阖，仿佛对会议室里诡异的气氛毫无所觉，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瞥向角落里的妮露三人，只是平静地走到总队长左手下方的一个空位站定。
走到主位前，山本并未立刻坐下。
他那双饱经风霜、蕴含着无尽力量的眼眸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位队长都在他的目光下微微挺直了脊背，包括还在生闷气的碎蜂。
最终，他的目光在角落里蜷缩的三个破面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表示，随即移开。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般敲在每个队长的心头，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杂音。
“浮竹。”
山本沉声开口，声音平稳而极具分量。
“开始吧。将你和京乐，以及莫武队长所遭遇的事情，详细告知诸位队长。”
“？！”
“咳…咳咳…”
浮竹十四郎以拳抵唇，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这才勉强压住翻涌的气血。
他深吸一口气，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神色凝重的队长，最后落在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身上，微微颔首。
“好。”
“今日召集诸位队长，是因为我们遭遇了…或者说，确认了一个足以动摇尸魂界根基的巨大威胁。”
这诡异的开场白就让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
蓝染之后...
还有高手？！
浮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目光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三个瑟瑟发抖的破面。
“事情的起因，是莫武队长在技术开发局边缘的峡谷，进行…‘灵骸骑士团’的整编时，遭遇了意外的闯入者。”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投向妮露三人。
妮露吓得把脸埋进了沛薛的围巾里，沛薛和佩谢则绷紧了身体，大气不敢出。
“他们是从虚圈深处，历经九死一生才逃到尸魂界的。”
浮竹说出了三者的经理。
显然是已经事先了解过了一遍。
“而追杀他们，并将…佩谢先生重伤至濒死边缘的…”
浮竹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并非虚，也并非死神，而是...”
“灭却师。”
他抬起手，指向佩谢：“根据他们的描述，以及我们亲眼所见的伤势残留。”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能够将接触到的一切物质，包括灵体，都强行分解、抹除、化为最原始灵子尘埃的…力量。”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位队长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甚至还有那袭击者的形态。”
浮竹继续描述，声音低沉。
“他们统一穿着纯白色的未知制式军装，头部覆盖着光滑无比、没有任何五官的惨白面具。沉默寡言，行动整齐划一，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
“充满了…对灵子存在的极端排斥和破坏性。”
说到这里，浮竹的目光转向京乐春水和莫武，最后又回到总队长身上，沉声道：
“而就在他们逃入峡谷后不久，追杀者…便如影随形地撕裂空间，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四到五名同样装束、戴着白色面具的袭击者，通过黑腔直接降临峡谷。他们现身之时，其存在本身就在扭曲周围的灵子环境，脚下的沙石无声崩解消散。”
浮竹的语速加快，仿佛重现当时的紧张。
“其气息冰冷、死寂，带着纯粹的恶意。”
“京乐队长与我当即认出，这种特征，与古老文献中记载的、与我等死神争斗千年的宿敌——”浮竹的声音提到了最高，如同掷出惊雷，“灭却师何其相似！尤其是那种对灵子的极致操控与湮灭特性！”
“灭却师？！”
“不可能！灭却师应该已经不具有…”
“可这是军团？！”
“难道说？！”
“他们真的还在？！”
会议室瞬间一片哗然！
碎蜂脸上的不满早已被震惊取代，朽木白哉也转回了头，眉头紧锁。
浮竹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咳嗽再次袭来，但他强行忍住。
“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证实了这一点。”
他看向莫武，眼神复杂。
“面对入侵者，莫武队长…出手了杀死了他们。”
他没有描述莫武是如何出手的，但那瞬间秒杀数名灭却师士兵的结果，足以让在场的队长们心神震动。
“而那些被击杀的灭却师。”
浮竹加重了语气，“他们的残骸断口处，没有流出丝毫鲜血，只有灵子光尘飘散…这正是高等灭却师力量核心被击溃、灵子构成体瓦解的典型特征！绝非虚或死神！”
最后，他总结道，目光扫过妮露三人：
“甚至根据妮莉他们的说法，这种戴着白色面具的灭却师，并非零星出现。”
“他们在虚圈，尤其是大虚之森，已经展开了有组织的清剿行动！”
“目标直指所有大虚！”
“目的不明！他们三人，便是侥幸逃脱的幸存者。”
浮竹十四郎说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一下，被旁边的京乐春水不动声色地扶住手臂。
他缓缓坐下，又是一阵咳嗽。
会议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队长会议室内的每一寸空气。
只有浮竹十四郎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空旷肃穆的大厅里徒劳地撞击着墙壁，更添几分沉重。
灭却师。
这个早已被尘封在历史阴影和教科书里的名字，带着血腥和战争的记忆，以一种更强悍、更诡异、更富侵略性的姿态，伴随着这次袭击，重重地砸在了所有死神队长的心头。
他们不仅存在，而且已经将手伸进了虚圈，甚至…
敢于直接闯入尸魂界腹地！
山本缓缓睁开了那双眼眸。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似乎投向了虚空，又似乎穿透了队舍的墙壁，看到了更远的地方，看到了那潜藏在阴影中的、蠢蠢欲动的巨大威胁。
终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位队长的耳中。
“诸君。”
仅仅两个字，便让所有队长，都不由自主地更加挺直了背脊，目光聚焦于总队长身上。
“对于浮竹队长所述之事……”
他微微停顿。
如同暴风雨前最后一丝凝滞，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将每一位队长的反应都收入眼底。
“……尔等，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