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像你一样,会唱歌的
澹月仰起头凝望着高悬的明月,蔚蓝的鱼尾在海水中舒展摇曳。/%咸%(鱼[ˉ]看?书¥@ ·追?-+最@新!章′节2$
他心绪翻涌如潮,竟有些不敢看她。
可那目光太过灼热,烫的他心尖一颤,终究是转过脸看了过去。
这一看,险些叫他呼吸骤停。
扶楹面色惨白如纸,连往日嫣红的唇色都褪尽了,像是要碎掉的泡沫,他下意识伸手揽住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累了,我们坐一会吧。”扶楹轻轻摇头,发丝扫过他颈侧时带起些潮气,她顺势环住他的腰,指尖若有似无抚过他腰腹间细密的鳞。
澹月浑身骤然僵硬,连尾鳍都绷成了锋利的弧线,轻轻摆动时,在海水里荡开一串慌乱的气泡。
扶楹像是没察觉到一样,拉着他在一块礁石上坐下。
两人的鱼鳍相触的瞬间,鳞片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像是一串银铃。
她故意用尾梢缠上他的,冰凉的触感令澹月的尾鳍薄膜舒展,在海流中绽开半透明的纱,他一动都不敢动,没有躲避,也没有回应。
澹月喉结滚动,薄唇几度开合,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最后却只颤声憋出一句:“你的尾巴……”
扶楹眨了眨眼,睫毛上海沾着细碎的水珠,在月光下像是将坠欲坠的星子,却又带着些狡黠的微光:“漂亮吗?喜欢吧?”
说着,她故意甩了甩绯色的鱼尾,撩起一串晶莹的水花。伍4看书 勉废岳黩
澹月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那红晕一直蔓延到锁骨的位置,几乎要和脖颈璀璨的红狐契纹争辉,喜欢?他还应该喜欢她吗?
这个念头似乎比魔海渊还要危险。
扶楹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将头轻轻一偏,枕在他的肩头。
远处的鲛人们古老的吟唱飘来,缠绵在耳侧,她闭着眼,尾鳍无意识地随着韵律轻摆,声音轻得像是在梦呓:“澹月,唱歌给我听吧。”
鲛人的歌喉是最动听的,能令人甘愿沉沦,作为鲛族的少族长,澹月的歌声带着蛊惑,当初原主会盯上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澹月身躯依旧有些僵硬,喉结上下滚动几番,略迟疑了几分,但在这样的情境下,还是薄唇轻启,一串悠扬动听的音符从他喉间溢出。
那歌声起初还有些凝滞,但渐渐的,就流畅起来。
扶楹听着这悦耳的歌声,绯红的尾鳍跟着摆动。
她弯了弯唇,指尖轻轻描摹他鳞片的纹路:“澹月,我知道,曾经的一切苦难都不能轻易弥补,我希望你能永远自由,不会束缚你跟我一起走。”
“但能不能留一条小鲛人给我?”
她声音更加轻盈:“要像你一样,有蓝色尾巴,会唱歌的。看书君 埂歆醉快”
听到这话,澹月身躯愈发僵硬,他终于知道她说的承诺是什么意思了。
早在离开绿洲部落时,她就说起过想和他生幼崽的话,彼时他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可现在,他星纹重塑,也能重归家园了,她却又提起了。
她的声音十分真切。
她是真心想要和他共同孕育一个幼崽,他能确定。
这个念头令澹月心尖滚烫,却又在往事的禁忌前骤然冷却。
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纠缠,当初的疼痛,仿佛还刻在骨髓里。
心里在迟疑,却又不自觉地想,他要是成了阿父,会是什么样的?
他不会让她一个人承担抚养幼崽的重担,而那小小的生命,会是活泼好动的雄性,还是娇软爱笑的小雌性?尾巴和他一样吗?
应该会很可爱吧?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崽子。
澹月想得出神,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直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蓦然回神,转头看向扶楹。
月光如纱,轻轻覆在她身上。
她太累了,肌肤在月光下近乎透明,仿佛稍一触碰就会消散,纤长的睫毛垂落,投下两弯浅淡的阴影,狭长漂亮的眼睛此刻安静地阖着。
她还是那么美,和记忆里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又全然不同了。
曾经绝艳张扬的眉眼如今染着倦色,就连睡梦中都微蹙着眉心,似乎有着他读不懂的恸痛,他忽然就想起了星曜的话。
部落交易大会上,她被自己的雄性一刀贯穿了心脏。
九星纹兽人,他不知道是谁,但紫色的卷发,浑身异香,除了落蘅应该也没别人了,曾经最胆怯柔弱的兽人,竟会将骨刀穿透自己伴侣的心脏。
想到这里,澹月心脏也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只是静静凝视着她,指尖微动,想伸手替她抚平眉梢,却又在半空停住,生怕惊扰了她。
海流中,两人的尾鳍轻轻交叠在一起。
*
等扶楹清醒过来的时候,日光透过木屋的缝隙刺进眼底。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指尖触及身下微凉的鲛绡,看着摇摇欲坠的小屋,声音沙哑地朝外面喊了一声:“澹月?”
扶楹等了半晌,没有一丝动静。
她眉尖一蹙,这家伙,该不会刚重塑了星纹,有了尾巴,直接跑了吧?
“扶楹?你醒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鲸香跑了进来,发梢上的珍珠贝类叮当作响,一看到扶楹,松了口气,甚至还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你都睡了好久了!我还以为……”
扶楹唇角微扬:“就是重塑星纹时消耗了一些气血,没事,澹月呢?”
鲸香撇了下嘴:“亏我第一个关心你,你倒好,先问别人。”
扶楹微微偏头,眼底漾起轻柔的笑意:“那不是别人,是我的兽夫啊。”
鲸香翻了个白眼,拖长了音调,呵呵笑道:“对,兽夫,是你的兽夫,没错。不过,你兽夫的妹妹来了,人家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说到后面,鲸香语气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
她可没忘记,在鲛族领地的时候,这位鲛族族长对扶楹的态度有多差!
“汝来了?”扶楹眉梢轻挑,旋即想到昨天的潮汐夜,也不奇怪了。
她也不着急出去寻人了,反而不紧不慢翻手取出了七彩流转的卵。
卵壳泛着莹润的光泽,在她掌心微微起伏,能感觉到里面的生命正在脉动,比刚生下来时大了一圈,连表面的纹路都愈发瑰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