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怪的二人
午后阳光灿烂,烘焙着小王的脸蛋,看着周围的人也都是沐浴在阳光下,沿着商摊门户挑檐的遮阳棚下面,半晒半遮,人人脸上都是忽明忽暗,风吹着篷布,移动的影子在形色的人群脸上斑驳起来。
小王看着菜市场的熙熙攘攘,听着喧闹地争吵,感觉此刻自己很真实,平淡,走着简单的生活。自己是其中一个,毫不起眼,挤在人堆里,挑着菜,买着菜,不满意价格,打趣着还价,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还有这些油盐酱醋。
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表情,有低头赶路的,有闲步晃着的,又在菜摊跟前驻足观望的,精心挑选着可口美味的菜肴,准备中午烧一顿丰盛的午餐,一家团圆围坐一桌,父慈子孝,兄友弟悌,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想象着这一幅幅美好的画面,眼前的每个人都变得生动明亮,富有朝气。
白发老太太沿着幼小的孙女在鱼摊前挑着活蹦乱跳的鲈鱼,熟练的在鱼盆里搅和着,看准自己要的鱼,掐住捞起,抛到鱼盆旁抄网里。也许中午餐桌上会出现一道鲜美滑嫩的清蒸鲈鱼,小孙女活泼可爱,两个辫子在脑袋后不停晃动,蹲在鱼盆边,手指头轻轻好奇地点点这个这个鱼,有戳戳那个鱼,翻肚皮的又调皮的给翻过来,鱼又翻过去睡着的般。小姑娘咯咯乱笑,手舞足蹈,对着买奶奶奶声奶气的大喊
“快看奶奶,鱼睡着了,怎么都拨弄不醒”
“又玩水,脏,还不起来,回去告诉你爸,不听话!”
拉着小孙女,从布袋里掏出硬币零钱,仔细数着,硬币在手掌里摊开,颠簸两下,再看一眼,倒在鱼贩子砧板旁的铁皮桶里,发出叮当响的清脆响亮。
黄发垂髻,和谐温柔的画面,多想小王小时候,还有那边酱油麻油,散装白酒,瓶装酒的大酒铺,门口的大酒缸招牌早就发黄,门口挑望上的酒字还在随风飘荡,录好音的大喇叭好像没电了,没吃饱的感觉有气无力的喃喃低语“正宗高粱酒,绍兴黄酒,精酿啤酒,如假包换,欢迎进店品尝,高粱酒十五元一斤……”
孩时小王正是每周都会拎着白色酒桶帮着父亲跑到这里打酒,那满屋子的酒香,有时候会把小王熏得醉恹恹的,胖胖的老板娘都会和蔼温柔的为他打满一斤酒,还会给他尝尝自己酿造的米酒,喝的小王甜丝丝美滋滋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外流地口水,手背擦干了还止不住的淌出来。
如今老板娘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小王也是不惑之年,门铺的样子大观也已经改变,自己的青春年华也已经过去了。小王笑笑,那过去美好的回忆,总能打动他内心那最脆弱的一面。
多年不曾去酒铺,菜市场也变得和过去不一样,只是那人间烟火气息还是浓浓的化不开,也许你我,这普通的生活,鸡鸭鱼虾,水果蔬菜,都不曾和时间和历史有丝毫关系,并不会受到影响。
这熟悉味道,声音,画面,情感,以前如何的稀松平常,今天怎样的平淡无奇,以后乃至未来只怕还会是如此的千篇一律,该说的话还是那些,该咒骂的还是那么的野俏,朝来暮去,日月轮回。就在心底深处的回忆还是这些自然而然的瞬间,历史是刀,生活是水,哪怕冰寒刺骨,刮骨的钢刀也不能留下片刻的痕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闻着熟悉的窖香,闭着眼大口吸着这,心情大畅快,望去,窄小的门面已经比多年前缩小一半,商住一体门铺,按照现在来说自己不合时宜,违反了消防规定,尤其是散装白酒储存在酒铺,内室居住就存在巨大安全隐患。
小王心里是清楚的,小时候不以为意,几千年来老祖宗都是如此轮回交替过来,现如今社会的爆炸式发展,却又给许多古老的文明套上了层层枷锁。文明习惯还是古老相传,只是现在的人把原本盗取来的火种开发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无处不在了。就像那曾代表驱虫辟邪,祈福避祸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几千年,穿越过沧海桑田,经历过物是人非,传承着文化文明,现在变成穷凶极恶,罪恶滔天的罪魁祸首。人人喊打,还不忘污蔑它的凶残和卑陋,诋毁它野蛮和肮脏。它变成元凶,是一切火源的起源,是潘多拉魔盒里的孽畜,是洪水猛兽,是恶鬼毒虫。
它变了么?好像没有,一硝二硫三木炭,它无过,无罪,它自在逍遥,初心不改。它有始有终,坚守本分。
你不动它不响,你不浮躁它不炙热,你不点火它不燃烧。你追逐热烈庆祝欢愉,几千来它不离不散,不急不迫,天空依然晴朗,大地始终厚实,花草冬去春来花谢花又开,谁也不曾改变活,谁也不曾亏欠过,谁也不曾污染过,谁也不曾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过。
变得是什么?是不安分的人,蠢蠢欲动的心罢了。小王知道消防的真谛在于管理,不在惩罚;在于预防,不在救补。就如同这酒业一般,预防的本质就是制止贪婪和无序。
他又看到了这,他曾经建议的内外相隔,铁板断墙,老板不愿意,可以刷防火涂料,时间不达标,耐热不够,小王建议内室设置后门,直通后街,门不怕防盗,人居住内,单机版感烟探头,及时报警,灭火器备足,隔断全部密封防火泥封堵,老板第一时间可以从后门窜出。
老板很热情也很识趣,对于小王衷心建议基本照做,老实本分的性格和谨慎勤勉的习惯,一直相安无事。
老板老远看到小王亲切打着招呼,小王报以微笑点头,不便于过去打扰,因为正有两个身着消防监督深蓝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在酒铺里东张西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小王不想影响他人工作,匆匆而过。穿过菜市场,把污浊和泥泞丢在身后,前面就是环城公路,沿河一侧白水堤岸,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鸟语花香,树荫深深,人工园林翡翠玉带般环绕着城市。
左侧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这样旧车现在不多见,小王想起来味精厂原来厂长的车子就是一辆这样老车,很亲切也很怀念。
往右是市中心,往左是回家的路,走到车旁,瞥一眼旧车,内部设置陈旧,凌乱,荧光马甲,三角锥,工具箱,还有一个灭火器。
小王越过马路,走在树旁人行道上,绿树垂荫,凉嗖嗖的感觉。身后轰轰的油门声,桑塔纳汽车缓缓驶过来。侧头望去,车内二人衣着已换,不复制度,叼着香烟,龇牙咧嘴的大笑,一个黑皮高胖,一个白皙瘦小,瘦小的带着说不出畅快的表情吸着烟,瞥着旁边,从小王身边经过,若有若无的和小王相视一眼,二人随意的一瞥,又都下意识的反应避开彼此目光,同时朝前面望去。
车窗玻璃迅速摇起来,一脚油门,带着尾气管青烟和一路风尘,汽车快速驶离。
好奇怪的人,穿着制服样子不像消防人员,开车的样子就像刘胖子一般野蛮。小王心里想着,但是惦记着刘芳和刘盈,望着车离去的背影愣神一会,就赶忙前赶,走大路口,桑塔纳早已不见踪影,走过前方右侧小巷,路径变窄,不在繁华,出巷口,又是一片市集,路牌——谢小集,小门小户的低矮平房,都是日用品,小商店,小饭馆之类,苍蝇馆随处可见,正值午餐时间,人流往来,吆喝划拳,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不绝如缕。忙碌的传菜员,亦或是家里的亲戚,女儿之类,裹着污油布蓝花围裙,端着菜盘游走在各个满座之间。
小王更觉肚中饥肠辘辘,快步走出,又是一片开阔地,正对面开阔的广场,盘旋而上的红色雕塑,像个火炬,擎天而上。底座石刻浮雕,持枪拿炮,锄头镰刀,冲锋陷阵,广场四方四正,没有树荫遮挡,太阳照射下,白花花一片。
穿过广场,对面拐进一片红砖白墙的旧建筑,地面更加破烂,认识小王的人会低头打着招呼,小王客气点头,兀自脚步不停,迅速穿过这片旧住宅区。
出口右转,来到自己的小区门口时间12点30分,小王焦急的往家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