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胎动
"不是正常怀孕。"巴特尔蹲在火塘边磨着一把青铜小刀，"青铜种子不需要十月怀胎。"
乌兰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进来，眼圈通红。自从发现林夏体内的胎儿后，这个鄂伦春姑娘就再没敢直视陈镇玉的眼睛。
"阿吉爷爷说..."她声音细如蚊蚋，"等月亮最圆的时候，孩子就会..."
"出去。"陈镇玉突然打断她。
等屋里只剩两人，陈镇玉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覆在林夏腹部。掌心传来的不是柔软触感，而是某种有规律的金属震颤——就像他胸腔里那颗半金属化的心脏。
"你听得见吗？"他低声道。
林夏的眼皮突然颤动，却没有醒来。她的嘴唇蠕动，吐出一串古怪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陈镇玉俯身去听，却被一阵剧痛击中——林夏腹中突然凸起一个小拳头形状的鼓包，正抵在他掌心。
更可怕的是，那个"拳头"在与他掌心的青铜纹路共鸣！
"陈大哥！"乌兰慌慌张张冲进来，"外面、外面来了好多车！"
陈镇玉抄起柴刀冲到窗边。院外停了七八辆黑色越野车，数十个穿统一制服的人正在架设设备。他们背后，三个熟悉的身影让陈镇玉浑身血液凝固——本该死在昆仑的南宫家主、茅山掌教和龙虎山天师，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雪地里，只是眼睛全都变成了纯粹的青铜色。
"复制体..."巴特尔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青铜门后的东西能读取死者的记忆，捏造出类似的傀儡。"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个透明容器。陈镇玉的呼吸停滞——容器里漂浮的，赫然是一颗微型青铜树，树上结着九颗跳动的心脏！
"是昆仑的..."巴特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把青铜树残骸带过来了！"
白大褂女人突然抬头，精准地看向窗户后的陈镇玉。她微微一笑，举起扩音器："陈先生，我们不是敌人。国家需要你和林小姐体内的种子来完成'净化计划'。"
"放屁！"巴特尔怒吼，"你们是想打开所有青铜门！"
女人不以为意，示意手下抬上来一个金属箱。箱子打开的瞬间，陈镇玉右臂的纹路如被火烧般剧痛——里面静静躺着一具婴儿大小的青铜骸骨，额心刻着"陈"字。
"你父亲的遗骸。"女人柔声道，"只要你配合，我们可以让他安息。"
陈镇玉的视线模糊了。那具小小的骸骨蜷缩着，仿佛还在承受痛苦。他突然想起青铜荒漠里那个自称是他"兄弟"的婴孩，想起昆仑祭坛上那日苏被困在心脏中央的景象...
"他们骗人。"林夏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不知何时醒了，双手护着隆起的腹部，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不是你父亲...是陷阱..."
白大褂女人的表情变了。"拿下他们！"她厉声喝道，"特别注意那个孕妇！"
爆破声震耳欲聋。院墙被炸开个大洞，武装人员鱼贯而入。巴特尔猛地推开后窗："带她走！去神树洞！"
陈镇玉抱起林夏跳窗而出。身后传来巴特尔雄浑的鄂伦春战歌，接着是弓弦震动和惨叫声。乌兰牵来两匹马，她的额头不知何时也浮现出青铜纹路。
"上马！"她帮陈镇玉把林夏扶上马背，"阿吉爷爷和族人们会拖住他们！"
三人两马冲进密林。陈镇玉紧搂着林夏，能感觉到她腹中的胎儿正在剧烈活动，仿佛在回应远处的青铜树。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能"听"到胎儿的思想——那不是人类婴儿的意识，而是一种古老、冰冷的存在。
"它在和你沟通？"林夏突然问。
陈镇玉一惊："你能感觉到？"
"它也在和我说话。"林夏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告诉我很多事...关于青铜门，关于镇山人...还有你母亲..."
"我母亲怎么了？"
林夏没有立即回答。马匹穿过一片白桦林时，她突然抓住陈镇玉的手按在自己腹部："听。"
掌心传来的不是胎动，而是一段有节奏的震动，像是某种密码。陈镇玉的青铜纹路自动破译了它——那是那日苏留下的讯息！
"她不是守门人..."陈镇玉声音发抖，"是叛徒...她偷走青铜种子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毁灭？"
乌兰突然勒马："到了！"
神树洞隐藏在瀑布后方。三人下马钻进潮湿的洞穴，里面别有洞天——棵巨大的青铜树从洞底生长至洞顶，树上没有叶片，只有无数垂下的青铜须，每根须梢都卷着具小小的骸骨。
"我们的先祖。"乌兰点燃洞壁的火把，"每一代鄂伦春萨满死后，都会成为树的一部分。"
林夏突然挣脱陈镇玉，踉跄着走向青铜树。她的腹部发出诡异的青光，与树身产生共鸣。更骇人的是，树干中央缓缓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的空间——正好能容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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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陈镇玉想去拉她，却被乌兰拦住。"等等..."鄂伦春姑娘瞪大眼睛，"树在...召唤她？"
林夏回头，眼中的青铜光泽越来越盛："它需要容器...孩子出生前...我必须..."
她的话被洞外的爆炸声打断。陈镇玉冲到洞口，看见远处的山林腾起浓烟。更近处，十几个武装人员正牵着猎犬向瀑布逼近。
"他们追来了！"乌兰抽出腰间短刀，"我带你们走另一条路！"
"来不及了。"陈镇玉看向林夏，她已经半只脚踏进树干裂缝，"你确定要这么做？"
林夏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露出奇异微笑："不是我要做...是我们..."
她完全融入树干的刹那，整棵青铜树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洞顶的钟乳石纷纷坠落，地面裂开无数缝隙。陈镇玉和乌兰勉强站稳，眼睁睁看着青铜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结果——九朵青铜花在枝头绽放，每朵花蕊中都躺着个婴儿大小的身影。
"这是..."乌兰腿一软跪倒在地，"萨满预言中的...九子重生..."
最靠近的一朵花突然绽放。里面的"婴儿"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青铜色。它看向陈镇玉，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微笑：
"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陈镇玉如坠冰窟——这正是青铜荒漠里那个自称是他"兄弟"的婴孩！
其余八朵花接连开放。每个"婴儿"都长着相似的面容，只是细节处略有不同。它们齐刷刷看向洞口方向，异口同声道：
"他们来了..."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瀑布后的掩体。全副武装的人员冲进洞穴，为首的正是白大褂女人。她看到青铜树上的九个"婴儿"时，脸上露出狂喜："完美！比预计的还要好！"
"退后！"陈镇玉横锏挡在树前，却发现自己的右臂正不受控制地转向乌兰——青铜纹路如活物般蔓延，瞬间将她捆成茧状！
"别反抗了。"白大褂女人柔声道，"你体内的种子也在呼唤它们，不是吗？"
她示意手下抬来那个装有微型青铜树的容器。当容器靠近时，树上的九个"婴儿"同时发出兴奋的尖啸。陈镇玉惊恐地发现，自己左胸的金属心跳正在加速，与尖啸声完美同步。
"知道为什么选你当镇山人吗？"女人打开容器，"因为你是三百年来，唯一能与'源种'完美融合的人类。"
容器中的微型青铜树突然生长，枝条如毒蛇般刺向陈镇玉。千钧一发之际，树干裂缝中突然伸出无数青铜丝线，织成密网挡在他面前——是林夏！她的身体已经与青铜树融为一体，只有面部还依稀可辨。
"快走..."她的声音直接从陈镇玉脑海中响起，"去天池...找到最后的钥匙..."
"什么钥匙？"
"你母亲...留在你心里的..."
青铜树突然剧烈摇晃。九个"婴儿"齐声啼哭，声音震得洞壁开裂。白大褂女人脸色大变："阻止它们融合！"
已经晚了。九个小小的身影从枝头跃下，在半空中合为一体，化作一个穿红肚兜的青铜孩童。它飘落在陈镇玉面前，伸出冰冷的小手：
"哥哥...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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