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老子出生入死，你们却在醉生梦死？

“杀！”

“给老子冲啊！”

“攻进大桑城！杀了永井长政…”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斋藤利政开下赏格后，斋藤军便如打了鸡血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山下冲了上来。

这一次，除了稻叶良通带领的那群残兵败将外，就连一直在山下看戏的其他家族、也纷纷上场：

安藤家、不破家、竹中家、明智家乃至于斋藤利政的本部兵马，也纷纷出现在战场上！

看得出来，斋藤利政真的让自己给惹毛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打的越用力，自己就杀得越开心！

等他把主力部队都耗光了，自己不但要端了他的大营、还要砍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大人！”背后突然传来古田信平的声音：“敌人进攻得太猛了，我们的弓足轻都拉不动弓弩了…”

“换人！”林政直接摆摆手：“也不要担心用光箭矢，我自然会想办法！”

“是！大人！”

古田信平匆匆离去，石卷久藏却在这时小跑过来：

“大人，您要不要后撤一些？敌人都一个劲的朝咱们这边冲过来了…”

“嗯？”

林政先是一愣，再往脚下一看：

好家伙！

对方一共才送上来4架攻城梯，就有三架摆在离自己五步之内！

这是打算围死自己，还是生怕被其他人抢了自己的人头？

想了想，林政故意向左边挪动七八步，这样一来、除了最左边的那一部，其他攻城梯便与自己拉开了距离。

不出他所料，他这么一挪、城下的斋藤军也跟着有所反应：

原本处于最右边的攻城梯不再有人上来，而最左边的攻城梯、却是人满为患！

在发现林政没有再挪动后，对方甚至把最右边的攻城梯撤了下来、又挪到林政的左手边、重新安置下来！

看来，对方还真是盯着自己打呀？

这就好办了。

只要看城头哪里的战斗最轻松，自己就往哪里一站，马上就可以给手下们上上强度；

若是战斗过于激烈，那自己便往其他地方一挪、自然就能把火力转移到其他方向…

好一个反向放风筝！

当即、他便开始在城头上游走起来：

只要哪里离攻城梯远，他就往哪里站；而他在哪里站稳脚跟、马上又有梯子跟过来；

而他自己呢？则死死的盯着梯子：只要对方有人爬上2/3的高度、他便又开始挪位子...

这你追我赶的，对方始终够不着城墙边、可死伤的军众却是一点不少！

直到黄昏将暮、城下响起退兵的鸣金声，林政这才意犹未尽的退下城去...

…

本丸，御殿。

此时，殿中灯火通明、一片莺歌燕舞。

あそびをせんとやうまれけむ

ざれせんとやうまれけむ

（词：生于世，且玩焉；生于世，且戏焉。）

林政耳边听着靡靡之音，心中想的却是城外的战事。

今天这场硬战、可是把两边都打得没了脾气。

斋藤利政自不用多说，从清晨一直进攻到黄昏时分，死伤超过两百人、却连城头都没摸着；

最后、还因为担心被自己夜袭，放弃了设置在半山腰的营帐、直接把大军撤回山下的大营固守；

而林政这边、同样也不好受。

首先，是军需物资消耗太快了。

为了给斋藤军造成了巨大伤亡，像擂石滚木、箭矢金汁之类的守城物资，一天就让他用掉了库存的1/4！

其次，是士兵们的体力扛不住。

哪怕他把麾下军众分成四组、轮番上阵，可面对兵力两倍于他的斋藤军，每个人也是累的够呛；

此外，由于对方没能登上城头、武士们基本都在看戏，而弓足轻们则累得虚脱，这同样不是好事…

也正因此，在斋藤利政把大军撤回山下后，林政并没有借机发起反攻、而是继续缩在城内养精蓄锐。

不过，这才只是一天、就把自己打得没脾气，这要是再打两天、自己拿什么去包围斋藤利政的大营？

正想着，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林政的思绪：

“远江守大人好大的排场啊？殿下几次三番让你过来参加评定会，你都以战事为由推诿不来；

可殿下一说设宴招待大家，你马上就来了不说，就连这歌舞、都看得比谁都认真啊？”

嗯？

林政微微皱下眉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果不其然，阴阳怪气自己的、正是仅剩的三位家臣之一：小里正信。

与其他两人不同，出身土岐氏分支小里家的小里正信，向来目中无人，也只有他、才敢当众嘲讽自己…

问题是、他有什么资格嘲讽自己？

如果没有自己每天出生入死，哪还容得他们如今的醉生梦死？

对这种贱人，林政自然也不会惯着他，当即便喷了回去：

“我看得认真，那是因为我今晚之外的所有时间、都在城外拼命！

你呢？你看得不认真，莫不是天天躲在自己屋敷里、玩女人玩腻了？”

“你！”小里正信直接被喷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正信大人！”

这时，喝得醉眼朦胧的土岐赖艺也及时开口和稀泥：

“庆赖大人说得对，若非他浴血奋战，岂有我们这太平日子？”

土岐赖艺这话出来，林政本以为、应该能消停一会儿了，谁知、又有一个家臣接上话：

“远江守大人尽忠职守、大家自然是佩服的；只是、您这花钱如流水的…是不是得给大家解释一下？”

花钱如流水？

看这架势，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啊！

说实话，林政这一段时间下来、确实从府库里掏了不少好处：

掏钱去青波村买鱼干、让土岐赖艺赏赐参加演武大会的一众家臣武士、还有这段时间消耗的军资…

问题是，自己虽然拿了好处、可自己好歹是真的做了事，怎么都比他们这些干吃饭不干活的饭桶强吧？

就这、他们还敢围攻自己？

不行！

自己必须得想个办法，不但要理直气壮的怼回去、还得反过来坑他们一把才行！

想了想，林政便有了主意，当即冷哼一声：

“我花钱如流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明明是城外的敌人比虱子还多，逼得我用尽一切手段、把他们打回去；可到了你们口中，倒成了我的不是？

那这样，你打仗省钱是吧？这仗让你来打，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省着钱、把城外的敌人打退的？”

林政这么说，也是吃定了他们不敢接话。

要知道，林政一家的兵力、就占了大桑城守军的六成之多；而三个家臣的兵力加起来、还不到他的一半；

这种情况下、如果林政甩手不干，就凭他们手头那两百多人、拿头去顶住斋藤利政？

再说了，就算他们愿意去守城，也不可能替土岐赖艺省钱，毕竟他们也不傻、不可能放着到手的钱不挣…

果不其然，对方直接沉默了。

对此，林政自然不会罢休，反而火力全开、往死里喷他：

“景高大人，您怎么不说话了？不会吧？莫不是…您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去城外迎敌？”

“胡…胡说八道！”对方的脸色顿时胀成酱红色：

“只是…只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你来换防驻守外城跟曲轮，我们把守二之丸跟三之丸的…”

“就是！”小里正信也适时的插上一句：“你自己把曲轮弄丢了，现在还想让我们替你守城？门都没有！”

呦呵？要这么玩是吧？

城外的曲轮已经被推平了，按小里正信的逻辑、自己压根找不到可以夺回的东西，岂不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这显然是不行的！

别忘了，他才是土岐赖艺指定的、镇守二之丸跟三之丸的城守物头；而他跟家臣们的换防、其实是高知光忠主持的！

换句话说，小里正信的这个逻辑、是建立在高知光忠继续维持“换防”的逻辑之上的。

那么…高知光忠会继续维持这个决定么？

林政当即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高知光忠！

果不其然，高知光忠当即咳嗽一声：

“咳咳！庆赖大人的守城压力确实很大，依我看、重新换防驻守…也未尝不可。”

“这…这可不行！”眼看高知光忠站出来支持林政，小里正信三人终于变了脸色！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不敢直接针对高知光忠，就试图先打击林政、从而达到削弱高知光忠的目的；

现在好了，林政直接把战火引回高知光忠身上，试问、他是要保护自己的小弟，还是要保护自己的敌人？

答案显而易见！

“我觉得很行！”这三人越慌，林政就越是不放过他们：

“今日、那斋藤利政便出动了上千大军，逼得我招数尽出、这才勉强招架住；

若是明日他再兴师来攻，就算再怎么花钱如流水，我也没有必然击退他们的把握；

倒不如趁他们退回山下的机会、连夜换防好了；这样我睡得踏实些，诸位也不用担心我花钱，怎么样？”

“什么？！！”

“上…上千人？！！”

一听有上千人攻城，三人脸色倏地一白，连忙将目光投向土岐赖艺：

“殿…殿下！我们…我们兵力有限、恐…恐怕难堪此大任…”

“这…这…”土岐赖艺同样也慌了，又将目光投向林政：“这…庆赖大人，此等重任、非你不可啊！”

非自己不可？

林政摇摇头：“殿下，不是微臣不想担此重任，实在是微臣想不出、不花钱还能对付城外敌军的办法…”

“那就花！”土岐赖艺立刻大手一挥：“只要能守住大桑城，就是花再多的钱、也不要紧！”

嘿！还有这好事？

若不是这三个傻子挑事，没准自己还没机会跟土岐赖艺要钱呢？

不过，连土岐赖艺都掏钱了，这三人要是不意思一下、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当即，林政便露出难色、一脸难为情道：“这军资固然需要，可微臣手下的军众也损失巨大…”

“这…”

土岐赖艺四处张望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高知光忠：“那个…光忠大人，您为庆赖大人想想办法吧！”

“我？”高知光忠立刻又将目光投向小里正信三人：

“我手中军众也不多，又需得拱卫本丸、实在是抽不出人手了；

不如这样，三位各抽两个小番出来、支援一下庆赖大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三位能提供五六十人给我。”不等三人拒绝，林政就抢先开口了。

说实话，别说五六十人、林政就是要一百五六十人，这三人最终也得咬咬牙交出来；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为免贪多嚼不烂，林政宁可先要个五六十人、等消化掉了，再钝刀子继续割肉…

“五六十人啊？”高知光忠也没给他们犹豫的机会，当即便拍板道：

“这样好了，你们一家就抽两个小番出来、支援一下庆赖大人；毕竟、大家也都是为了大桑城嘛！”

“啊？！！”

“这…两…两个小番？！！”三人目目相对，皆是一脸肉疼！

“那我就先谢过三位大人了！”不等他们再说什么、林政就开口堵住他们后面的话：

“待打退了斋藤利政的大军，我肯定会为三位大人请功的！”

“不错！”土岐赖艺也适时的补上一句：“届时、本殿自然重重有赏！”

“…”三人抬起头来、却是如丧考妣…

…

深夜。

远江守屋敷，听竹院。

林政拥着土岐富子、睡得正香时，门外突然传来古田信平的呼唤声：

“大人！大人！城外…出事了！”

“呃…嗯？！！”

林政猛然瞪大眼睛，腾的从榻榻米上坐起身来、伸手便抓起放在旁边的长船太刀：

“他们发起夜袭了？”

“这…倒不是。”古田信平摇了摇头：“更像是…在撤军！”

“什么？！！”

…

城头。

林政站在橹台上，望着山下绵延不绝、宛若一条火龙的火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斋藤利政会在这个时候撤军。

要命的是、如果他真的撤军了，不但会打乱林政的所有计划，而且会要了林政的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