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收
第326章 收
这一战虽然打赢了,伤亡着实不小。,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
刘裕麾下四千人马,活着的不到一千二百人,西府军阵亡五千六百余众,被俘者一万两千余人,逃走的更多。
西府四虎中的皇甫敷阵亡,北府骁将向靖、刘仲武、刘彦之阵亡,沈田子、沈林子、蒯恩、丁旿全部重伤。
缴获粮草七万多石,三千多头猪羊,以及各种军械车仗堆积如山。
虽然大部分西服精锐都逃走了,但真正能返回建康或者荆州的少之又少。
而想要将他们重新编制起来,没有一两个月功夫根本办不到。
所以这一战西府精锐尽灭。
桓玄手上只剩下三四万的水军……
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让那些受伤的士卒更加难熬。
几声喝骂,几声惨叫,俘虏的人头被挂在竹竿上,用于威慑西府俘虏。
刘遵率骑兵追回了四千多俘虏。
不过这其中很多人也受了伤,被大雨一淋,身上开始发热发红。
很多人在泥泞中无意识的呼唤着父母。
“受伤的人太多,我们自己的兄弟尚且难以顾及,这些俘虏更管不着,与其让他们哭喊,祸乱军心,属下以为,不如……”
刘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救回一个伤员,比斩首一名敌军付出的精力大多了。
作为军人,当然怎么方便快捷,怎么来。
刘道规看了看竹竿上挂着的人头,又看了看泥泞中的俘虏,一个个睁大眼睛望着自己,其中不乏很多十四五岁的青年,满脸稚气,跟随着父兄走上战场,为桓玄卖命。
然后又懵懵懂懂地成为俘虏。
“全力以赴救治每个伤员,能救一个是一个,药材不够,令曹霁从氶城、彭城运来!”刘道规没怎么犹豫,就做出了决定。?狐+-?恋;文?学1 ?°?更?{新,最¢全¥?x
刘钟道:“但若是救治这些俘虏,必定耗费时间,贻误战机,就无法快速南下,攻打建康。”
西府三支精锐惨败,江左陷入恐惧之中。
这个时候进兵,事半功倍。
刘道规抬头望了望昏沉的天空,大雨淅淅沥沥,落在地上溅起阵阵水花,“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府北府对峙八十余载,灭桓玄易,灭西府难,这一战关键还是争夺人心。”
就算没有刘裕和刘道规起兵,继承司马家沉疴和弊病的桓楚也撑不了多久,要么亡于士族之手,要么亡于天师道。
但西府不会因此而消亡。
就像北府一样,本质上都是北方南下的流民。
“都督英明,属下明白了!”刘钟心悦诚服。
大雨稍停,便民夫和俘虏们开始修复营寨,熬煮汤药、肉羹,清理战场上的尸体。
大营之中又忙碌起来。
俘虏们眼中也有了一丝生机。
本来就是厮杀汉子,身体素质不错,即便药材不够,喝上两碗肉羹,睡上几觉,精气神就回来了。
刘道规带着郎中亲自为他们检查伤势,包扎伤口,顺便嘘寒问暖,询问他们家中父母妻儿近况如何,家乡的粮价多少。
虽然是为了收买人心,但这个世道,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凤毛麟角。
士族门阀们高高在上,死再多的牛马,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根本不会关心底层士卒的生存状况。
一连数日,刘道规都待在俘虏营中,照看伤兵,安抚他们的情绪。
西府军大部分都是北方流民,士卒们通常生性豪爽,一来二去,渐渐的也就熟络起来。
蒙城东南,颍水之畔,刘道规还立起了一座大碑,安葬双方阵亡的将士。/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
种种举措,西府军的疑虑逐渐消失,与刘道规无话不谈。
“禀……都督,我家中……兄弟两人都在西府军中……本指望此次大胜后,能拿到赏钱,回乡娶妻生子……”
一个操着关中方言的汉子吞吞吐吐道。
刘道规笑了笑,“你兄弟呢?”
汉子黯然道:“已经战死沙场,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刘道规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他却看得开,“既然上了战场,便生死由命,怪不得别人。”
北府军杀西府军,死在西府军手上的北府军同样不少。
另一人操着中原口音道:“都督何时带着我们杀回建康哩?”
此言一出,在场俘虏无不伸长脖子,满眼期待。
刘道规一愣,打赢了这一战,形势已然分明,这些人比自己还要着急,“你们不是西府军吗?”
“去球的西府军,咱们这些人连牛马都不如,死了都不管埋,都督在颍川分田分地,咱们
看的清清楚楚,除了都督,天下还有谁真心对我们这些丘八好?”
“对哩对哩,连索虏都在分田分地,我老父去年上山砍了几斤柴火,被卞家家奴打个半死!”
“前些年饥荒,我家借了殷家的高利贷,还不上……拿我七岁小妹去抵债……”
众人越说越气愤,言语间非但对胡人没有多少恨意,只有对士族高门的仇恨。
甚至有几个人还哭起来了。
生存压力大于族群仇恨。
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活的还不如一头牛马,又怎会忠心拥护朝廷?
拓跋珪在北地施行计口授田之策,堪称是一次创举,魏国真正意义上在北方站住了脚。
晋室喊了这么多年的北伐口号,每一次都大败而归,已经消耗了百姓和士卒们的热情。
至于桓楚,既无内部革新魄力,亦无北伐的决心,桓氏本就是高门出身,桓玄自然也就不会损害自己家族的利益。
某种程度上还为晋室背了黑锅,篡位之后,国事日非,士族高门越发肆无忌惮,竟然让更多的人觉得晋室还不错……
“你们愿意追随我南下?”
“都督和左将军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跟着都督能分田分地,跟着桓氏,我们什么都落不着!”
这些人倒也坦然,一句弯弯绕都没有,全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反而更值得信任。
人会背叛自己的一切,但绝不会背叛利益。
刘道规道:“既然这么说了,等伤病好了之后,我放你们回去。”
“都督难道要舍弃我们?我等并非不知忠义的小人,实在是日子难熬,但凡朝廷能把我等当人,也不至于如此……”
这些人还急了。
这种日子,刘道规以前也经历过,深有体会,连连摇手:“诸位误会了,北府西府本是同根生,都是华夏男儿,不应该互相残杀,诸位回去以后,可以游说荆州父老西府兄弟,让他们不要再助纣为虐。”
“都督仁义!”众人俯首而拜。
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去。
有一千三百多俘虏愿意留下,加入北府麾下。
这些人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卒,家中也没有什么人,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
刘道规全部收下,单独设了一支陷阵营,以刘怀敬为裨将。
其他俘虏不仅释放,还给他们发放十日之粮。
从项城到合肥,六七日也就到了。
俘虏们都是精锐,生存能力不差。
刘道规还特意弄了一个饯行大会,杀猪宰羊招待了他们一番,这些牲畜本来就是楚军大营中缴获的,也算慷桓玄之慨,收买人心。
临走时,俘虏们单膝跪了一片,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恩戴德,也有人头也不回的去了。
但只要十人中有一人感念这些时日的恩情,刘道规的心思就没有白费。
“拓跋珪于参合陂坑杀五万降卒,燕国一蹶不振。”刘裕还躺在病榻上,但这些时日军中发生的事,他全都知晓。
“拓跋珪虽然灭了后燕,但河北至今人心未附,南燕北燕死灰复燃,杀人容易,只会激起西府的抵抗之心,反而帮了桓玄一把。”
经此一战,桓玄从攻势变为守势,其皇权岌岌可危。
原本就是篡权上位,得位不正,现在仗打输了,人心惶惶,刘道规释放俘虏,是在他的心口上再捅一刀。
“你说的不错,不必急于一时,不过桓玄水军如何对付?”刘裕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过不了江,一切都是枉然。
“先取合肥,再下历阳,扫除江北楚军,再聚集江淮人力物力,在广陵、历阳虚张声势,西府水军守广陵,我们就从历阳渡江,若守历阳,我们从广陵渡江,如是分兵拒守,我们集中兵力,破其一处!”
刘道规麾下水军虽然没有西府水军的规模,但也有一战之力。
关键,北府的根基位于大江之南,可以呼应江北。
渡江的难度减少一半。
刘裕却微微一笑,“此策虽好,却迁延时日,兴师动众,太麻烦了,依我看,不如传檄江左,号召天下义士勤王,你引大军南下,饮马江北,耀武扬威,桓玄色厉内荏,胆小如鼠,必弃建康而还荆州!”
他在建康为职两年,对桓玄了如指掌。
西府军的根基在荆州,蒙城一战,西府精锐损失惨重,在建康已经站不住脚了。
建康属于江左,与北府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桓玄也不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必然不会与建康共存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