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生者归途
当他们穿过一个街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河流横在面前，水面上停泊着十几艘小船，两岸站着不少游魂，有的在排队，有的在和船夫交谈，正是瓯丽江。
凌珏背着南知意，快步走到最近的一艘船边，对着船夫急切地问道：“船夫大哥，请问您知道哪艘船能去阳间吗？我们是活人，需要尽快回去。”
船夫是个中年男人，听到“活人”两个字，惊讶地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凌珏等人：“你们是活人？怎么会跑到阴间来？”
“我们误入此地，我朋友的身体快撑不住了，麻烦您指条路！” 凌珏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南知意的呼吸越来越弱，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冷。
船夫看了一眼凌珏背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姑娘，脸色也严肃起来，连忙点头，说道：“我这是去鬼门关的，我帮你找找……活人可不能死在阴间啊！”
他踮起脚，朝着下游望去，很快眼前一亮，指着一百多米外的一艘船，“看到没？那艘挂着红布的船，船家是个大姐，她的船能送活人回阳间！你们快过去！”
顾之生连忙问道：“那您的船能去鬼门关吗？我想搭您的船。”
“当然可以！上来吧！” 船夫连忙招手，将船桨往岸边靠了靠。
顾之生道谢后，刚踏上船板，转身想和其他人道别，却见阮奶奶也扶着船舷，轻轻踏上了船。
顾之生看着阮奶奶踏上船板的动作，瞳孔骤然收缩，声音有些颤抖和几分悲痛：“小梅……你已经……”
阮奶奶却笑得很平静，皱纹里盛着释然，她轻轻握住顾之生的手，掌心微凉，眼神却格外坚定：“之生，这辈子我们分开得太久，从今往后，我们不用再分开了。”
江绾棠还没反应过来，见阮奶奶要跟着去鬼门关，连忙上前劝阻：“阿婆，您快下来呀！那是去投胎的船，您要是上去了，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凌珏轻轻拉住江绾棠的手腕，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阮奶奶她……已经去世了。”
“啊！”江绾棠捂住嘴，眼眶微微有点泛红，没想到阮奶奶忽然就这样离开了，有种说不清的悲伤，“阿婆……”
阮奶奶慈祥地笑道：“终究会有这一天的，我能和顾之生一起前往鬼门关，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们，谢谢……”
阮奶奶说着，就要跪下，江绾棠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奶奶：“阿婆，不要这样，你们两人今生已经很苦了，愿你们来世能够百年好合。”
她顿了顿，继续道：“国家已经不会再受人欺负了，你们只管向前走，别回头，出口有光，有人间烟火，有国泰民安。”
阮奶奶眼含热泪，一边点头，一边轻轻拍了拍江绾棠的手。
船夫这时开口催促：“小姑娘，快离岸边远些，我要开船了。” 他拿起船桨，重重往岸边一撑，小船缓缓驶离，船夫嘴里哼起了一段不知名的调子，调子悠扬又带着几分怅然，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凌珏等人站在岸边，看着小船上的两人，顾之生和阮奶奶并肩坐着，相视而笑的瞬间，周围的阴雾似乎都淡了几分。
几人看得恍了神，船上的两人竟变回了照片里的模样：顾之生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眉眼间满是意气风发；阮奶奶扎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少女的羞涩，还用手里的手帕给顾之生擦汗。
“他们……下辈子能真的在一起吗？” 朱星辰看得眼眶发红，声音里带着哽咽，这辈子他们错过了太多，他真心希望下辈子能圆满。
“会的。”杜坤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笃定，“顾之生当年是为了家国牺牲，虽然后来被怨气所困杀了人，但并非本意。地府会酌情考量，说不定能让他们来世再续缘分。”
他转头看向凌珏，“好了，我们也该去找回阳间的船了，你背后的姑娘还撑着，不能再耽误。”
众人加快脚步，沿着瓯丽江往下游走了一百多米，终于看到一艘与众不同的小船，其他船只有船头挂着一盏油灯，这艘船却在船头船尾各挂了一盏，灯光是暖黄色的，在阴间的冷雾里格外显眼。
船边站着一位穿着蓝布衫的女船夫，正低头整理着船桨。
“船夫姐姐，请问您的船能去阳间吗？” 凌珏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急切，南知意的头靠在他的颈窝，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
女船夫抬起头，目光扫过凌珏背上的南知意，点了点头：“可以，上来吧。我老远就看到你们了，是活人吧？”
凌珏小心翼翼地将南知意放在船舱里，刚想跟着上船，女船夫却伸手拦住了他：“等等，你们活人太重，我这船是渡魂的，经不起太多重量。”
她指了指蜷缩在船舱里的南知意，语气严肃：“况且这姑娘的魂体快撑不住了，为了加快速度，这一趟只能载她一个人。”
凌珏一愣，缩回踏上船的那只脚，点头道：“辛苦姐姐了，到了目的地，请帮忙带她出去，确保她确实到了阳间。”
“你放心吧，要是有活人死在我船上，我是会受罚的。”船夫说完，立即拿起船桨，准备离开。
金河旭抓住船尾，问道：“大姐，你一趟大概要多久啊？”
船夫用船桨拍了拍船尾，金河旭连忙缩回手。
“一趟大概二十分钟。你们几个状态都不错，等着吧。”船夫说完，直接撑着船离开了。
南知意靠在船舱里，感受着船体的轻微颠簸，目光落在凌珏身上，眼皮渐渐沉重，最终缓缓闭上。
凌珏等人坐在岸边的石头上，静静等待着，凌珏时不时望向小船消失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紧握着。
二十分钟后，凌珏远远地看到了那位船夫回来了，连忙起身，等船接近后，问道：“姐姐，她已经回到阳间了吗？”
船夫将船桨搭在岸上，将船停了下来，说道：“嗯，回到阳间了，只要一到阳间，她就会迅速恢复，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