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 试探
松井直辉的藏身处。
昏暗的灯光在狭小的房间里摇曳不定，将墙上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
松井直辉身着一袭深色长衫，端坐在破旧的木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缓缓推开，梶原千春迈着轻盈却略带紧张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今天身着淡蓝色的旗袍，身姿婀娜，但此刻脸上却满是焦虑与不安。
她微微欠身，轻声说道：“老师，您找我。”
松井直辉抬起头，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梶原千春，缓缓开口道：“千春，这次把你叫来，是想告诉你，石原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梶原千春猛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为了石原熏的事，可谓是殚精竭虑，数个日夜都在苦思冥想对策。
为了此，她甚至不惜与稻叶昌生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可如今，松井直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这看似无解的难题给解决了？
“老师，这……怎么这么快？”梶原千春的声音微微颤抖。
要知道，石原熏被捕之后，一直被关在特务处戒备森严的审讯室中。
那里层层守卫，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就连审讯科那位颇有些手段的程副科长想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松井直辉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缓缓说道：“有些事情，看似毫无头绪，实则暗藏玄机。我在这中国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有我的办法。”
梶原千春心中满是惊叹与敬佩，关键时刻还得是老师出马啊。
她知道松井直辉深藏不露，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她忍不住问道：“老师，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松井直辉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说道：“这南京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只要找准了关键，便能在这棋局中走出一步妙棋。我在这暗处布局多年，埋下了不少暗线，关键时刻自然能派上用场。”
梶原千春听他不愿意细说，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不过他隐约猜到了，老师一定是动用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暗线，否则此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
谍报工作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与未知，而松井直辉就像那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她前行的方向。
“老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梶原千春问道。
松井直辉沉思片刻，说道：“石原君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我们的任务还远未结束。特务处不会放过此事的追查，你和稻叶君要格外的小心，特别是你曾经跟我说起过的那个见过你真容的小女孩，以及她身边的人，一定要小心。”
“是！”
说起那个阿囡，梶原千春倒是蠢蠢欲动，此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
方如今坐在桌前，眉头紧锁，手中紧紧攥着郑振邦提供的名单。
名单上，十一个名字整齐排列。
其中三个是郑振邦等3个专门的看守。
还有一个是负责送饭的行动队员，另外就是戴雷平、戴建业、魏志鹏、小顾、医生、方如今，最后是程副科长。
他们，又各自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是战友，还是敌人？
方如今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郑振邦等3个专门的看守以及负责送饭的行动队员，都是经过赵伯钧亲自指定的。
魏志鹏也是赵伯钧请来的外援。
以上四人由赵伯钧座包，问题不大。
戴氏兄弟是自己的嫡系，也不会有问题。
小顾是情报科的人，理论上来说，石原熏在审讯中死亡，情报科是希望看到这种事情的，他们会幸灾乐祸。
小顾，年纪轻轻，眼神中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可这机灵，是真的聪明伶俐，还是别有用心？
方如今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还有那位医生，方如今对他并不了解，理论上也存在疑点。
当然了，疑点最大的还是程副科长。
他本来要执行的任务便是向石原熏传递消息，甚至在关键的时刻，出手亲自解决了石原熏。
但是，时间线上却对不上，因为程副科长暴露在前，石原熏自绝在后。
难道是石原熏在得到指令后，犹豫了一段时间，才下定了决心赴死？
仔细思量一番，方如今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因为从石原熏的审讯情况来看，他好像是做好了死硬到底的思想准备。
一个连酷刑都可以忍受的人，难道还惧怕死亡？
这从道理上说不通。
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决定生死，必须小心翼翼地试探、观察，从这看似平常的名单中找出破绽，揭开背后的真相。
想要调查这些人，首先要征得赵伯钧的同意，否则根本无法开展。
但是从赵伯钧在现场讲话的口气来看，他似乎对石原熏自杀背后的真相并不是那么上心。
方如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就在他沉思之时，戴雷平敲门进来，他刚刚和杨吉亮一起去提审了程副科长，虽然没有将石原熏已经死亡的消息告知，但在审讯当中将程副科长和石原熏当时接触的情景又仔仔细细询问了一遍。
戴雷平和杨吉良一致认为，石原熏的死，跟程副科长没有直接的必然联系。
“雷平，这些天你有没有注意过小顾？”方如今听完汇报开口问道。
“他？”戴雷平微微一怔，“你是怀疑……？”“并不是怀疑，而是求证！”方如今纠正他道，“郑振邦给我的名单上的每个人都有嫌疑，理论上包括我和你。”
戴雷平笑了笑：“我明白了，组长。您的意思是不要让我太过于想当然。说起小顾，此人参与案件侦办以来，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即使进了审讯室，基本上也是一言不发，没见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最近一次和石原熏见面是什么时候？”
戴雷平一直带队在审讯室，情况也是比较了解的。
“夜里十一点多，他在值班室里誊抄整理案卷，做完事情之后，顺道去看了石原熏一眼，但是没有进门，只是隔着门上的小窗看的，也没有说话。”
“当时的看守是谁？”
“郑振邦！”
“好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要跟任何提起。”
“我晓得了！”
戴建业走后，方如今叫来了郑振邦。
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几乎和戴雷平一样。
小顾只是看了看石原熏，两人并没有直接的交流。
十几分钟之后，方如今脚步匆匆，朝着小顾的办公室走去。
他心里有很多的问号，这个答案只有小顾能够给他。
刚拐过弯，便迎面撞上了几个情报科的人。
他们看到方如今，目光瞬间变得异样起来，眼神中满是探究与猜疑。
这些人里，不少都认得方如今这张脸，毕竟行动科和情报科向来不对付，平日里摩擦不断。
此刻方如今突然出现在情报科的地盘，他们自然忍不住在心底揣测他的来意。
方如今并没理会，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
终于，他来到了走廊最西侧小顾的办公室前。
这里相对安静，与走廊那头的嘈杂和异样目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方如今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等待着门后的回应。
“请进！”
随着里面传来小顾清朗的声音，方如今轻轻推开那扇门。
办公室不大，却收拾得极为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为数不多的资料整齐地摆放在案头，看得出办公室的主人并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材料。
小顾正坐在桌前，伏案疾书，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全然没有抬头看方如今一眼。
方如今轻轻关上门，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他。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在小顾身上和办公室里游移。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几幅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着各种符号，方如今心中猜测，这些或许和小顾手头正在处理的事情有关。
他看着小顾专注的侧脸，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方如今依旧安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办公室里的寒暄
小顾笔尖一顿，似是察觉到周围异样安静，这才缓缓抬起头。
待看清来人是方如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赶忙放下手中的笔，迅速起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一边伸手示意方如今坐下，一边说道：“方组长，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吩咐就好了，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方如今微微颔首，顺势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在小顾脸上扫过，嘴上客气回应：“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当面说稳妥些。”
小顾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茶叶，熟练地泡起茶来。
热水注入茶壶，茶叶在水中翻滚舒展，散发出阵阵清香。
小顾将泡好的茶端到方如今面前，双手递上，说道：“方组长，您尝尝这茶，新得的，味道还不错。”
方如今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散开，他放下茶杯，看着小顾，开门见山道：“小顾，我这次来，是特意来向你表示感谢的。这次对人犯的审讯，虽然时间不长，但案牍工作量可不少，没有你，我手下那些大老粗可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你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小顾闻言，连忙摆摆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赶忙谦虚道：“方组长您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就是整理些资料，写写报告，这都是些琐碎活儿，不值一提。而且能在您的手下，和行动科的兄弟们一起共事，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该是我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呢。”
方如今轻轻摇了摇头，正色道：“可不能这么说，那些资料整理得井井有条，报告写得条理清晰，对我们后续的审讯工作推进起到了关键作用。你这一手好笔杆子，可是帮我们省了不少心。”
小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方组长您过奖了，我就是平时喜欢琢磨这些文字上的东西。而且大家都在为了任务努力，我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尽管提，我一定改。”
“已经很好了，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活儿，说不定还得麻烦你。到了你的地盘，我坐你站多不合适，赶紧坐下说话。”
小顾在方如今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方如今继续道：“只可惜啊，人犯想不开，忽然之间就自杀了，害得我们白忙活一场，也没有把你最大的作用发挥出来。不然等拿下他的口供，叙功的时候还能给你再多加几笔。你说说，这事谁能想得到呢？”
他边说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遗憾，身子往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小顾听闻，脸上也浮现出惊讶与惋惜之色，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是啊，之前审讯的时候，也没看出他有要自杀的迹象啊。这好好的，怎么就……”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难以置信。
方如今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是啊，谁能料到呢。这人在审讯室里，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唉，现在线索断了，后续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他微微皱眉，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小顾思索片刻，试探着问道：“方组长，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吗？”
方如今眼神一凛，说道：“放弃？那可不行。虽然人犯死了，但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只是这后续的调查，恐怕会更加艰难。我想着，赵科长那里我去说说，请你再帮我们几天，所以过来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小顾听闻，毫不犹豫地应道：“方组长，您这话就见外了！我肯定愿意帮您啊。之前合作就特别愉快，能继续为行动科出份力，我求之不得呢！”
方如今道：“太好了，有你帮忙我心里就有底了。等这事儿成了，我一定好好谢你。”
小顾连忙摆手，说道：“方组长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信任。”
方如今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行，回头我就去跟赵科长说。你也准备准备，咱们争取尽快把后续的事情理清楚。”
“是！”
方如今看着他，缓缓道：“哦，对了，这次人犯死在审讯室里，按照惯例要进行一下内部的甄别，你先有个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