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水漫金山”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楼内的水滴滴答答，陆方惶恐的听着那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配合着不断频闪的灯，窗外的电闪雷鸣，这气氛压抑到让人精神紧绷。

陆方颤了颤嘴唇，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争取一下。

可对方已经到了眼前，他们的距离不到一米，陆方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平静与漠视。

是的，漠视，对方看着陆方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眼中的阴冷如果能具象化，那陆方早已是一具冰雕。

“你应该....”陆方还想说话，可那一只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那双手是那样的温暖，哪怕是在此时此刻，陆方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那是记忆中的温度，因为老人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不要受凉，所以在老人死去的最后，他把属于老人的那份温暖刻在了身体里。

脖子被掐住，陆方想说出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也下不去，他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意识到对方无法沟通之后，陆方想要表达的情绪被彻底压下去了，他同样冷着眼看着“沈林”。

诡异的环境下，两人平静的对视，像是在表达各自内心的情绪。

终于，陆方率先打破沉默，他伸出双手扣住那掐着自己脖子的胳膊，用力一甩。

可惜没甩动，对方的臂膀硬的仿佛钢铁浇铸而成。

但这不重要，因为陆方拽着对方胳膊的那一刹那，锋利的指甲已经刺入对方的皮肤，属于陆方的灵异规律已经满足触发条件，可怕的袭击正在酝酿。

“沈林”被刺入的胳膊地带肉眼可见地变成紫黑色，且这种情况还在蔓延，那青黑色的伤势就像是蛊虫一样快速游走蔓延全身。

“沈林”感知到了身体正在往僵硬和尸体转变，他正在快速的步入“死亡。”

陆方冷笑着看着一切，规律率先触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这场争斗中占了上风。

驭鬼者之间的争斗就是如此，谁的厉鬼规律率先被触动，谁就占得胜机。

如果陆方脱下长袖衣服，就可以明显看到他两条枯瘦且僵硬的手臂。

那手臂的状态太过诡异，僵硬的臂膀之上就连皮肤都已经干枯，内部的肌肉和血液更是难以想象。

陆方的厉鬼规律相对简单，只要任何形式被陆方伤到的人都会以极快的速度身体僵硬，变为尸体。

只要陆方想，死亡的人会成为他的另类鬼奴，受他驱使。

可因为陆方明面上是驭鬼者总部的副部长，里里外外进进出出都是高规格场合，活动起来带鬼奴相当不方便，所以他一直没有蓄积鬼奴。

可这不代表这能力不可怕，陆方的鬼是他的爷爷精挑细选的鬼，这只鬼用的甚至不是民国的驭鬼法或者现代的驭鬼法。

这只鬼的驾驭和那个可怕的当铺有直接关系，陆方的爷爷与当铺达成了某种交易，帮助陆方另类驾驭了这只鬼。

且因为鬼当铺的原因，陆方短时间内不用太担心厉鬼复苏问题，站在这个基础上，陆方天然就领先这个时代一大截。

因为陆方能力特性的原因，他的代号为“僵尸。”

僵尸陆方。

陆方再次握住那条卡住他喉咙的手臂，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手臂的僵硬，明白自己的袭击有了效果，他冷笑着想要掰开对方，可却依旧掰不动。

这情况让陆方愣了一下，他看向“沈林”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那一双冷的吓人的眼睛。

再然后，陆方感受到了眼球的剧烈疼痛，他的眼球在发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有爆碎的征兆。

可鬼当铺的保护还在，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所以陆方只能承受痛苦。

这不可能，陆方试图嘶吼。

这只鬼的特性他很清楚，是被他们关押在这里的某只鬼，代号直白的标注为“不可视”，能力和规律一如代号一般，不能看到这只鬼，否则就会触发厉鬼的规律。

如果陆方没记错，这只鬼在他们这座基地下方的特殊关押房间内，不可能被眼前这人驾驭。

这个世界上，更不可能出现两个规律，能力，死亡征兆都一模一样的鬼，这就是陆方想象中的那只鬼。

再然后，陆方感觉到了可怕的灵异袭击，来自自身的生命力有一种像是要被抽离的感觉，这特征又让他想到了什么。

代号“厉鬼索命”的那只鬼，靠近这只鬼的距离足够近就会触发这只鬼的规律，生命会不断流逝直至死亡。

这又是什么情况？这些鬼都被他驾驭了吗？陆方目露惊恐，感觉情况超出了他的预料。

陆方当然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包括沈林自己可能都不是很明白白沈林的本质。

作为沈林融入鬼湖之后又脱离诞生的产物，白沈林的一切是基于鬼湖和沈林形成的全新厉鬼。

他同时具备鬼湖的部分特质和记忆的部分特质。

他与沈林不同，沈林是记忆为主，沉溺为辅，依靠记忆发动规律。

白沈林是沉溺为主，记忆为辅，依靠属于灵异的水渍来发动规律。

沾染水渍的人或鬼都会触发白沈林的规律，面对他的可怕袭击。

区别于沈林的众生相代价，白沈林的众生相表现形式相同，可适用前提完全不同。

被白沈林记忆地带那片记忆之湖沉溺的驭鬼者或鬼，都会成为白沈林众生相的展现资粮。

这种沉溺同样是一种另类的成长，没入记忆之湖的厉鬼会增加记忆之湖的体量，造成白沈林的灵异强度另类增加。

这种增加理论上的限度不可知，可现实中却需要控制。

因为鬼就是鬼，超过意识掌控的灵异上限最终一定会影响意识，一旦超过负荷，厉鬼的本能最终会压倒属于“人”的意识载体，以至于厉鬼失控。

这其中还需要考虑记忆之湖压制厉鬼的问题，一旦记忆之湖失控，湖中压制的厉鬼爆发，同样会是灾厄性质的恐怖。

这也是陆方无法理解的情况出现的原因，在“沈林”爆发的那一刻，席卷大楼的记忆之湖将他们在这处秘密基地关押的数只厉鬼已经沉溺于湖中，众生相的演变让陆方在同时承受数只鬼的袭击。

可鬼当铺的保护还在，陆方被折磨的再痛苦，只要保护还在，他就永远到不了死亡。

“沈林”看着这一切，在他袭击刘光远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刘光远的相关记忆，在其中他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是因为什么。

鬼当铺的保护，翻涌而出的对照记忆让“沈林”同样知道他在面对什么，曾经关于鬼当铺的一切可没少让他受折磨。

陆方在被折磨的痛苦中挤出笑容，他意识到自己奈何不了眼前这人，只能继续谈判。

“你杀不掉我，谈谈如何？”

回击陆方的是凶猛的浪潮，那早已没过胸口的记忆之湖大幅度上涨。

“沈林”掐住陆方脖子的手往下一压，双方齐刷刷的跌入湖中。

沉溺的力量不断影响着陆方，他感受到了无尽的幽暗正在袭来，原本明明只没过他胸口的水此时此刻好像无穷无尽，他一直在跌落，就像坠入永无止境的深渊。

属于鬼当铺的灵异地带，“沈林”蛮横的撕开鬼域的一角，踏足这片荒芜之地。

他冷着眼观察着四周熟悉的景象，却没有半点欣赏的意思，直接迈步准备接近当铺。

可当他抬腿的那一刻，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当铺的门前。

鬼当铺的大门为之打开，那柜台中的老者正在出柜台，可怕的灵异袭击转瞬即到。

“我要他死。”“沈林”看着老人，冰冷的陈述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这老人有意识，刘光远的记忆中模糊的表达了部分情况，汇总起来的信息是，陆方背后的组织有某个人能够直接沟通鬼当铺。

换句话说，这间当铺是他们最大的底牌。

老人一直睁着眼，就那样看着他，没有回话。

屋内的砖瓦开始破碎，埋葬其下的棺木开始渗血，阴风阵阵，吹荡的整个当铺都开始呼呼作响。

可“沈林”无视一切，他冰冷的注视着那个正在一步一步逼近的老人，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再然后，他的身形在这片荒芜之地退后数十米，还没等鬼当铺临近，他就挥了挥手。

那一刻，属于鬼当铺的荒芜之地在不断震颤。

那片埋没尸体的土地本该满是黄土，可此时此刻却爆发出巨大的浪潮声。

如果有人在此可以观望到，远处突现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海啸。

那浪潮一叠接着一叠，以可怕的态势向前推进，浪潮的恐怖难以形容，单以规模而言，鬼当铺一间小屋子不足其百一。

这浪潮的规模大有水漫金山之势，沈林于浪潮之前站立，他轻轻挥手，浪潮在翻涌间宛如僵直的山水画，静止不动。

“沈林”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再次出声。

“我要他死。”

鬼当铺的灵异在快速震颤，那突破而出的血棺渗血更为严重，棺木中的数只鬼都有揭棺而起的态势，那掌柜老人更是已经迈出当铺。

在这片可怕的灵异地带，一面是鬼当铺所主宰的荒芜，另一面则是“沈林”所代表的记忆之湖浪潮。

双方态势紧张，可怕的灵异对抗一触即发，二人遥遥相望。

眼看着当铺内的棺木震颤，没有停下的架势，“沈林”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陆方的鬼当铺保护还没有消失，他已经有了答案。

巨大的浪潮拍打而下，宛如天倾，将鬼当铺顷刻淹没在湖水之中。

属于“沈林”沉溺力量直接发力，那渗血的棺木有停滞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