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宝珠正抱着柱子哭喊，嗓子都快哑了，几个嬷嬷围着她，却根本拦不住。
空气中弥漫着胭脂与泪水的酸涩气味，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够了！”
长公主厉声喝止，凤钗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像什么样子！”
宝珠看到她，哭得更委屈了，扑过去抱住她的腿：“母亲！您要为我做主啊！魏奚那个混账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肯定是看上别人了！您去杀了他！我得不到的话，也不许别人得到他！”
“胡说八道什么！”
长公主看着她撕破的嫁衣和散乱的发髻，只觉得一阵头疼，“退婚是陛下的旨意，也是为了你好！魏奚心里没有你，强行嫁过去有什么意思？”
“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他！”
宝珠倒在桌几旁边，裙摆沾满了灰尘，眼里也满是不甘的泪水，“我就要他！他敢不娶我，我就死给他看！”
这样的哭闹持续了整整三日。
宝珠砸碎了暖阁里所有的瓷器，烧掉了长公主送的所有东西，甚至绝食抗议，闹得长公主府鸡犬不宁。
前来探望的夫人们都被她的疯癫模样吓得不敢进门，连宫里的惠妃都派人送来安神汤，暗示长公主该好好管教。
第四日清晨，长公主看着眼圈发黑、嗓子嘶哑的宝珠，终于下了决心。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憔悴的面容，对着心腹嬷嬷说：“把她送到城外的静心庄去。”
“公主，这……”
嬷嬷有些犹豫，“静心庄地处偏僻，郡主怕是……”“就是要偏僻才能让她安分。”
长公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语气疲惫却坚定，“让庄里的嬷嬷严加看管，不许她出庄半步，什么时候性子磨平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她实在受够了这无休止的哭闹，也怕宝珠再闹下去，真的惹出什么祸事，牵连整个长公主府。
而宝珠那边得知要被送去庄子，哭闹得更凶了。
她抱着门框不肯松手，指甲抠进门缝里，哭喊着：“我不去！那个破庄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母亲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母亲这也是为了你好。”
长公主别过脸，强忍着心头的不忍：“去那里好好反省，学学规矩，别再这么骄纵任性。庄里的嬷嬷们都是宫里出来的老人，最是严谨，你且跟着她们磨磨性子。”
说罢，早已候在廊下的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应声上前。
她们穿着青布短褂，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常年做惯了粗活的。
为首的张嬷嬷躬了躬身，伸手便要去扶宝珠：“郡主，得罪了。”
“你们这群混账！我可是长公主府的郡主，你们谁敢碰我！”
宝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张嬷嬷的手，“放开，给我放开——”
“母亲！母亲救我！”
她的目光死死黏在长公主身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不要去庄子上！那里连描金的妆奁都没有，夜里还有黄鼠狼叫！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了，你让她们放开我好不好？”
她一边哭喊，一边拼命踢打。
石榴红裙摆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边角勾在石阶上，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衬裙。头上的珠钗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那支长公主去年送她的孔雀蓝点翠簪子摔在青砖上，翅膀应声断成两截，翠羽散落如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