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贱人!贱人你在胡说!陛下!太后!她在胡说!”
武珩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
可他心中清楚。
自己完了。
“对了,郡主您如今在太医署供职,应当翻看过当年大长公主的脉案。上头是不是记录的大长公主是因为体弱无力方才产程拖长,是不是根本没记录县主您生来就有足足九斤?”
九斤,对于纤弱的大长公主来说真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重量了。
“大长公主殿下,实乃世间难得的慈心之人!她深知自己因难产而元气大伤,生怕自己熬不了几日。她最担忧的,竟是怕这难产的缘由,那九斤的胎重,会牵连到您,让您蒙上克母的污名!为了保全您的清誉,不让您承受一丝一毫的非议,殿下在生产的当夜,便强撑着下令,命所有在场的太医修改了脉案!将一切归咎于她的体弱,彻底隐去了您真实的出生斤两!
可惜,她的慈心被人利用!
那所谓的良药,怀信侯府的老夫人……也就是臣妇的好婆母和好姨母,当年哄骗大长公主殿下服下后,药渣本是要完全销毁的。可那时,臣妇尚未出嫁,正好在怀信侯府小住,目睹了姨母手下的仆妇销毁这药渣的场景。
彼时年少,目睹此景,心中既惊惧又难抑好奇。待仆妇离去,臣妇冒险上前,悄悄拾取了一些尚未焚毁殆尽、残留着诡异气息的药渣,藏于房中。这些药渣,臣妇一直精心保存至今,不敢有失。
郡主!您是太医署的翘楚,医术精湛。这些药渣的保存年限,其间的药物配比,以及它们最终会导向何种作用,以您的学识,必能明察秋毫!当年太医署众太医虽未能从脉象上识破端倪,但有了这些铁证般的药渣,重新审视当年的脉案,那些被刻意掩盖的异常,难道还不足以昭然若揭吗?!
臣妇得知后,惊骇欲绝,也曾想过告发,可武珩权势滔天,如何敢以卵击石?只能将这惊天的秘密,连同那藏着药渣的药包,深埋心底,日夜受其啃噬煎熬!”
说着,魏曦若猛地转向面无人色、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武珩,字字泣血。
“武珩!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对不起你?!那你对得起谁?!
你对得起你那殚精竭虑、为你谋划前程,最终却因背负这桩惊天命案而日夜忧惧、郁郁而终的老夫人吗?!
你对得起我吗?!你许我荣华富贵?哼!你给我的,是数十年如一日、如履薄冰、夜夜惊梦的囚笼!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之中,生怕哪一日便步了大长公主的后尘,也遭了你这个枕边人的毒手!
你对得起晏儿吗?!我原以为,你对这唯一的嫡子总有几分骨肉真情。可谁曾想!你竟在外豢养了那么多外室,生下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孽种!如今我的晏儿已被你毁得前程尽断,因为你在外头结的怨而为人所害,再也无法行走不说,更是染上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是不是早已盘算着,即刻就要将那些外室子接回府中,顶替他的位置?!
可怜我,本可为人正室,本可安稳一生!这一切,都毁在了你武珩的手里!我知道,神都上下都瞧不起我!鄙薄我一个孀妇,不守妇道,与成婚的表哥勾搭成奸!可有谁知道,我本不该是孀妇!我那夫君乔安元,他本不该死!”
魏曦若的面容因极致的悲愤而扭曲,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陛下!太后娘娘!臣妇今日豁出性命,还要再告怀信侯武珩一桩滔天大罪。他毒害了我的夫君乔安元!安元他,根本不是意外坠马!是他的坐骑被武珩暗中做了手脚,被喂下了令人躁狂发疯的药物,才会在疾驰中失控!是武珩!是我们这位道貌岸然的怀信侯!是我那英武威风的好表哥!为了强占我,他亲手设计,残忍地杀害了我的夫君乔安元!
武珩!你巧取豪夺,何曾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可怜我战战兢兢、苟活于你身边这么多年,到最后,我的夫君、我的孩儿、我自己,竟是谁也没能保全!”
“魏氏。你所言之事,关乎天家血脉,关乎大长公主凤体安危,更关乎朝廷法度!若有一字虚言,构陷朝廷重臣,不光你的性命不保,你的母族亦要受牵连,你可明白?”
裴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自然看得出,魏曦若不是全然无辜的。
不过,她如今跳出来,却是十分有用的。
她到底,是谁的人?
魏曦若深深叩首。
“臣妇,敢以性命担保!”
“你这个贱妇,当初明明是你勾引我!明明是你从豆蔻之时便频频对我暗示,明明是你说你对那乔安元并无情意,明明是你……”
武珩的反抗十分剧烈,哪怕身上还有那么严重的伤,可他此刻在暴怒下爆发出的力道让裴琰一时都有些压制不住了。
毕竟此刻,裴琰还受着伤。
“快来人……”
裴琰皱眉开口道。
快来人,帮本王按住他。
可话没说完,他只觉一阵剧痛传来。
“晏之!”
太后猛地从位子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