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玉兰院。

大夫来了,要看伤的时候,宋明简挥着手,示意姚韵儿出去。

姚韵儿心知肚明,只当不知,一脸担忧的退下,去了外间等着。

大夫看了许久,才出来。

开了药,嘱咐了注意事项,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姚韵儿的房间,然后离开了。

一个寡居的妇人,屋里睡着一个阉了的男人,呵。

大户人家的内宅,真是……

姚韵儿付了钱,请了大夫出门。

之后拿了些碎银子,让刚刚那个丫鬟替她熬药。

丫鬟接了钱,欢欢喜喜的去干活。

姚韵儿一直往院门口看,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春杏回来。

床上的宋明简,饿得整个人有些发躁。

拍着床侧,发出声音,想让姚韵儿进来,但是姚韵儿去了院门口,没有听到。

宋明简敲了好几下,没了耐心,直接抄起手上的枕头,砸向梳妆台。

他说不出话,只能靠这个发泄心中的不满,来宣示自己的主权。

等姚韵儿进来的时候,内室已经一地狼藉。

却只能忍着,和宋明简说好话。

知道他饿了,又给了丫鬟银子。去酒楼买一桌好菜回来。

她折腾不起了,那么久过去,她也饿得不行,无论如何,先吃顿饱饭再说。

等丫鬟离开,姚韵儿把自己的钱点了一遍。

满打满算,都不够一百两。

看着手边所剩不多的银钱,一阵叹息。

心中琢磨着,等抓住机会,要让宋明简把他那些私库都拿出来补贴一二,要不然,一百两,要吃饭要买药要请大夫,一百两不知道能过几日。

终于等到饭菜回来,姚韵儿和宋明简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姚韵儿扶着宋明简起来,把饭端过来,宋明简几乎是狼吞虎咽,吃这一顿饭。也根本不管姚韵儿,姚韵儿只能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多吃两口,吃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明是她的钱,明明是她伺候着,但是受苦受累挨打挨骂的还是她。

好不甘心啊……

等吃饱喝足,又喝了药,宋明简累了,终于沉沉睡去。

姚韵儿看着自己的床,没有如往常一样陪上去。

她去挂上帐子,这才注意到宋明简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嫌恶的皱了皱眉,没有想为他净身的打算,转身离开。

宋明简睡下,整个玉兰院都安静下来。

她坐在屋檐下的栏杆上,望着外头怔怔发呆。

屋子里一地狼藉,她没再去看一眼。

这一坐,便坐到了天黑。

春杏依旧没有回来,她眼底露出担忧。

正想着是否出去寻一寻,外头来了个丫鬟,是春杏托她回来报的信,说不会回来了。

丫鬟说完便走了,姚韵儿甚至都没来得及应一声。

玉兰院里又陷入寂静。

只是这寂静,让人有几分恐慌。

姚韵儿怔愣半晌,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想起了冬兰,那个从她入府,便跟着她的丫鬟。

那个在小小的 宋锦绣生病,雨夜陪着她一起出去找大夫的丫鬟。

因为换子一事,她亲手送了她一碗毒药。

她知道冬兰对她忠心耿耿,也绝对不会出卖她,但是她不敢赌,她赌不起,输不起,死人才会真正的保守秘密。

后来,她挑了好久,才找到春杏。

春杏是卖身葬父的孤儿,她自是知道怎么拿捏穷苦人家的孩子。

她几乎可以肯定,春杏不会背叛她,也绝对忠心耿耿。

那么多年,她对春杏的感情也和其她人不同。

玉兰院的人都是她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但春杏还是不同。所以,在玉兰院失火后,那些下人都不在,她心中虽然有些异样,但并不伤心,因为春杏还在身边。

可是现在,春杏不在了。

姚韵儿捂着脸,听不到哭声,却能看到她因为抽搐而耸动的肩膀。

夜幕降临,她整个人被淹没在黑暗里,被夜色吞噬……

不同于玉兰院的冷清,萃竹院欣欣向荣。

一夜好眠。

云非晚睡了个好觉,起了个大早。

跟着叶夫人耍了一套枪法。

叶夫人带来了一根簪子,带着云非晚细细看过,这簪子内有乾坤。

收起来的时候是簪子,但是其中有个卡扣,一按开便是一柄尖锥利器。

云非晚很喜欢,连试了好几次,叶夫人又教了她几个防身的身法,云非晚将它练熟,记下了要领,将簪子收起来插入了发髻中。

等叶夫人离开后,又自己练了两遍才沐浴用早膳。

今日宋明简出殡,她总要去出个面的。

丧事繁琐,云非晚几乎没操什么心,把一切都交给了管家。

宋宴清一直都在,倒不是云非晚要他去表什么孝心,而是让他跟着管家学习待人接物。

在事上,许多东西一教就会。

因为宋家出了这样的事,宋明简的死也不光彩,来吊唁的人并不多,但到底有客人,云非晚让管家一直跟在宋宴清身边,接待礼仪,全都按照最高标准来提示。

宋宴清聪颖好学,一应都做得很好,来吊唁的人都要夸一声。

整个丧事一切顺利,宋宴清扶灵,宋锦程却连面都没露,外头对此事议论纷纷。

“果然私生子就是上不得台面。虽说自己的母亲做了那种事,但是父亲下葬总要去送一程。”

“谁说不是呢,上梁不正下梁歪……”

长街上,一辆马车急匆匆的驶过。

马车里是宋锦程。

宋锦程饿急了,昨儿只喝了两碗粥,回去又睡了一觉,一醒来都快到中午了。

玉兰院他是不想再去了。

昨儿有人在都只有粥喝,今儿怕是粥都没得喝。

他又不敢去外头,也没有钱,只能来别院找岑嫣然。

这些日子,他给了岑嫣然不少东西,也给了不少钱,总能让他在别院窝个一年半载。

有吃有喝有美人,日子总比在宋府好的。

没想到一出来便听到别人在议论他,气得牙痒痒。

只是他不敢露脸,悄悄的躲着藏着,在马车里愤愤不平,对姚韵儿满腔怨恨。

都怪姚韵儿,就是她,让自己成了私生子。

他宁愿当一个名正言顺的庶子,也不要当这样被人戳脊梁骨的私生子。

马车到了别院,宋锦程在门口没有下来,直接让马车驶进了别院里。

今日,别院冷冷清清。

他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连岑嫣然的丫鬟都无影无踪。

宋锦程有些慌。

在看到里头的东西都被收拾走,人去楼空的时候。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时候,门房小厮过来,对宋锦程道:

“公子,今日一早,大夫人院里那个叫翡翠的丫鬟来了一趟,让岑姑娘收拾好东西,之后便把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