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岑姨娘求错人了，这件事我不管，大夫人做主。”
岑嫣然对云非晚磕了个头：
“老夫人，嫣然想离开宋府。”
云非晚：“这是你千方百计想进来的地方。”
岑嫣然低头，老夫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原姓樊，单名一个溪，是因为家里穷，被辗转卖到了青楼。我不想像楼里的那些姐妹一样，我想为自己寻条出路，所以在大公子看上我之后，我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了机会。
“若是老夫人您想要我的命，我没有任何办法，但是现在是大夫人想要我的命，我想为自己求一条活路。
“老夫人不在乎大公子。”
说完这一句，岑嫣然抬头，看向云非晚，云非晚默不作声，她鼓起勇气，继续道：
“若不然，老夫人不会在科考前，还允许我陪在大公子身边。从我进府，老夫人没有对我有任何要求。大公子是府中唯一嫡子，不该如此。
“但是事实如此，便只有一个原因：老夫人并不在意大公子科考的结果，也不在意大公子日日留恋温柔乡。”
说到这里，岑嫣然止了身，看向云非晚。
云非晚见岑嫣然不说话，目光看过去。
“嗯。”
嗯？
岑嫣然有些懵了：老夫人为何，半分不慌。
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咬咬牙，继续开口：
“不瞒老夫人说，从我进府，便感觉到了来自大夫人的敌意，但是老夫人却没有。
“现在，大夫人还想要我的命。照理来说，老夫人如此才合理。”
话落，岑嫣然又止了声，看向云非晚。
云非晚：“嗯。”
岑嫣然心更慌了。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老夫人还这般冷静，这般无动于衷呢？
难道她不怕自己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吗？
岑嫣然不知道老夫人和大夫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看老夫人时不时的去一趟宋锦程的书房装模作样的嘱咐一番，她猜测，老夫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对宋锦程不上心。
但是，为什么说了那么多，老夫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岑嫣然心乱如麻。
却不敢轻举妄动。
她能不能活，只在老夫人一念之间。
岑嫣然垂目磕头：“求老夫人救嫣然一命。”
屋子里寂静无声。
有风吹来，烛火跳动，光影明明灭灭。
跪在地上的人，后背冷汗涔涔。
“若我，不愿意呢？”一句话，云非晚问得慢悠悠。
云淡风轻的语气，出现在寂静的夜里，让岑嫣然心里愈发慌张。
按照她原先的计划，这个时候她应该威胁老夫人：若老夫人不愿意，那她便把她的发现宣扬出去。
但是现在，老夫人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样的老夫人，让她本能的敬畏。
她不敢不自量力的孤注一掷。
便，只能赌一把。
“若老夫人不愿意，那就是嫣然命该如此。”
云非晚向岑嫣然看过来：“哦，我以为，你要威胁我。”
岑嫣然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这样的老夫人，和她初进府时见到的老夫人，简直判若两人。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是她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该和这样的老夫人作对。
“嫣然不敢。”说完之后，想了想，补充一句：
“嫣然来之前，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但是来了之后，嫣然改变了主意。老夫人这样的人，不会受人威胁，哪怕说了也威胁不到老夫人，不如捧一颗诚心，求一求老夫人的恻隐之心。
“若老夫人不愿，嫣然认命。若老夫人愿伸手，那嫣然的命，从此之后，便是老夫人的。”
她观察过，老夫人身边的人都很好，也从来没听说过不好的事。
说明老夫人对待下人和善，说明老夫人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一个孤女，离开了宋家亦是浮萍，若能攀上老夫人，是她的幸运。
当初她进宋府，便是下定决心把自己卖给宋锦程。但是宋锦程和老夫人根本没得比，一个天一个地。
既然反正都是卖，不如选个好买家。
云非晚看着她：“你很实诚，也很聪明，我喜欢聪明人。
“起来吧。”
岑嫣然起身：“多谢老夫人。”
云非晚仔细将岑嫣然打量了一眼。
“想为我卖命？”
“是。”
“我不要二心之人。”
“嫣然只有老夫人一个主子。”
云非晚：“行，那我应了。”
岑嫣然抬头，满脸错愕，她都准备好了，后头老夫人再问，她要如何表忠心。
但是老夫人直接便：应了。
“多谢老夫人，嫣然从此便是老夫人的人。”反应过来，岑嫣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跪地磕头。
“老夫人可要嫣然做什么？”
云非晚：“从即刻起，闭门反思五日，谁都不要见。其它的，等你安然离开宋家再说。
“起来吧，你可以走了。”
岑嫣然还有些没缓过来，听着这话，听话起身，等了等，见老夫人真的没说话，这才诚惶诚恐的退步准备离开。
等退到门口，岑嫣然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再问了一句：
“老夫人不怕我离开宋家之后反悔？”
云非晚看向她，目光和她对视：
“那便反悔。”
岑嫣然脑中嗡的一下响起一阵长鸣。
那便反悔……
她怔了好一瞬，而后跪地，双手相叠，对云非晚行了个大礼。
“嫣然告退。”
这一刻，她万分庆幸没有威胁老夫人。
若说刚刚她只是权宜之计，只是觉得跟着老夫人好处更多。
那么这一刻，她心悦诚服。
岑嫣然离开，云非晚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曲嬷嬷：“老夫人，岑姨娘会不会出卖老夫人？”
云非晚：“不知道，这五日找人看着。”
过了这五日，一切真相大白，岑嫣然也没了威胁。
曲嬷嬷：“老夫人既然不信任她，为何要应她？”
云非晚起身，走到窗前，语气轻缓：
“这世道，女子艰难，她有心来求，也是聪明人，我便给她一个机会。
“我防着她，是不盲目自信，对自己负责。”
最后，岑嫣然结局如何，全在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