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小厮很快便将茶端了过来，呈到宋志宸面前。

宋志宸端过茶盏：“那花匠如何说？”

小厮垂下头：“他说，无能为力。”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救活这棵树，宋志宸找了无数花匠。

他口中说的，就是前些日子从京城外寻来的花匠。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志宸端着茶盏，啜了一口。

他看了看带有无数回忆的树，只觉得喉间一片涩意。

明明是属于它的季节，却悄然败落。

如同周瑛当初对他的情意一般。

也许人走了，东西也留不住了。

也许花草也是有灵性的，知道阿瑛不愿再见到他，连同这梅花也不愿再盛开。

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行尸走肉罢了。

阿瑛正如那冉冉升起的骄阳。

而他，早已日薄西山。

卫国公将客人送走，看向宋晔，欲言又止。

宋晔：“祖父可是有话要说？“

宋志宸突然有一日酒醒，说是找不到周瑛当初为他求的护身符。

不管卫国公如何劝说，他就是要当天出发到寺庙里求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马车行到了行到了山路的中半段时，两旁的山壁上忽然滚落了一块巨石。

巨石来得突然，车夫躲避不及，最后巨石还是砸中了马车。

虽然宋志宸很快就被国公府的人寻回来救治，可他的腿再也好不了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仅如此，宋志宸还失去了生育能力。

当时宋志宸受了重伤，嘴里一直念叨着周瑛的名字，想要再见她一面。

卫国公不忍，想要派人去请，被宋晔拦下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他可不想给母亲添麻烦。

有些人，遇见了就是晦气。

既然已经和离了，就没有必要再见了。

对于卫国公来说，虽然宋志宸现在再也站不起来了，可好歹比前一阵好。

至少不是一滩烂泥的样子。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才会开始后悔。

宋晔微微敛眸，祖父说错了。

至少对他父亲来说，后悔并不是因为失去。

而是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

父亲现在之所以颓废，一蹶不振。

是因为他早就意识到，再也找不到比母亲更好的妻子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不值得原谅。

他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父亲如今的悔恨是真的，他的内疚也是真的。

可并不是所有的歉意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母亲好不容易从泥潭爬了出去，重新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不会让任何泥土尘埃再去玷污她如今的生活。

意在告诫夫家不要苛待自己的女儿，因为连一口水都没他们的。

周家当时也是，在周瑛嫁入周家的时候，就让人打了一口井。

后来他们两人和离，周家不仅让人将周瑛丰厚的陪嫁抬走，还让人把院子里那口井给填了。

整个国公府没有半点跟周瑛有关的东西了，就连那口井都没了。

原以为，院子里的这棵树会是他最后的念想。

谁知，如今连这点念想也没了。

先前一直靠着酒精麻痹自己，是因为只有靠着酒精麻痹自己，他才能够回到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再次见到那个眼里满是他的阿瑛。

虽然时隔多年，可他依然能够清晰地忆起当初与阿瑛成婚，掀起盖头的那一刻。

那时的他满心欣喜，欣喜自己终于娶到了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爱人。

他想，他定会跟阿瑛白头偕老，

如今再往回看，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