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这句话是对裴昭璟说的，沈静姝眼中含着泪光，太后在上面满脸欣慰。
"臣愿作晷针。"裴昭璟突然伏身，"纵乾坤倒转，华宸公主目之所及——"
北辰帝的手猛地攥紧他肩头，裴昭璟续完誓言："永是卯时三刻的琼华宫琉璃瓦。"
“好。”
北辰帝松开他的肩膀，牵着沈静姝坐到上首。
他们要接受两人的跪拜。
百丈红绸垂落，礼官高唱却扇诗的尾音里，禾悦透过泥金牡丹扇面，望见母亲滑落的泪水。裴昭璟念《桃夭》的声音比平日低沉，诵到"宜其室家"时，眼尾染了霞光色。
合卺礼用的缠枝莲白玉杯，是皇后亲自从私库里挑的南朝古物。裴昭璟广袖拂过案上红烛，袖间松柏香混着合欢酒气，惊得禾悦翟衣上的金雀似乎要振翅飞去。交杯时他特意将杯沿转开半寸，免了胭脂沾染她唇上花钿。
"礼成！"
太常寺卿的声音透过宫门传入挑夫的耳中。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从琼华宫抬出去往公主府，第一抬嫁妆进了公主府的大门，最后一抬嫁妆还没出琼华宫的门。
与此同时，云影带着裴昭璟准备的聘礼也从定北侯府出发，沿途还不忘给百姓们发喜钱。沈老夫人的添妆早就在大婚前日就抬入了公主府。
明面上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止这些。
除去太后皇上皇后的私下补贴，就连各宫妃子都添了不少。
公主府的库房足足扩建了三次才装下这些。
北辰帝念公主喜清净，特意让人把该摆在公主府的喜宴挪到了宫中。
就连她外祖父都去了宫中应付宾客。
到了公主府，司棋帮她卸下头上的九鸾衔珠冠，入画上前给她按摩颈部，被那么重的头冠压了一天，脖子不疼就怪了。
裴昭璟进来时，几个丫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他行了个大礼。
“驸马安好。”
今时不同往日，裴昭璟从今天开始也算她们名义上的半个主子。
“起来吧。”
许是察觉到驸马的不自在，收到禾悦的示意后，她们退了出去。
这揽月阁是按照琼华宫一比一建造的，父皇更是给她添置了不少宝贝，可以说比她之前的寝殿还要奢华。
“二十天准备了如此贵重的聘礼，可见裴老夫人对我这个孙媳的满意。”
抱琴之前来禀报过，说定北侯府送来的礼单花了不少心思，不仅裴老夫人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就连定北侯裴堰都让人从边关送来了不少东西。
“公主尊贵，合该配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他心中隐隐约约猜到北辰帝要做什么，只是不敢确定。
禾悦突然转头轻笑，烛火照亮她的侧脸，撒下一地温柔。
裴昭璟怔在原地，手中的玉扳指突然掉落在地，落地的清脆声响让他回了神。
突然想起父亲说过苗疆有种蛊，需以美人笑靥为皿。
他俯身捡起玉扳指，用手帕擦拭干净后递给禾悦。
“什么？”
这玉扳指成色很好，她私库里应该有几个。
“这是裴家祖传的，传给定北侯府的当家主母。”
这玉扳指本来在他母亲手里，他母亲逝世后，祖母便收了起来，大婚前日特意拿了出来，嘱咐他一定要亲自交给公主。“这玉扳指能号令十万裴家军。”
这次换禾悦震惊了，能号令十万裴家军的信物就这么给她了？
裴家果然忠君。
“可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说了，一年后不论如何，我都允你回边关。”
这次盛元一定不会元气大伤，二十万大军也不会尽数折损。
“你是我裴昭璟的妻子，该有的尊荣，你一样都不会少。”
他拉起禾悦的手，把东西放在她的手心。
“好啊，世子这么说，我便收了。”
她握紧收回自己的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抱琴，沐浴。”
对外喊了一句，禾悦起身离开。
抱琴跟侍书同时进来，抱琴进去伺候公主沐浴，侍书跪在了世子面前。
“回禀驸马，奴婢问了云影云竹，说您并无贴身伺候的丫鬟，这揽月阁进不得外男，还请驸马自行沐浴。”
一般来说，通常人家妻子身边的陪嫁丫鬟是有一两个要做丈夫的通房丫头，但裴昭璟尚的是公主，自然没了这样的道理。
况且公主身边的一等宫女在后宫是有品级的。
她们只能让驸马自行解决沐浴。
“下去吧。”
从他有记忆开始，身边就没有贴身伺候的丫鬟，一直都是云竹云影跟着他，更何况后面又去了边关，偌大的定北侯府除了烧火的婆子和洒扫的婢女，连一个丫鬟毛都见不到。
“驸马爷容奴婢再交代几句，殿下惯用的苏合香囊要压在枕左，亥初需燃伽罗香，殿下畏黑，夜明珠按北斗状悬在帐顶，若殿下夜梦呓语，需用辰州绿檀梳通发百次；若是惊哭，则换和田暖玉梳……”
侍书是想下去，可是公主交代了今晚不许人在床榻守夜，她只能把这些交代给驸马了。
说话间，司棋和入画一起进来，行礼后完全忽视了裴昭璟的存在，安心给公主整理床榻。
“我的好侍书，等你说完驸马恨不得明日就飞回边关。”
戏谑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禾悦让她们整理好了就下去。
公主的吩咐，她们一刻也不敢耽搁，侍书也停了自己的念叨。
他们离开后，裴昭璟也去沐浴，云竹云影在外面等的花都谢了。
“爷，咱们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两人想过公主府奢华，没想到奢华至此。
就这样还是只见了偏殿，没见公主的主殿。
裴昭璟走在前面没说话，任由云竹云影探讨公主府，如果他们听到刚才侍书的话……
……
“公主，当真不要奴婢守着？”
抱琴给禾悦擦拭头发，她还是不放心。
“有驸马爷在，你还怕有刺客暗杀不成？”
抱琴嘴角向下，公主尽开玩笑，这公主府到处都是暗卫，跟密不透风的铁桶似的，别说刺客了，就是连只陌生鸽子都不会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