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当年种种
檀舒卉一句话，便让檀敬泽浑身僵硬。
他看着檀舒卉，那双眼睛里除了纠结之外，还有痛苦。
“小舒……”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檀敬泽就因为檀舒卉倏然间变红的眼眶而顿住。
檀舒卉用手背胡乱的蹭了蹭自己的眼尾，好让自己不至于当着檀敬泽的面哭出来。
但眼泪止得住，心里的委屈却路决了堤。
她看着檀敬泽，一字一顿，声音逐渐哽咽。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在我父母去世之后，对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以为，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之前对我的好都是因为我爸的原因，才装出来的。但就在刚刚，我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檀敬泽对她好，并不是因为她父亲，而是因为她母亲。
檀舒卉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缓的将那个答案说出口。
“你喜欢我母亲，对吗？”
檀敬泽别过脸去，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此刻，他的反应却已经让檀舒卉明白了所有。
她唇瓣轻颤着，身形有些摇晃不稳。
病房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监护仪器发出的声音，裴景淮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檀舒卉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二十年前，我和你母亲……”
檀敬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我们在大学就认识了，那时候她是系花，很多人都喜欢她，我也不例外。只是，当时我胆子太小了，所以一直没敢主动追求她。我本以为，这份喜欢会在毕业各奔东西之后，随之消散，却从来没想过……”
从来没想过会在自己家中看到林淑慧，更没想到，她会做自己的嫂子。
那份被压抑在心头的喜欢，在看到林淑慧，骤然暴发，却又在得知她新身份的瞬间，不得不重新压回心底。
这么多年，这个秘密一直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本以为，自己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面，却没想到，会因为昏迷醒来后，因为檀舒卉那双和林淑慧极其相似的眼睛错认，以至于暴露了心声。
檀舒卉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只是说话的那一刻，双耳嗡鸣，眼前天旋地转。
“所以，你从前对我好，是因为我母亲的原因，爱屋及乌？再后来，我父母一同去世，你不管我，任由我被送到姜家寄养，其实是因为你本来就讨厌我，不想看到我这个她和别人一起生的孩子，是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小时候檀敬泽会偷偷给她买最喜欢的糖果，却又在父母葬礼后突然变得冷漠。
为什么每次家族聚会，他在对着自己笑过之后，看向她的目光里又带着隐秘的难过伤感。
在这一刻，檀舒卉感觉自己像个被愚弄的小丑，这么多年的困惑与委屈，终于找到了答案。
“不是……”
听到檀舒卉的话语，檀敬泽几乎是强撑着自己要起身，却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剧烈地咳嗽起来，手背上的输液管随着颤抖晃动。
“小舒，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所以看着你被送到姜家，是有原因的。”原因？
檀舒卉笑了声，只是那笑容里却是无尽的悲伤。
“什么原因能让你十年如一日的对我不管不顾？除了不想看到我之外，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了。不如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檀敬泽的脸色愈发苍白，他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檀舒卉，却又无力地垂落。
这么多年，他一直苦苦的守着那个秘密，想着自己一条老命，就算是真的因为那件事，摔个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总归是保护了檀舒卉，这个自己的哥哥和最爱的女人留下来的女儿。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瞒着所有人一辈子的打算，可现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句句质问的檀舒卉，他忽然动摇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今天他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会更伤檀舒卉的心。
他已经漠视了她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再伤害她吗？
就在檀舒卉彻底失望，准备离开病房的时候，病床上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当年你父母的死……并不是意外。”
檀舒卉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跳跃到这件事情上面的，但檀敬泽的一番话却成功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猛的回身朝着檀敬泽看了过去。
“什么意思？不是意外？那是什么！”
檀舒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般艰难，
裴景淮眯了眯眼睛，什么话都没说，但周身忽然变得凌然的气势却能说明，此刻他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是陆家。”
檀敬泽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当年我们和陆家曾经谈过一次生意，那时候我们谁都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年我就应该劝说他，让他别去。”
提起当年的事情，檀敬泽的情绪起伏骤然变大。
“你父亲在那次的商业谈判中，因为想为檀氏多争取一些利益，所以态度不算太好。后来，他们就……”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
“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他们两个是怎么去世的吧？那辆刹车失灵的车……都是他们策划的。”
病房随着檀敬泽的话音落下，骤然陷入死寂，檀舒卉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只能听到自己胸腔内的那颗心脏，越来越快。
记忆中那场毁掉一切的“意外”，此刻忽然间化作了尖锐的钢针，扎进太阳穴，让她头突突的疼起来。
檀舒卉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急促的呼吸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这副样子的檀舒卉，檀敬泽苦笑了声。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原因的。但是小舒，我了解你，你太执着了。”
如果他不告诉她原因，往后，檀舒卉只会一直钻牛角尖。
他是真心爱护这个侄女，并不愿意看到她痛苦，所以才不得不说出了这个尘封许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