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飞鸟尽良弓藏
小清清的烧已经退了，陆依然哄着她睡着，出来时，天彻底黑了。
她温了一杯牛奶，走进书房。
书房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圈住陆依然和顾辞修，却驱不散两人眉宇间的凝重。
孙菲菲情况紧急，顾辞暇暂时没法处理公司的事情，顾辞修只能暂时顶上。
在孙菲菲的热搜后，又牵扯上了顾氏。
陆依然看着平板屏幕上滚动着最新的舆情分析：“现在所有通稿都在往‘顾氏发家不正’上引，连老爷子都敢拿出来编排！”
一些营销号真是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
顾辞修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集团内部有几个元老开始动摇，在老爷子遗嘱宣布的那天，就有人动了歪心思。”
陆依然喝了一口牛奶，心口烦闷的厉害。
“老爷子去世前，自己扛下所有‘罪名’，就是想让顾家彻底从漩涡里摘出来。现在这时候跳出来抹黑，时间点太巧了。”
她转过身，指尖在空气中虚点：“顾氏是当年阁下亲自拍板让顾家接的，哪怕是经商，也从未为自己考虑一分。”
“如果只是针对顾氏，没必要翻出三十年前的旧账。他们反复提‘英雄之后失德’‘功勋家族堕落’，字字句句都在往‘英雄不可信’上引。”
“飞鸟尽，良弓藏。”
陆依然轻轻念出这句话，眼底泛起寒意。
“顾家是当年跟着阁下打天下的，从战场转到商场，每一步都是按阁下的意思走。现在把顾家踩进泥里，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就算你立了再大的功，只要没了利用价值，随时会被弃之如敝履？”
顾辞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的苦涩漫过舌尖：“宁东查到，最近几个跳得最欢的媒体，背后都有同一个资本方在输血。那家公司注册在海外，明面上和国内任何势力都没关系，但……”
“但能调动这么大的资源，又敢把主意打到顾家头上，背后没人撑腰是不可能的。”
陆依然接过他的话，“他们要的不是顾氏破产，是毁掉‘英雄家族’这个符号。只要顾家倒了，那些还在拼命的人，心里会怎么想？”
顾辞修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坚定：“所以他们必须失败。”“可我们现在的处境……”陆依然微微蹙眉，“顾氏被舆论缠得脱不开身，你能腾出手查幕后黑手吗？”
“我已经在暗中布局了。”顾辞修语气平静。
“公司那边，还有辞御出面顶着，表面上和那些元老周旋，假装要‘让步’，实际上在顺着资本线往下查。至于舆论……”
陆依然勾了勾唇。
“舆论，就交给我吧。”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敲打窗户。
陆依然看着顾辞修的侧脸，忽然开口：“不管背后是谁，我们都不能退。”
顾辞修转过头，目光与她相撞，两人眼中有着同样的坚定：“不退。”
三天后。
陆依然接到阁下夫人的邀请。
引路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动作沉稳有度：“陆小姐，夫人在花园等您。”
跟着他穿过前院，转过一道月门，一片不大的花园里，种着各色兰草，石桌上摆着一套素白的茶具，一个穿着旗袍的妇人正坐在竹椅上翻书。
她头发绾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鬓角有几缕银丝，却丝毫不显苍老，反而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夫人，陆小姐到了。”
阁下夫人抬起头，目光落在陆依然身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依然来了，快坐。”
陆依然走到石桌旁坐下，注意到她手里的书是《南华经》，书页上有细密的批注。
“尝尝这个，今年的雨前龙井，辞修爷爷以前很爱喝。”夫人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茶汤清澈，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陆依然捧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多谢夫人。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夫人放下茶壶，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最近顾氏那边不太顺，想问问你和辞修还好吗？”
“我们挺好的，多谢夫人关心。”陆依然语气平静，“舆论上的事看着闹得凶，其实辞修心里有数，正在一步步处理。”
“处理？”夫人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我听说，顾氏最近的项目已经有不少合作方撤资了，连顾氏内部都有人动摇。这时候硬扛，会不会太伤元气？”
陆依然笑了笑：“夫人，顾氏能走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顺风顺水。当年老爷子，手里只有三个人两条枪，不也守住了？现在这点风浪，还掀不翻顾家的船。”
夫人望着园子里的兰草：“顾家这些年树敌不少，现在被人抓住把柄，硬拼只会让对方更兴奋。倒不如暂时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说。”
陆依然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着夫人：
“夫人，您应该比谁都清楚，顾氏不是普通的家族企业。从三十年前阁下让老爷子‘脱下军装拿起算盘’开始，顾家就和这片土地绑在一起了。现在有人想把我们踩下去，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是因为我们站在这里，碍了别人的眼。”
夫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陆依然语气坚定，“辞修正在查星芒组织，那些抹黑顾氏的舆论，背后一定有他们的影子。只要星芒还没被彻底瓦解，我们就不会离开这个战场。”
“星芒……”夫人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微微收紧。
夫人看着陆依然，久久没有说话。
风拂过兰草，叶片相触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性子，倒和你母亲有几分像。”夫人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陆依然一顿。
阁下夫人知道了。
后背莫名的一凉。
“你母亲当年也是这样，认定的事，十头大象都拉不回来。”夫人笑了笑，眼底却有些湿润，“她……也是个英雄。”
就在这时，月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正是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