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归墟镇守·摇篮重启
这个词,带着露水的微凉与劫后余生的重量,轻轻落在这片被晨光温柔笼罩的后院。博古斋后院的老槐树,虬结的枝干在初升的阳光下投下斑驳的碎影,如同一位沉默千年的守护者,无声地俯视着树下横七竖八、陷入深度昏睡的孩子们。摇篮网络的淡金色辉光,比最纤细的蛛丝还要微弱,却无比坚韧地流淌在他们周身,形成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守护光晕。它汲取着老槐树深处散发出的某种古老而温厚的脉动,维系着孩子们生命与精神最后的安宁。
陆九溟背靠着老槐树粗粝而坚实的树干,深深陷入松软、带着泥土清香的草地中。那场焚天煮海、斩断法则的惨烈鏖战,仿佛被硬生生剥离,只余下这副躯壳里无穷无尽的空洞与沉重。眉心处,那枚暗金色的“剑炉心锚印”依旧在极其缓慢地旋转,每一次转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混沌与刺痛,散发出一种非人的、冰冷而危险的气息。左眼的虚无深渊与右眼曾炽盛如寒星的幽蓝剑芒,此刻已深深收敛,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沉寂,如同两潭干涸的死水。
他的双手,沾满了凝固的血污、能量灼烧的焦痕以及归墟特有的灰败尘埃,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稳稳地捧着那个承载一切的古老罗盘。罗盘中央,永恒火种的分焰安静地燃烧着,跳动着微小却无比坚韧的金红色光芒。这光芒温驯地舔舐着他冰冷的脸庞,在深刻的疲倦与残留的硝烟痕迹上投下暖意,也照亮了倚靠在他身旁同样陷入沉睡的陈教授和林海。陈教授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呼吸沉重;林海即使昏睡,肌肉虬结的手臂依旧保持着一种下意识的警戒姿态。
老朝奉坐在几步开外一张磨得油光发亮的小马扎上,手里那杆黄铜烟枪成了这方宁静天地里唯一活动的物件。烟锅里火星明灭,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在他身前缭绕盘旋,并不急于散去,反而像是某种无形的笔触,在清冽的晨光中勾勒着难以言说的沧桑与秘密。他吧嗒吧嗒地吸着烟,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透过烟雾,投向铅灰色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的东方天际,目光悠远得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时间之幕,凝视着那刚刚被强行锚定、却又在诞生伊始便刻下永恒伤痕的东海天阙方向。
时间,在这片弥漫着草木气息与劫后余烬的后院,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粘稠感。它既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凝固,封存了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史诗之战所有的血腥与辉煌;又仿佛在这片被老槐树荫蔽的净土上,悄然扭转了方向,如同一条奔涌的大河在源头处找到了新的河道,无声地开始流淌。
就在这片近乎凝固的宁静中,靠在陆九溟腿边的一个小女孩,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她小小的眉头先是微微蹙起,似乎在抵抗着某个沉重的梦境,随即又缓缓舒展开。那双纯净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初醒的懵懂如同薄雾般笼罩着她的瞳孔,但这层雾气很快被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深刻的安宁感所驱散。这安宁感如此熟悉,如此熨帖,仿佛从她灵魂深处最温暖的角落涌出。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地移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陆九溟那张沾染污迹却线条冷硬的侧脸。这张脸在昨夜的火光与剑影中,曾是她无边恐惧里唯一的灯塔。接着,她看到了那双捧在身前的大手,以及手中罗盘里那簇安静跳动着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小小火苗。最后,她微微仰起小脸,目光穿过老槐树浓密枝叶的缝隙,捕捉到了那缕缕金子般流淌而下的、带着鲜活温度的阳光。
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安心感瞬间包裹了她小小的身体。她下意识地伸出小手,紧紧攥住了陆九溟那沾满尘土、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角,小小的身体本能地向他坚实而冰冷的怀抱里缩了缩,仿佛那里是这个刚刚经历完末日洗礼的世界里,唯一坚不可摧的堡垒。
然后,她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陆九溟沉静得如同深潭的侧脸。那张小脸上带着初醒的懵懂,却更清晰地映照着一种穿越了最深黑暗后,对黎明最纯粹的确认。她用稚嫩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仿佛是在对着陆九溟,又仿佛是在对着整个劫后余生、沐浴在晨光中的世界,轻轻地宣告:
“哥哥,天亮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或是被这声宣告所唤醒,她的小手微微抬起,指向老槐树虬结枝桠间的一处缝隙。就在那晨光最为眷顾的角落,一朵小小的白色野花,正悄然绽放。柔嫩的花瓣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晨露,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如同凝固的星辰。
“花…开了。” 小女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奇迹般的细微欣喜。
阳光在这一刻仿佛有了重量,如同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温柔而坚定地笼罩了整个后院。它拥抱了沉默的老槐树,拥抱了草地上沉睡的孩子们,拥抱了疲惫不堪的守护者,也拥抱了陆九溟手中罗盘里,那象征着不灭传承与渺茫希望的微小火焰。晨风适时地拂过,茂密的树叶发出连绵不断的沙沙轻响,如同一曲古老而悠远的摇篮曲,在寂静中低回吟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片被昨夜战火奇迹般遗忘的、散发着泥土与青草芬芳的宁静后院,在劫后余生的第一缕晨光温柔而庄严的见证下,在一个孩子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宣告与一朵野花无声的绽放中——一个纪元,被强行斩断。另一个纪元,于无声处,悄然重启。
然而,这重启的宁静之下,是凝固的烽烟与无法愈合的伤痕。
时间被强行拉回那决定性的瞬间。
当陆九溟以冰冷无情的指令驱动“源”,强行将炼妖壶的冰封归源法则与沈青蝉斩断守护的剑意核心,烙印向青蝉古剑那濒临彻底湮灭的残骸时。东海天阙雏形核心,那道被强行撕裂的空间裂痕,如同大地的创口,边缘流淌的七彩混沌光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狂暴、沸腾,仿佛烧熔的法则岩浆。裂痕深处,那巨大、灰败、冰冷无情的归墟之眼,尽管被金红交织的焚天之焰灼烧得表面布满焦黑的龟裂痕迹,正缓缓向内退缩,但它的“注视”却凝练得如同实质的寒冰长矛。那不是退缩,是积蓄!是深渊被蝼蚁的火焰灼痛后,酝酿着足以倾覆整个维度、抹除一切存在的终极反扑!
“呃!” 陆九溟身体剧震,灵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眉心暗金色的心锚烙印光芒狂乱地明灭,体表沉寂的灰败符文骤然亮起,带来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古剑核心处,炼妖壶的冰蓝符文与青蝉剑意如同两条被强行捆绑在一起的狂龙,疯狂地撕咬、湮灭、冲突!每一次法则层面的剧烈碰撞,都让重铸中的剑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濒临彻底崩解成最原始的法则碎片!
心锚网络中,孩子们担忧的意念如同细小的冰针,刺向他冰冷的意识核心。下方平台,林海的嘶吼被空间乱流的咆哮淹没。就在那柄凝聚了沈青蝉最后存在痕迹的古剑,即将在法则冲突的毁灭风暴中彻底化为乌有的千钧一发之际——
陆九溟左眼深处,那片吞噬万物的虚无,猛地向内坍缩!一股源自归墟本源、冰冷死寂到极致的“无”之吸力,轰然爆发!
“无…亦可为序!”
他的低吼如同两块万载玄冰在灵魂深处摩擦。右眼的幽蓝剑芒瞬间化作最精密的刻刀,强行引导着这股冻结万物的“无”之力,精准无比地刺入剑体重组核心那冲突最炽烈的节点!
嗤——!
如同烧红的神铁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冰洋!那狂暴冲突、即将引发连锁湮灭的冰蓝归源符文与青蝉剑意,在这股极致“无”的介入下,瞬间被冻结、被分隔!毁灭性的冲突狂澜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强行扼住咽喉!心锚网络中流淌的温暖守护意志与永恒火种不灭的生机,如同最柔韧的粘合剂,立刻涌入这冰冷的“无”之框架内,温柔而坚定地将破碎的符文与剑意碎片重新弥合、镶嵌、重组!
一柄全新的剑,在金红火流的核心处,浴火而生!
它已褪去青蝉古剑的古朴温润。剑身狭长,通体流淌着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奇异金属光泽,冷硬如九幽玄冰铸就的脊骨。剑锋边缘,却不可思议地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的、温暖的淡金色光晕,如同晨曦刺破永夜时最纤细的那缕金线。剑格处,炼妖壶冰蓝的归源符文与青蝉剑的斩断印记,不再是简单的并列,而是以一种混沌而玄奥的姿态相互嵌套、咬合,最终融合成一个全新的、散发着混沌与秩序交织气息的复合剑印!剑身最核心的深处,一丝凝练精纯到极致的灰败归墟本源,被幽蓝的剑意死死禁锢、缠绕,如同一条被封印在神兵核心的毒龙,既赋予了此剑一种吞噬、湮灭万法的恐怖特性,又成为其最沉重、最危险的枷锁。
新剑——归源·无斩!成!
就在剑成的一刹那,剑格处那混沌剑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无形无质、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斩断一切枷锁、归源万物本初的霸道意志,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横扫而出!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能量乱流的咆哮,精准无比地斩在了下方初生东海天阙雏形与那道巨大空间裂痕最关键的法则连接点上!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唯有陆九溟这等存在方能清晰感知的、法则层面的断裂声,响彻灵魂!
那道如同贪婪巨口般被归墟意志疯狂撑大的空间裂痕,其边缘沸腾流淌的七彩混沌光流猛地一滞!裂痕扩张、吞噬天阙本源的恐怖趋势,被这蕴含“无”之特性与归源意志的终极一剑,硬生生地——斩断了联系!如同斩断了连接母体与怪胎的脐带!
裂痕,被强行固定了!它不再扩张,但也无法被关闭、愈合。它成了一道永久性的、横亘在新生东海天阙核心的、丑陋而危险的巨大伤疤!一条连接着这片升维奇迹之地与上古天阙碎片废墟、归墟污染源头的伤痕通道!裂痕深处,归墟之眼那冰冷无情的意志被暂时隔绝在通道的另一端,愤怒的咆哮在法则层面疯狂震荡,冲击着新形成的壁垒,却再也无法如同之前那般直接降临、肆意侵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与此同时,失去了空间裂痕强行抽取其本源作为通道支撑的沉重负担,下方初生的东海天阙雏形,猛地一震!笼罩整个钢铁丛林升维而成的奇迹之城外围,那层由十二金人巨影投射出的金色光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稳定、凝实的光芒!光壳之内,那些在能量风暴中明灭不定的琉璃玉宇彻底凝固定型,玉阶稳固如山,仙璧流光溢彩,恢弘神圣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人苏醒!城市地脉最深处,十二道贯通天地的金人光柱发出低沉而恢弘的共鸣,磅礴浩瀚的定鼎意志彻底稳固,与整个新生天阙融为一体!一股真正属于传说中“九重天阙”的、浩瀚、神圣、不容亵渎的巍然气息,如同初升的朝阳挣脱海平线,从这座饱经劫难的钢铁之城上轰然爆发,涤荡四野!天阙!终成!
代价,是如此的惨烈而触目惊心。那道横亘在天阙核心、如同美人脸上狰狞刀疤的巨大空间裂痕,时刻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与归墟的冰冷威胁,成为这片新生圣地永恒的隐痛与威胁之源。而沈青蝉…那个清冷如月、最终选择化道守护的剑灵,她存在过的痕迹,如今只剩下那柄悬浮在裂痕通道正前方、通体流淌着暗沉危险光泽的“归源·无斩”之剑。剑身微微低鸣,冰冷的剑意与归墟的湮灭气息混合,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既是镇守天阙的门户,亦是通往无尽废墟深渊的界碑。剑格处混沌剑印的光芒稳定而冷冽,如同沈青蝉最后凝视这个世界的、永不熄灭的冰冷目光。
陆九溟缓缓收回虚引的手掌。悬于裂痕之前的归源·无斩之剑似乎感应到他的意志,剑身轻颤,发出一声低沉顺从的嗡鸣,化作一道暗沉内敛的流光,瞬间穿透空间的距离,无声无息地悬停在他身侧,剑尖微垂,如同最忠诚的守卫。
他左眼残留的虚无感知与右眼尚未完全平息的幽蓝剑芒,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下方已成型的、散发着神圣光辉却又带着那道无法弥合之伤的巍峨天阙,扫过裂痕深处翻涌的混沌与归墟冰冷注视的余波,最终,落回了悬浮于天穹之上的幼儿园空间。
平台上,孩子们在陈教授和林海拼尽全力的守护下,大多已力竭昏睡过去,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小脸上残留着泪痕与烟熏的污迹,却也透着一丝耗尽所有后、沉入无梦之境的安宁。摇篮网络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连接着每一个小小的意识,永恒火种的分焰在罗盘中静静燃烧,是这片孤寂空间里唯一稳定的光源。
就在这沉重的寂静即将彻底吞没一切的时刻——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沧桑气息的空间波动,毫无征兆地在幼儿园空间的一角——那座饱经摧残、漆皮剥落的旋转木马旁边——悄然荡漾开来。
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泛起柔和而规则的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厚重青铜色光泽的椭圆形门户,无声无息地浮现。门户内,并非狂暴的混沌虚空,而是一间光线昏暗、堆满各种蒙尘古旧物品的熟悉房间景象。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的藏青色唐装,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岁月刻刀雕琢的老者,拄着一根磨得锃亮的黄铜烟杆,一步从门户中踏出。脚步沉稳,无声无息。
老朝奉!
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平凡得如同任何一个在古玩市场溜达的寻常老人。然而,在这片充斥着高维能量余波、法则碎片尚未完全平息的空间里,他的出现却显得如此和谐自然,仿佛他本就该存在于这个时间节点、这个空间坐标。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平台上一片狼藉的景象——崩裂的琉璃化地面、散落的玩具残骸、凝固的血迹与能量灼痕。他的目光掠过力竭倚靠在一起、几乎失去意识的陈教授和林海,掠过那些在摇篮网络微光庇护下沉睡的孩子们疲惫的小脸。最终,他的视线在藤椅上,“园丁”那凝固着永恒安详笑容的遗容,以及遗容前方、安静燃烧着永恒火种分焰的古老罗盘上,停顿了许久,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洞悉一切的悲悯与了然。
最后,他那仿佛能穿透时光的目光,牢牢定格在悬浮于平台边缘、气质冰冷危险如同出鞘凶兵的陆九溟身上。尤其在他眉心那枚缓缓旋转、散发着混沌气息的暗金烙印,以及身侧那柄悬浮着、流淌着归墟湮灭与归源意志的危险新剑之上。
“陆家小子…” 老朝奉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两块沉寂千年的青铜器在摩擦,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重量,“路,走到头了。该回去了。”
“回去?” 陆九溟的声音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右眼深处,那刚刚平息几分的幽蓝剑芒瞬间再次炽亮,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死死钉在老朝奉身上,“回哪里?博古斋?”
“回起点。” 老朝奉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黄铜烟杆,袅袅青烟从烟锅里升腾而起。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那烟雾竟奇异地在空中凝而不散,迅速勾勒、变幻。烟雾先是勾勒出一座熟悉的、挂着“博古斋”黑底金字匾额的古朴店铺轮廓。接着,画面深入,后院景象清晰起来——虬结苍劲的老槐树,树下松软的土地……而就在那树根盘绕之处,一小片泥土正微微向上拱起!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与陆九溟手中罗盘内永恒火种分焰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浑厚的温暖波动,正从那拱起的泥土之下,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老槐树…下?” 刚刚挣扎着恢复一丝意识的陈教授,恰好捕捉到这烟雾幻象,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光芒,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那里…难道是…”“火种…最初的摇篮…” 老朝奉缓缓点头,目光深邃如古井,穿透了眼前的陆九溟,仿佛望向了更加悠远的过去与未来。“也是新纪元…该重启的地方。”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并非指向近处,而是遥遥指向下方,穿透幼儿园空间的壁垒,指向那道横亘在新生东海天阙核心的巨大裂痕。“‘园丁’守住了这里,耗尽了自己…但这里的‘天’…破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唯有原点,方得圆满。带着孩子们,带着火种,回去。那里,才是真正未被污染的…净土。”
陆九溟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右眼炽盛的幽蓝剑芒穿透了老朝奉周身那看似平凡的迷雾。他清晰地“看”到,这老者平凡身躯之下,并非血肉凡胎,而是一个浩瀚磅礴、如同承载了无尽岁月与大地秘密的厚重魂灵!那魂灵的气息苍茫古老,绝非什么npC!他是守护者!是引导者!更是洞悉了时间长河无数隐秘的活体“史官”!
“哥哥…回家…”
“好累…想睡觉…”
“大树…下面…暖暖的…”
心锚网络中,昏睡中的孩子们传来模糊却无比清晰的意念碎片,充满了深深的依恋与回归的本能,毫无例外地,都指向了那烟雾幻象中拱起的泥土,指向了老槐树的方向。
陆九溟沉默了。那冰冷的面具之下,是岩浆般翻涌又被强行冰封的思绪。他低头,目光扫过草坪上那些在微弱金光中沉睡的、疲惫却安然的小脸,如同审视着最后的珍宝。他的视线落在手中罗盘里静静燃烧的、象征着延续与希望的火苗上。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身侧悬浮的、由沈青蝉最后痕迹与归墟之力熔铸而成的冰冷凶兵之上。天阙已成,但伤痕累累,强敌在裂痕之后虎视眈眈。这悬浮于天外的幼儿园空间,不过是风暴眼中暂时的孤岛,绝非久留之地。唯有原点…那深藏在东海市西区僻静老街深处、未被升维波及、未被归墟污染彻底侵蚀的古董店后院…那承载着最初秘密、连接着文明火种最古老摇篮的地方…
他缓缓降落在布满裂痕的平台上,琉璃化的脚掌踏在松软的、顽强生长的草坪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一步步走到“园丁”的藤椅前,对着那张凝固着永恒安详笑容的遗容,深深弯下了腰,一躬到底。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沉重的、无声的告别与承诺。
然后,他直起身,伸出那双曾撕裂空间、引动焚天之火的双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郑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捧起了那个承载着永恒火种分焰的古老罗盘。温暖的火光映照着他冰冷的脸庞,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温度,仿佛在融化那层坚冰。
“林叔,教授,” 陆九溟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的决断,“带孩子们,穿过那道门。”
“明白!” 林海咬着牙,强撑着透支的身体,将身边一个昏睡的小男孩稳稳地背到肩上,动作带着战士的粗粝与守护的温柔。
陈教授眼中含着未干的泪光,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将另一个小女孩抱进怀里,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
在老朝奉无声的指引下,幸存的方舟孩子们被一个个抱起、搀扶着,走向那扇悬浮在旋转木马旁、边缘流淌着青铜光泽的空间门户。孩子们小小的身影穿过那水波般的空间涟漪,消失在门户内古董店后院老槐树的景象中。摇篮网络的联系并未因空间转换而中断,那淡金色的微弱辉光,如同无形的脐带,依旧坚韧地维系着每一个孩子与陆九溟、与罗盘中火种的联系。
最后,这片残破的平台上,只剩下陆九溟、老朝奉,以及悬浮在他身侧、散发着冰冷归墟气息的归源·无斩之剑。
“你呢?” 老朝奉的目光落在陆九溟身上,尤其在他眉心那枚危险的烙印和身侧那柄仿佛由深渊锻造的凶兵上停留。
陆九溟没有回答。他捧着罗盘,走到平台被撕裂的边缘,俯瞰着下方已成型的、散发着神圣光辉却又带着那道无法弥合的巨大裂痕的东海天阙。右眼深处,幽蓝的剑芒倒映着裂痕深处翻腾不休的混沌乱流,倒映着归墟另一端那冰冷意志的无声窥伺。
“天阙…需要守门人。” 他冰冷的声音如同法则的宣告,不带一丝情感。他抬起左手,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对着身侧的归源·无斩之剑,轻轻一点。
嗡!
新剑发出一声低沉而顺从的剑鸣,剑身流转的暗沉光泽骤然内敛,化作一道几乎与空间融为一体的灰暗流光,瞬间撕裂了幼儿园空间与下方天阙之间的距离!流光精准无比地悬停在横亘天阙核心的巨大空间裂痕正前方!剑身斜指裂痕深处,冰冷的剑意混合着归墟本源的湮灭气息与归源万物的霸道意志,轰然爆发,形成一道无形的、坚不可摧的法则屏障!这屏障牢牢镇压着裂痕边缘躁动的混乱能量,也如同一道无声却无比清晰的死亡警告,刺向裂痕另一端那冰冷无情的归墟之眼!它将成为新生天阙永恒的镇守之剑,是守护的门户,亦是通往毁灭深渊的唯一、且被严格看守的通道!
做完这一切,陆九溟不再有丝毫停留或留恋。他捧着罗盘,转身,一步踏入了那扇青铜色的空间门户,身影消失在老槐树斑驳的晨光中。
门户在他身后,如同合拢的水幕,缓缓闭合,最终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时间重新流淌。
晨光熹微,终于彻底驱散了东海市上空最后一丝阴霾与硝烟的气息,金色的光线变得纯粹而温暖。
博古斋后院,老槐树下。
靠在陆九溟腿边的小女孩,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纯净的大眼睛望着他,又望向那朵在晨光与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白色小野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七彩的光芒。她小小的脸上,那穿越了最深恐惧后重获安宁的笑容,如同初绽的花朵,纯净得不染尘埃。
陆九溟背靠着虬结的树干,深不见底的疲惫沉在眼底。他微微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小女孩指向的那朵野花上。那微小的生命,在劫后的晨光中绽放,脆弱,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顽强。
他手中,罗盘里的火苗,似乎感应到了这份新生的宁静与希望,微微跳动了一下,散发出更加温暖、更加柔和的光芒。
晨风依旧,树叶沙沙。
新的纪元,就在这沉默的注视、稚嫩的童音与一朵野花的绽放里,悄然铺展。
喜欢诡境修真录请大家收藏:()诡境修真录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