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配方
冯远瞪了堂弟一眼,心里直骂这个不靠谱的瓜娃子。他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心里遗憾钱同志对他们的菜油不感兴趣,但收购辣椒也是好事,可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坐在角落的大队会计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尴尬:“钱同志,要不要喝口水?”说着就要起身去倒水。
钱婷婷摆摆手:“不用麻烦了。”她从挎包里翻找着什么,动作轻快。
“钱同志,”冯远赶紧转移话题,脸上堆起笑容,“我们冯湾村的二荆条辣椒可是一绝,又麻又辣,要不要叫人送一袋来看看?”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谈论自己引以为傲的宝贝。
大队会计连连点头附和,胖乎乎的脸上挤出笑纹:“对对对,我们这辣椒做豆酱最好使了,香得很!娃娃们都爱吃呢!”他说着,还用手比划着孩子们抢着吃辣椒的样子。
钱婷婷忍俊不禁,这帮人是真的能吃辣,连小孩都把辣椒当零食。她终于从挎包里掏出一包酱油膏,包装虽然简单,但很干净整洁。
会计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桌上的搪瓷杯倒掉水,递了过来。杯子虽然有些旧,但擦得很干净,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钱婷婷将酱油膏倒进杯中,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深红色的酱料在杯中泛着油光,香辣扑鼻的气息让在场三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咽起口水。
冯伟两眼发直,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要不是会计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他早就伸手去蘸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也太香了吧!”他忍不住感叹,声音里带着惊叹,“比咱们平时吃的热锅子香多了!这是啥配方啊?”
会计也凑近闻了闻,鼻子抽动着:“这油放得可真够足的”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显然也被这香味勾起了馋虫。
冯远强忍着吞口水的冲动,故作镇定道:“钱同志,这得有配方吧?没有配方,我们也做不出来啊。”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面,眼神中透着期待。
钱婷婷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暗叹。这年头想找到牛油确实难,只能将就着用菜籽油了。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声说道:“我手里有个初版配方。”
说着,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的脸庞:“不过你们要是想做得更好,不妨打听打听村里有没有祖传的秘方。老一辈人可能会有些独门配料。”
冯伟却突然泼起冷水,他搓着手,支支吾吾地说:“妹子,我们这油”话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阳光下,他的脸上写满了为难。
“见不得光。”冯远接过话头,脸上有些发烫。他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显得格外局促。
会计也跟着叹气:“这不是白说了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传来几声鸟叫。钱婷婷看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大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怕什么?见不得光,那就想办法让它见光!”
钱婷婷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子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冯队长,你们都敢在后山种油菜了,为什么不敢去申请办厂?”
“办厂?!”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声音大得把窗台上的麻雀都惊飞了。
冯伟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钱同志,你莫不是说笑?谁见过村子能开工厂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冯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大队办厂?这事儿他连想都不敢想啊。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的烟都忘了抽,任由烟灰掉在裤子上。
会计倒是第一个冷静下来的,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钱同志,你说的这个”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真的可行?”
钱婷婷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当然可行。这是我收集的一些相关政策文件,你们可以看看。”她的声音里带着坚定,“只要程序合规,为什么不行?”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户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屋内的气氛却渐渐活跃起来,三个大男人凑在一起,认真地翻看着那些文件,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钱婷婷靠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知道,改变已经悄然开始。
钱婷婷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她看着眼前的冯队长,语气轻快却字字诛心。屋子里的煤油灯在风中摇曳,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仿佛也在为她的话语伴舞。
“青河大队你总该知道吧?”她微微前倾身子,声音压低了几分,“人家老队长都敢办粉条加工厂,你一个年轻人,难道还比不上人家?”
冯远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钱婷婷的话像一根刺,直直戳在他的心上。屋外的寒风呼啸,却比不上他此刻内心的波澜。
“你想不想让冯湾的人吃饱饭?”钱婷婷继续追问,目光灼灼,“想不想让村里的光棍娶上媳妇,闺女嫁出去?现在村里的年轻人,谁不想往城里跑?留在村里的,哪个不是愁眉苦脸?”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冯远的心上。屋内的其他人也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年轻的队长。
钱婷婷观察着冯远的表情变化。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队长虽然经验不足,但胆子大,心也热。只要给他指一条明路,他一定敢闯。村里人都说他年纪轻,没有担当,可她偏偏看中了这份年轻人的冲劲。
果不其然,冯远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想!”
这一声“想”,掷地有声,震得煤油灯都跟着晃了晃。
钱婷婷嘴角微微上扬,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就好办了。前往基层单位申请建厂,和领导谈谈心。把油菜田挪到显眼的地方,让人专门研究酱油膏的配方。等厂子运转起来,有了订单,给兄弟们发薪水。这总比偷摸着去黑市卖油强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简单得很。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风声在不停地呼啸。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有人偷偷看向冯远,有人低头思索,还有人暗暗掐算着可能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