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超重
“咳咳。”对面的男人突然清了清嗓子，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
钱婷婷赶紧低下头，专心对付起碗里的面条。可那若有若无的油香，却让她的思绪愈发活跃。这人该不会是个倒卖油的吧？要真是，倒是可以
她摇摇头，及时刹住了这个危险的念头。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正事要紧。
匆匆扒完面，钱婷婷起身往通讯局走去。初夏的阳光毒辣，照得人睁不开眼。街上行人寥寥，偶尔驶过的自行车铃声清脆悦耳。
推开通讯局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闷热。几台老式电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却丝毫驱散不了这份燥热。
“同志，我要打个长途。”她走到柜台前，擦了擦额头的汗。
“先填单子。”营业员头也不抬，推来一张表格，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耐烦，“长途电话五块五，三分钟一次，记得看时间。”
五块五。钱婷婷在心里盘算着，这钱够买将近十斤猪肉了。不过话费能找邱科长报销，倒也不心疼。
她低头认真填写表格，排在队伍末端。柜台前已经站了四五个人，有拿着信件的，有要寄包裹的，还有同样要打电话的。
“同志，你这包裹超重了。”营业员的声音传来。
“能不能通融通融？”前面的大爷哀求道。
“规定就是规定。”
钱婷婷看着大爷失望地收拾包裹离开，不禁有些感慨。这年头，寄个包裹都不容易。
终于轮到她了。
“这里是河市供销社物资科。”电话接通，邱科长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邱科长，是我，小钱。”
“哎呀！钱副科长！”邱科长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激动得像个孩子，“你送来的十头大肥猪刚到屠宰场，全科室都在夸你能干呢！对了，另一批猪是不是也快到了？”
钱婷婷忍俊不禁，这位平日稳重的科长怎么激动成这样。她瞥了眼墙上的计时器，赶紧说道：“科长，话费贵，我长话短说。下批猪明天就发车。不过我这边还得多待几天，衡县湖心岛基地的酱油膏采购有点麻烦。”
“不耽误不耽误！”邱科长爽快道，语气里满是欣赏，“你安心办事，我给你批八毛钱饭补，可不能亏待功臣！”
挂了电话，钱婷婷直奔人民饭店。既然领导都发话了，那必须得好好吃一顿。
推开饭店的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几张方桌零星坐着食客，大多是些机关单位的干部。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翻开泛黄的菜单。
【叮！恭喜宿主完成"哥有鱼牛麻里苗一"的代购任务】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钱婷婷差点被刚喝进嘴的汤呛到。她赶紧放下汤勺，装作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
紧接着，私信提示音也响了。
【哥有鱼牛麻里苗一：群主！收到货了！太感动了！】
【哥有鱼牛麻里苗一：刚给你发货两百斤的肉食套餐，还有100斤奶疙瘩！】
钱婷婷眼睛一亮，这波血赚啊！她强忍着欣喜，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喝汤。
【乡味特产直播间钱钱：哥！你最好了！想吃啥跟我说，海鲜随便挑！】
【哥有鱼牛麻里苗一：嘻嘻，群主，你是单身吗？】
钱婷婷的筷子一顿，差点没把手里的包子掉在桌上。
【乡味特产直播间钱钱：哥！我把你当亲哥，你这是在对我放电吗！】
对面沉默了。
钱婷婷气呼呼地又要了一份饺子，这回连菜单都拍得啪啪响。
“没有。”服务员头也不抬地说，语气冷淡得像块冰。
“同志，你胳膊边上不就有一饭盒吗？”钱婷婷指着服务员网兜里的饭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服务员这才抬起头，目光在钱婷婷脸上停留片刻，又瞟了眼自己的网兜。那饭盒里装的确实是刚出锅的饺子，是她给自己留的午饭。
“这是我的。”服务员语气不耐烦。
钱婷婷望着眼前的服务员，心里叹了口气。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照在服务员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上。即便她把对方的谎言戳穿得明明白白，这位服务员同志依然不为所动。
在这个年代的人民饭店，店员直接摇头拒绝，那就是真没有。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就像天上的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一样理所当然。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要能耐自个儿去后厨做去！”服务员瞪着眼睛，指了指手里的饭盒，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这是我的工作餐，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在这儿指手画脚？”
钱婷婷眨了眨眼，露出委屈的表情，声音软软的：“姐，就馋这一口饺子，咱都是打工人，哪能剥削您呢。”她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配上额前俏皮的小卷毛，活脱脱就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饭店里弥漫着一股油烟混合着饭菜的香气，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几个零星的客人正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服务员被她这副模样击中了心防，眉头微微舒展，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今天面粉不够了，让厨师长给你下碗粉吧？加点猪头肉，保准香。”
“谢谢姐！”钱婷婷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突然被点亮的小灯泡。
服务员转身走向后厨，脚步声在安静的饭店里格外清晰。没过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粉就端了上来，汤汁浓郁，猪头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钱婷婷吸溜着面条，脑袋跟着节奏一摇一晃，吃得不亦乐乎。偶尔抬头看看墙上的标语，又低头专注于自己的美食。
午后的人民饭店冷清，服务员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时不时瞥一眼门口。窗外的树影婆娑，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轻轻摇晃。
突然，一个男人抱着木桶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的衣服上沾着些许灰尘，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莲儿，来两个包子，素馅的就行，吃不起。”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这声音让钱婷婷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中。
她慢慢从碗里抬起头，只见一位大哥倚在窗边跟店员聊天，脚边放着个黑色木桶。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