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发愁运输

钱婷婷的这句话仿佛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院子里顿时沸腾了。

“真的?”

“柑橘也收?”

“我家后山有好多呢!”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纷纷往家跑,准备去摘柑橘。

钱婷婷赶紧对着他们的背影喊:“要熟的啊,青的不要!”

牛二婶看着村民们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些年,柑橘都烂在地里,没人要。”

钱婷婷正要说话,又一群人抱着柑橘回来了。她只得继续忙碌起来,一直到太阳西斜,才终于将带来的两大包东西换完。

看着满屋子的菌子、盐菜、笋干、核桃,钱婷婷既欣慰又发愁。欣慰的是帮村民们解决了难题,发愁的是这么多东西要怎么运回去。

天色渐暗,牛大叔家升起了炊烟。晚饭还是那碗野菜糊糊,但牛二婶特意给钱婷婷单独盛了一碗小米粥。

福娃子坐在角落里,偷偷往自己碗里塞了颗糖,一边吃一边问:“妈,听说要办集体食堂,是真的不?”

钱婷婷的手顿了顿,勺子在碗里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些村民,连这样的野菜糊糊都吃不上。想到这里,她看着碗里的小米粥,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老队长带着两个干部来了,他们肩上挑着四担新鲜红薯,泥土的芳香飘散在空气中。

“钱同志,”老队长笑眯眯地说,“大队要开集体食堂了,想用这些红薯换五斤肉,不知道行不行?”

钱婷婷看着那些还带着泥土的红薯,看着老队长布满皱纹却依然充满希望的脸,心里一阵发酸。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自由交易了。

夜幕降临,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钱婷婷站在门口,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听着虫鸣声此起彼伏。山村的夜晚寂静而温柔,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和压抑。

明天,后天,大后天,这些村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敢想象。但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些朴实的村民们多换一些物资。

青河大队养的几头猪,瘦得让人心疼。骨头支棱着皮,像几根晾衣绳挂在猪圈里。

钱婷婷站在猪圈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木头。阳光透过缝隙斜斜地洒在地上,将猪崽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盯着那几头半大的猪崽看了许久,喉咙里泛起一阵酸涩。

“钱同志,这猪”老队长搓着手,欲言又止。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为难,“咱们队里就这几头猪了,要不”

钱婷婷转过身,看着老队长布满皱纹的脸。四担红薯换五斤肉,这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可老队长还是一脸忐忑地看着她,生怕她不愿意。

“队长叔,这猪”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断。

牛大叔带着一群社员涌了进来,他们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队长,搞个食堂来着?吃饭不要钱,还不要票?”

老队长立刻挺直了腰板,胸脯微微鼓起:“要啥子票哦,国家正给你们撑腰呢。以后大家伙儿一块吃饭,一块干活,敞开肚皮吃!”

“集体食堂好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总算不用饿肚子了!”又有人附和。

“听说城里的食堂天天有肉吃!”

“我家娃娃都馋得直流口水!”

屋子里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钱婷婷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心里却沉甸甸的。她知道,这些人怀着多大的期望,可现实却是

她悄悄抹了把脸,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堆在角落的红薯。那些红薯个头不小,外皮光滑,看起来品相极好。突然间,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闪现。

“老队长,”她轻声开口,声音却格外清晰,“你们这儿的红薯,品相真不错。”

老队长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钱婷婷继续说道:“这样的红薯做出来的粉条,一定特别好。要是能开个粉条加工厂,把你们的粉条卖到全国各地,那该多好。”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老队长的旱烟都忘了抽,直勾勾地盯着钱婷婷:“钱同志,你是说我们队还能开厂?”

牛爷爷眼疾手快,赶紧给牛奶奶使了个眼色。牛奶奶立即会意,招呼着儿媳妇和孩子们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几个当家人,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缓缓飘动。

“这不是私人黑工厂,”钱婷婷看着他们紧张的表情,慢慢解释道,“是大队集体办厂。种红薯是大家一起种的,做粉条是大家一起做的,赚的钱也是大家一起分。这不就是最好的集体经济吗?”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两个大队干部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火花。

“钱同志说得对啊!”牛大叔突然拍着大腿站起来,“我们队的红薯一直都是好样的,就是没想到还能这么用。”

“可是”会计皱着眉头,“这得多少本钱啊?”

钱婷婷笑了:“本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把路子想对。你们看,现在不是正好要建食堂吗?可以先把食堂建起来,再腾出一间房子做作坊。”

老队长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钱同志,要是这事儿真能成,我们青河大队上下,都得记你这份情。”

夜色渐深,钱婷婷躺在临时搭建的床铺上,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蛙鸣。她想起那几头瘦骨嶙峋的猪,想起社员们期待的眼神,想起老队长布满皱纹的脸。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画出一个淡淡的四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