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心里苦苦的

腰间的手突然下滑,身后一空,她看到伯墨居直挺挺掉落下去的身子,她手掌快速下申,五根滕蔓奔腾下窜,一根裹住他的肩膀,一根缠上他的腰,一根绕上他的双腿,一根拴住他的双脚,还有一根穿过他的腋下,另一头在她的掌心。


她抬掌,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从深不见底的塌陷中捞起来。


找个更结实的树杈放下他,麦玧芝以疑惑更含着一丝担忧,“你刚才怎么不施法,就那样任凭自己掉下去,不怕粉身碎骨?”


挂在树杈上的人睡着了一样,没有反应。


他可能太累了吧,她也挺累的,又惊又怕又累。


安全起见,她举起手中的滕蔓他和树杈只见缠了一圈又一圈,自言自语,“好好睡吧,这样你就掉不下去了!”


她自己倒不用被藤蔓缠在树上,因为滕蔓在她坐在挨着伯墨居的树杈上时,她全身都长出了滕蔓,并且牢牢的缠在树干上。


他们两个安全了,那茅姑娘他们呢?


他们会不会也像她和伯墨居一样侥幸没死?


等休息好了再去找人吧,她侧头盯着伯墨居的睡颜,厚厚的灰尘覆住他的俊颜,有几分土匪的错觉。


土匪?


这个词怎么会按在他身上,他那么俊郎,骄傲又谦逊。


等等谦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也不合适,他在别人面前礼数周到,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可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强势还霸道。


还时不时的数落她,还像训斥小孩一样劈头盖脸的训她。


但尽管这样,她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救她。


刚开始是为了她身上的半根仙弦,可现在他又为了什么一直守在她身边?


难道就为了那本仙弦心法?


可,跟着书练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练出半根仙弦来,取她身上的不是更便捷?


不如,她先送他半根?


就当报答他多次饿救命之恩。


她记得他之前说过,靠自己修炼才是正途的意思,她犹豫了,该不该送给他半根仙弦?


等他醒来问问他吧。


虽然累,但是她闭上眼,怎么也没有睡意,索性依在树杈上,瞅瞅熟睡的人,安静极了。


轰隆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微亮的天色下,她看看四周,只有左手边是一片树林,其他都是深渊。


太阳斜照在树杈上影影绰绰的树叶将人摇醒。


伯墨居揉揉困困的眼皮,他怎么睡着了,而且睡到还很香的感觉。


屁股下硬邦邦的很硌人,他看一眼,他竟然坐在树杈上,旁边还歪斜着一个人,像是被绿藤给五花大绑在树杈上,紧挨着他,嘴巴微张,嘴角噙着一滴似有若无的明亮。


他下意识伸手蹭去她嘴角的明亮口水,慵懒的伸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也都缠满了滕蔓。


懒得施法解除,他摇摇她的肩膀,“玧芝,醒醒。”


她的肩膀依然瘦削,一直就吃不胖,他忽然想起之前她委屈的模样,她是吃不饱饭好么!


小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确实该补些有营养的。


摇晃之下,她还睡得香甜,他想方便,快憋不住了,歪头湊到她耳边,温和轻笑,“小丫头,该醒醒了!”


还不醒?


捏鼻子吧,他两指捏住她的鼻翼两侧,翘首以盼。


手腕突然被热气萦绕,他垂眼,近距离的看到她微张着唇,上唇还贴上他的手腕处,温热的呼吸挠的他手腕发痒。


这么能睡?


另一只捂住她的嘴,看你怎么睡?


被闷醒的麦玧芝以为遇到了危险,她眼睛还没睁开滕蔓就开启自我保护模式,扎牙舞爪的裹住眼前的一切。


身上的滕蔓还没被解除,这下又多了无数根,有几根缠绕在他的腹部,越勒越紧,“再勒我就要尿裤子了!”


尿裤子?


麦玧芝睁开眼睛,回想着刚才的声音,像是贴着她的耳多说的。


无比熟悉,困乏的眼睛开始聚焦,近在咫尺的脸吓她一个惊呼,“啊,伯墨居你干什么?”


她坐起身,滕蔓随之缩回她的身体,连同伯墨居身上的,像是受到什么惊吓。


直起重获自由的身子,他双臂上举着活动筋骨,漫不经心的撇头看她,“睡得跟头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没办法,我只能用手堵住你的口鼻。”


他这是什么眼神,像看猪样的嫌弃,她闷闷的,一手拂去他触碰过的嘴唇和鼻子,吶声,“你可以大声喊我。”


他放下手,又搭上她的肩膀,用力摇晃,有解释的意味,“这样都不醒,况且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麦玧芝只是没话找话问一句。


伯墨居一时顿住,翘起悠悠的嘴角,“人有三急,听说过吧?”


“哦,那你快去。”她别过头,眼前只有一片高耸的树,想起身后只有深渊,她侧头看他站在树杈上低头沉思的模样,“你不会要跳下去吧?”


“为了……”委婉点吧,“应急,就命都不要了,我又不傻。”


麦玧芝回过头,“不傻就好!”


“我还能憋一会儿。”他顺其自然又理所当然的牵起她的手,“这边树多,我换个地方。”


他要去方便,她还是等着好了,“我就不去了吧。”


伯墨居扫视一圈周围,语调变轻,“行啊,不过……”他指向前方的树林,“那边有天然的茅厕,你不去吗?”


就不能不提醒她吗?她慢慢低下头。


“那边好多个茅厕,一人最少有俩。”她的不好意思,他看在眼里。


听他这样说,她才长松一口气,“那走吧。”


她顺从的被他牵着手,不对啊,他怎么知道哪里有厕所,“这地方你来过?”


小丫头挺聪明,他自豪笑了,“这里是本人的地盘,我这就是这里的大王!”


“这么巧?”她狐疑。


他也疑惑,“确实真的好巧……”


他的大山洞府的上方怎么回是那草屋的院子?


天然的茅厕原来是指一个个小树坑,两边高耸的山坡和树挡着,避免了不少尴尬。


他走在前面跟她介绍他的地盘,“穿过照片树林,就到了一片湖,再往里会有一大片平整的草地,再往前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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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了。”


“还要走多远?”她听着不像很近的意思。


他抬起头迎视着朝阳,慢条斯理,“一个时辰。”


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轻柔畅快了许多,脸上挂着喜悦,脚步都轻盈了。


这就是回家的感觉?


他最角斜勾着,自从进入这片林子都没有放下过。


他走在前面带路,突然顿住脚扭头看她,目光带着某些期盼,“我一个人在这里了很多年,曾经这里就是我的一切。”


“那还挺孤独的,我那里就热闹多了,人山人海的!”想起那些都是去抓她的人,她自嘲笑笑,黑眼珠里有几许艳羡,“还是一个人好。”


想起那个时候,她还没幻化成人形,三界的人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摧毁她还稚嫩的原身。


当初,要不是他插了一手,会是什么后果?


无论在仙界还是魔界,很少有人希望她能活下来吧。


他当初之所以救她,是因为她妖仙的身份,他想抢她的半根仙弦。


直到现在也没抢到。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麦玧芝往他身边走近一步,真挚的望向他说不出情绪的双眼,“你救了我那么次,什么都不图,我还挺愧疚的,我的仙弦也多了,送你半根。”


她没有询问他的意思,拉住他的右手就往她额心上按,“我不会,你来取吧。”


他以前在她额心取过,还记得那叫印堂穴,只是每次都没有成功。


庆幸他没有成功,才有了如今的自己,无论怎么说,她都要感谢他。


无论是给了她生的机会,还是多次的救命恩情,亏欠别人太多,会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愧疚日益渐深,没由来的搅得她神魂不宁。


不想再日日纠结,她决定今日就送给他。


额心上的手没有动,贴着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儿升高,她闭上眼,“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他没有说话,鼻前的呼吸一顿。


在他的地盘送给他仙弦,再合适不过了。


额头刺痛,感觉他掌风一转,他身上的温度骤然变低。


冰凉抵上她的额心处,刺破她的肌肤。


身前那压迫般的冰冷忽然离开,她以为他成功取走了仙弦,唇角不可察的轻扯一下,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宽阔的背影。


“你……”他不会是嫌半根不够塞牙缝的吧。


可再给他一根,她就会被妖丝控制,仙弦会被吞噬,到时候她就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妖。


那时候,石倏舒跟赏之恐怕就要来收她了。


“等我以后仙弦多了,再分你一根。”心口明明苦苦的,她还要想着法反过来安慰他。


他坚定沉稳的话袭到她莫名悲伤还强颜欢笑的脸上,“我会自己努力修炼,你的还是自己留着吧。”


嗯?


“我是很想要仙弦,但我下不去手。”他怎么舍得!


她懵懵地。


“你想给我的仙弦还是先寄放在你身上吧,如果真到了你我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那一天,我会自己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