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逃拥风听乐

36. 我是谁?

王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被敲门声中断的懊丧与遗憾又翻涌上来,偏不敢在丹红面前表露分毫,便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丹红盯着他看了几息,在恼人的沉寂中微微一笑,问道:“正睡着呢?”


他立刻应答:“是,正睡着。”


但那双清明到不见一点睡意的眼睛里,分明透露出如蒙大赦的神采。


丹红肯定自己来时他根本没入睡。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人心里有着各自的盘算,是以分明相对而立,却好半天不再吐露半个字。


“这里冷……”


“你出门的时候,究竟想说什么?”


偏巧,开口的时机也赶到一处。


王槊因为怀揣着心事而有些温吞的声音戛然而止,连目光都不敢落到丹红身上。


心虚的表现太过明显。


纵使是个傻子也能瞧出他心里有鬼。


丹红往他的方向逼近两步:“看着我。”


心不甘情不愿,可王槊还是把头艰难地挪正,对上丹红锐利的审视。


明明他一把就能将丹红整个抱入怀中,偏偏像是蝼蚁面对泰山压顶般紧张不已。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王槊数不清多少次想把眼珠子挪走,颤动的眼珠刚偏移一点儿,又被强迫回原位,定定同丹红对视,“夜深了,天冷,早些休息,小心着凉。”


丹红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被冻坏了。


怎么会为着王槊临出门前那点矛盾的话语动作,半晌睡不着,顶着冷风跑来问个究竟?


他爱想什么是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于是丹红再没有开口。


本来就憋闷在心头的火气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这可真不是个叫人高兴的情绪。


她冷着脸,径直撞开王槊往外走去。


擦肩而过之时,王槊在这电光石火间福至心灵,瞬间抓住丹红的手臂,止住她外出的步子。


丹红顺势停住不动,但不曾转身询问。


王槊也站在原地,斟酌着从一团乱麻的思绪里找出既不失礼又能叫丹红开心的话。


可他什么都找不出来。


木讷半天,只憋出一句:“明早卓怀英要来,早些休息吧。”


丹红要被他气笑了。


她这会儿觉得王槊不是鳄鱼,是乌龟,绿毛王八,吃饱就缩回壳里,啃完了就不认账。


可她终究没笑出来。


心本就架在火上灼烧。


这话更像一捧热油泼在烈焰上,劈里啪啦地炸开。


丹红反手别开王槊的牵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抵着他的胸膛,严词厉色地眈视着他。


“说,你爱我,在乎我,甘心为我赴死。”


王槊的瞳孔骤然放大,茫然无措地盯着眼前发怒的丹红。


她的眼中似有风雨搅弄,让那春水般温柔和熙的双眸充斥着狂风暴雨,怒号着欲将被她盯上的家伙拖入波涛中淹没。


这是一句任谁都会感到窒息的威胁。


将情感凌驾于生死之上。


可王槊心中却似春雨润物,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如同心头刹那间有无数种子萌发,冒出喜人的翠绿生机。


她希望我爱她。


这个认识,让丹红这句可算胁迫的话,对王槊而言无异于天籁。


他颤抖的手匆忙勾住丹红,几次险险错过,差点没能握住她的手腕,哪怕握住,也抖得厉害,像是联通着那颗剧烈震荡的心脏。


“我永远归属于你。”


他急切地说,眼中满是恳切,像是匆匆掏出自己的心递上,生怕丹红不肯收。


颤抖的筋骨因贴合的肌肤将发自内心深处的震颤传递到丹红身上,那股震动缠连着怒火,纠葛成丝丝缕缕灼热线条,裹挟着血脉的流动,传递到身躯的每一寸角落,如附骨疽般深入再死死咬住。


丹红抬眸,冰棱一般的目光从他脸上剐过。


“花言巧语,混淆视听。”


闻言,王槊更是急于向她表达自己的真心。


不待他开口,熟悉的的气息袭来,一口咬住他的嘴唇,贝齿泄愤般摁住那层脆弱的肉嵌入,血腥味瞬间便逸散在口腔的每一处,随着涎液的交融,腥甜充斥在这个凶狠亲吻中。


薄弱的唇遭此劫难,立马慌张地将尖锐的疼刺入王槊脑海中。


可心却像久旱逢甘霖,把愉悦满足的情愫传递遍周身,抚平那种种因素纠结下的慌乱,使他一贯微皱的严肃眉眼都舒展开,平和柔顺地迎接这场倾盆而至的春雨。


最后,丹红还气鼓鼓地在伤口处又轻咬了一下。


原本麻木的伤口再度泛上细密的痛感。


也让飘飘然的神思落到实处。


王槊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唰一下睁开,犹带茫然的目光落在抵着他微微喘息的丹红身上。


尤其在如同染血的唇上。


他的手环在丹红腰上,但没有用力。


左手扣住右手手腕,像是环住丹红,又更像是克制自己。


丹红对此一无所觉。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交叠的两只手。


定了定神后,丹红仰头,残存着春色的眸子里还沁润朦胧的水光,连语调都有一股莫名的软意,但她却问王槊:“我是谁?”


王槊不知道这个问题如何作答。


“你是丹红”四个字在唇边打转半天,又觉得这回答实在愚蠢,半天脱不出口。


不过丹红也没要他回答的意思。


她停顿几息后,盯着王槊径直道:“我是你所爱、所护、所佑,竭尽一切都要捧起的星月。”


眸子里像是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我是你的妻。”


平静且笃定的一句话,如同神灵口中的真言,每一个字都清晰灼热地烙在王槊心口。


滚烫的热与斑驳的疼交织。


丹红将爱她的权力交付到他手中。


那个盘桓在王槊心头,面容未知的阴影,忽然失去了令人如鲠在喉的存在感。


他虚虚环在丹红腰间的手骤然缩紧,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中。


月亮静悄悄往山下走。


开春了。


深夜虽还是冷,但所有人都知道,以后会越来越暖和的。


.


卓怀英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先听到里头隐隐约约传来争执的声音。


“冷就冷了,可冻死我拉倒,也不必再在这儿受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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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远忽近,语气似怒似嗔。


好半天才听到另一道声音答:“若对我有气,请尽管把气撒到我身上,不要因此累坏自己的身体。”


他的指节抵在木门上,也不知为何要等这么长时间。


“笃笃——”


开门的是王槊。


他瞧见门外的卓怀英却没什么表情变化。


卓怀英的目光越过他,投向往这边走来的丹红。


她套着一件厚实的大花袄,边走边低头整理,看上去像是刚套上不久。


面上神色嫌弃,大概是嫌这衣服臃肿,手中却细细整理着衣袖衣摆。


她走到近前,王槊便自觉退开。


“差哥今日来得真早。”丹红抬头,扬起一个热情灿烂的笑脸。


卓怀英的余光瞧见王槊泰然自若往屋里走。


独留他与丹红在门口说话。


卓怀英敛下几分不合时宜的念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简陋的信封递给丹红。


丹红接过信封的时候,王槊正从她身后走过。


他的目光落在卓怀英可称宽大的袖口,而后抬眸打量起卓怀英这身穿着。


显然,他没有穿便于行动的窄袖役装,而是穿着一身颇为正派飘逸的交领长衫,腰上束着革带修身,外罩一件对襟袍子,更显挺拔。


王槊撇开眼,面无表情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很忙,但来来回回走,不知道在忙什么。


丹红倒没怎么留意卓怀英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她收下这封信后,随口客套道:“要进去坐坐吗?”


卓怀英本没打算叨扰,正要开口拒绝,余光却先瞧见一旁的王槊转身走进厨房,端出洗净的杯盏往堂屋走。


看着是准备给他斟茶倒水。


一副招待客人的架势。


他莫名觉得王槊这套动作扎眼。


似乎这个简单的动作,轻易便分出内外生熟。


卓怀英顿了顿,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压低声音,没头没尾地说:“关于那方丝帕……”


丹红原本随意瞟着地上小蚂蚁,闻言目光一凝。


她抬头盯着卓怀英,微微一笑。


“原是担心槊哥晓得这件事嫌我,才求你帮我隐瞒。可昨日我们已经说开,再不会为从前那些糟心事生嫌隙。”她语气平淡,但声量一如平常,丝毫没有避人的意思,“那丝帕被脏东西拿过,我也不屑再要。若差哥因为名节替我隐瞒,我不胜感激。若差哥秉公处理,我也谢差哥替我伸张正义,叫世人知道范文竖子调戏良家的无耻行径。”


丹红的话,是要将这件事的分量化小。


也是暗示卓怀英,王槊从前对此并不知情,减弱可能会有的杀人嫌疑。


卓怀英闻言只觉失望。


这番话漠然地划分出了你我,丹红将王槊归到自己身边,视卓怀英为外人。


这是理所应当的。


卓怀英想,他们才是夫妻。


可不论怎么想,卓怀英都难掩心头的失落。


丹红只希望卓怀英能被这话糊弄过去,不要再从“帕子”深想下去。


不然……


要处理掉一个身手不错的官差,还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那可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