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墨无尘
这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我深谙知恩图报的道理。”卢辰看向卢明德等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诸位大人的恩情我永远不敢忘记。但身为北魏国人，为国效力是我的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坚定：“当年父亲为了一州百姓与云夏开战，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我贺氏子孙，理当追随父志。为了北魏，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尽管当年北魏百姓负我贺氏，但我贺氏绝不负家族荣耀！”卢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凉，“诸位大人，我实在不愿对你们动手，奈何别无选择。日后定当为诸位上香。从此刻起，只谈国仇，莫提私情。”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卢明德身上：“请相信，北魏占领此地后，也会善待这里的百姓。诸位就当是救了一头白眼狼吧，走好！”
卢辰一挥手，贯正霄提剑杀向卢明德。
剑光闪烁，带着凌厉的杀意。
楚临正要冲上前，却见一道身影抢先挡在卢明德身前。
“噗！”
利剑穿胸而过，鲜血飞溅。
那人吐出一口鲜血，转身看向卢辰：“小鲁，你长大了。”
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却带着几分欣慰：“其实在你们开始计划前，我已经掌握了你们的行踪。确定你们要对贺大人动手后，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你是谁？”卢明德扶住那人，惊讶地问道。
他看着那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心中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人，在下只是个北魏流民。”那人虚弱一笑：“大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在下觉得，决定我们追随谁、支持谁的，从不曾被家国和种族所束缚，而是情义啊。”
鲜血从他的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衣襟。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若日后再有北魏流民来到玉州，恳请大人像从前那般，为他们留一线生机。”
“兄弟们，守护这四位大人！”
那人倒下的瞬间，一个个陌生面孔围了上来，将卢明德等人护在中间。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身上散发出视死如归的气势。
“要杀大人，先杀我们！”
“大人救过我们性命，我们绝不能让善意变成刀剑！”
他们用血肉之躯，在卢明德等人身边筑起了一道钢铁城墙。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然的神色，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卢辰看着这一幕，释然一笑。
这世上本就没有对错，仅是别无选择。
当年他们都是北魏流民，最终他决定忠于家国，他们坚守着兄弟情谊。
“大人。”卢辰抬手示意贯正霄稍等，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无论今日结局如何，还望记住，并非所有北魏流民都是白眼狼。若日后北魏战败，还请给那些流民一条生路。”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卢辰只是特例，不该因我一人而判了所有北魏人的死路。”
“贯先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说完，卢辰拔出一把短刀，狠狠刺入自己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家国之事已了，现在该还私情了。诸位大人，这条命，今日还给你们，还望原谅。”
他跪地朝北魏方向叩首，最后看向司徽澜。
他的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司徽澜，女中豪杰。本以为此生再难相见，不想天意弄人。父亲的悲剧源于当年那场败仗，作为挑起战火的始作俑者，我无权抱怨。但那毕竟是我的父亲，我根本无法平息内心的仇恨。”
卢辰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在我狭隘的心中，你才是酿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所以得知你来到玉州后，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想让你也尝尝父亲当年的心境。”
“哈哈哈哈”
卢辰的笑声渐渐微弱，最终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司徽澜看着他的尸体，想起了那个愿意给陌生老者送热馒头的年轻人。
他为国背叛情义，为情以死谢罪，为父留下诅咒。
他问心无愧，不过是辜负了自身。
司徽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恢复平静。
“呵呵，不堪一击的废物。情义？那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贯正霄不屑一笑，挥剑再次攻向卢明德等人。
剑光闪烁，带着凌厉的杀意。
楚临连忙阻拦，但手中长剑再次被斩断。
没有趁手兵器，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他心中暗自懊恼，都怪当初在青云剑阁，师尊督促自己磨砺剑道意志，把世间万物都炼成杀伤力极强的利刃，不许锻造良剑，也不许寻找名剑。
否则有一把能与烈焰剑媲美的神兵在手，何至于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楚临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楚临怀中的天命珠突然射出一道光芒，直冲云霄。
自从上次遇到韩明远后，天命珠一直在蓄积能量，如今终于再次充盈。
那光芒冲天而起后又落回朝阳楼内，只有楚临能看见。
坐在楼门口的老者忽然抬头，虽然双目失明，却仿佛在注视着三楼。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那背着古朴木匣的老者缓缓走上三楼。
天命珠的光芒正落在他身后的木匣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老者站定，看向贯正霄，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情义无用？这种级别的三当家，谁能真正体会情义的深沉。”
他弯腰捡起楚临断剑的剑柄，浑身突然迸发出凌厉的气势。
那股气势如同山岳般厚重，又如同利剑般锋锐。
“三当家，魔鬼崖的恩怨，该画上句号了。”
断剑挥出，如电光火石直取贯正霄！
剑光闪烁间，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