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他死了!他死了!

此时,天色逐渐变得明亮,原本悬挂在旁边走廊柱子上的那些灯笼,都被宫人取下来吹灭。

李衡侓一直跪着,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那一直紧闭着的皇帝寝宫大门。

如果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李衡侓那眉毛上面都有露珠,而且他的头发都被清晨的露水给打湿了。

尽管李衡侓本身有九品实力,但是跪了一晚上的他,两腿已经麻痹没有多大的知觉。

昨天晚上,他被皇帝身边贴身太监王永年喊到了宫中,本以为会有什么重大着急的事情等着他。

可没有想到,他刚刚抵达皇帝的寝宫之中,就传出皇帝干脆利落的声音“跪下”!

至那之后,皇帝就再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

没有皇帝的命令,李衡侓不敢动。

他只能一直跪着。

在过去的一夜,他想了很多,但一直找不到皇帝让他跪着的原因。

宫殿大门这一刻终于缓缓打开。

王永年小跑着来到李蘅律身边,对着他小声说:“六皇子殿下,陛下说,让您可以回去了。”

“殿下跪了一夜,身子骨怕也是有些不适,陛下特许殿下不用上早朝。”

眼见王永年转身要走,李衡侓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他恭敬地问道:“公公,您可知父皇为何深夜让本王跪在此处?”

王永年笑着摇摇头,他说:“殿下,圣心难测,我一个当奴婢的,自然是不清楚这些的。”

“殿下不妨从自身去找原因。”

说完,王永年拱手一礼,便转身又匆匆地回到大殿之内。

李衡侓跪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可到底还是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肚子里也是憋了一些火气。

他一回到王府,手下首席军师南宫鹤立,就已经带着人在等候,他笑着说:“殿下,陛下昨夜将殿下召入宫中又商议了一整夜,想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吧?”

面对满面笑容的南宫鹤立,李衡侓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此人过分的自以为是了。

他没有多言,而是直接冷着脸,从南宫鹤立的面前阔步而过。

跪了一整夜,足足有四五个时辰。

李蘅律到现在滴水未进,一回到王府,便往嘴中接连灌了两大壶茶水。

南宫鹤立见状,更是满脸笑容:“殿下如此口渴,怕是与陛下聊了一整夜。”

李衡侓现在是有火没地方撒,南宫鹤立这话,可以说是火上浇油。

他直接将手中的茶壶,狠狠地摔在地上!

随着“乒乓”一声,茶壶里的残余茶水飞溅而出。

同时,还有一个碎片翻滚着,打在了南宫鹤立的脑门子上,顿时磕出了一点鲜红的血液。

南宫鹤立吓了一大跳,连忙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衡侓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他指着南宫鹤立说:“既然先生在,那先生替本王分析一下。”

“从昨夜到现在,本王自打进宫之后就一直跪着,父皇一句话不说,也未曾与本王谋面,今日早朝,更是不让本王参与。”

“你倒是说说看,父皇为何如此!”

南宫鹤立一时间瞠目结舌,因为一切与他昨夜到现在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他脑海当中闪过了很多个设想。

正当他要与李衡侓仔细分析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很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王府管家手里捧着一个木箱子快步而来。

他走到李衡侓跟前,将手中的木头箱子拱手捧着递给李衡侓,禀报说,

“王爷,刚才有人打马,从咱们王府门口经过,丢下了一个箱子,说是王爷落下的东西。”

李衡侓坐着不动,冷冷开口:“打开看看。”

管家赶忙将箱子放在地上,然后掀开盖子。

在盖子被掀开的瞬间,屋内三人顿时瞳孔颤抖!

特别是李衡侓,本来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的他,猛地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冲到管家身边,一脚就把管家踢地翻滚着撞到旁边的柱子上。

而后,他居高临下,死死地盯着箱子里陈长庚的头颅!

这一刻,李衡侓也好,南宫鹤立也罢,都不用猜了,他们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让李衡侓在自己的寝宫大殿外跪了一个晚上?

而且,今日不让李衡侓上早朝,这是一个警告。

皇帝从来没有限制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

他一直尊崇强者为尊、适者生存。

本身皇帝自己也是这么出来的。

但是,皇帝有自己的底线,不允许皇子之间,手足相残。

这是他明文勒令禁止的!

很多人都猜测是皇帝年轻时候,为了争权上位,亲手杀了他同父同母的哥哥,才会如此忌讳手足相残。

而这一道明文禁令,其实也是给各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上一个锁,让他们可以放开来肆无忌惮地去争、去抢、去斗。

只要不伤及性命,什么都好说!

但是,昨天傍晚,李衡侓越界了。

李衡侓身体微微一摇晃,随后不断地后退,最终软软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喃喃自语:“父皇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南宫鹤立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挥舞着,脸上的震惊之色逐渐平复。

那眼珠子在眼眶里溜溜的转了几圈之后,对着李衡侓开口说。

“殿下,看样子这韩易应当真的是陛下的皇子。”

李衡侓勃然大怒,一拍桌子!

“砰!”

他一掌就把身边的桌子拍成碎烂,指着南宫鹤立破口大骂:“废话!这还需要你说吗?”

“这世间有哪个皇帝会错认皇子?”

“你不是说,昨天晚上的行动万无一失吗?”

“你不是说,一定能够把那韩易的狗头砍下来吗?”

“现在这箱子里装着的狗头,是本王养的狗!本王养了二十多年的狗!”

李衡侓生平第一次,失了皇子的风范,朝着他手下第一谋士,放声怒吼。

昨夜的憋屈,再加上现在所带来的愤怒和震撼,以及那浓重到让李衡侓脑子都快要炸开的耻辱感,令他几近癫狂。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南宫鹤立留着还有用,他是真想提着一把刀,把他的狗头也砍下来!

陈长庚陈长庚啊,那是从小就跟着他长大的玩伴,也是李衡侓身边最忠心的狗!

他死了!

不但死了,还被人砍下头来,现在放在李蘅律的眼前,用来羞辱他。

南宫鹤立虽然被李衡侓一顿怒骂,但依旧面色不改,冷静非凡,只不过收起了平日里略有几分招摇的挥舞扇子的动作。

他开始给李衡侓分析这件事情,他说:“殿下,首先,陛下在已经知道此事的情况之下,仅仅只是让殿下罚跪了一个晚上,说明陛下还是着紧殿下的。”

“殿下,如今有军功在,封地为北境、富饶广袤;又有着极高的武功,与众多皇子相比,殿下是最优秀的。”

南宫鹤立是很懂李衡侓的,知道这些皇子最喜欢听的就是奉承话。

因此,一连串不动声色的马屁丢了过去,立即让李衡侓脸上的那一份怒意,逐渐变淡。

李衡侓的过人之处,就在于情绪发泄出来了,怒火也退了。

他当下便站起身,对着南宫鹤立拱手一拜,开始的自我反省道歉。

“即使如此,请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