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离开
林源悬浮于光柱之中，眼眸中的宇宙生灭景象缓缓沉淀，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缓缓一步踏出，便已来到星空战场的最前沿，与叶凡、王腾、金澜并肩。
无需多言，那浩瀚的准帝九层天威压，便是最强的宣言。
“他……竟然真的成功了？！”王腾又惊又喜，看着林源的背影，感觉仿佛面对着一片无垠星海，深不可测。
叶凡眉头微蹙，他感知敏锐，隐约察觉林源的气息虽然磅礴无边，但却少了几分圆融自在，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虚浮，仿佛一座强行垒砌至万丈的危楼，虽具其形，根基却令人担忧。
但他此刻无暇细想，大敌当前。
金澜也松了口气，瑶池仙光流转，快速稳定自身伤势。
“哼！不过是借助外力强行提升的伪九层天！境界未稳，也敢逞威？”
天庭神将稳住身形，脸色阴沉，厉声喝道，试图稳定军心，但眼底深处的那抹惊惧却挥之不去。
准帝九层天，距离那至高无上的大帝之境仅一步之遥，已是这片星空下最顶尖的存在，即便真是强行提升，也绝非易与之辈。
“杀了他！夺取他的本源，或许能提炼出最精纯的祖脉之气！”
地府老尸尖啸，被污秽的黄泉河翻涌，那“幽冥天子”的法旨虚影虽被段德秘术干扰，依旧散发着恐怖威能，此刻锁定林源。
太古老兽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剧痛和暴怒让它近乎疯狂，咆哮着再次扑来，利爪撕裂虚空。
“蝼蚁撼树。”林源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
他并未动用混沌石，只是抬手，并指如剑，朝着前方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
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由无数混沌符文构成的灰蒙蒙的细线横亘于星空。
冲在最前的太古老兽那足以撕裂星河的利爪，在触碰到那灰色细线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湮灭，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痕迹，连同它小半截前肢！
“吼——！”太古巨兽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庞大的身躯疯狂后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那灰色细线中蕴含的力量，是纯粹的混沌法则，至高无上，带着分解万物、重归虚无的恐怖意韵！
天庭神将催动的星辰战阵凝聚出的攻伐神光，地府老尸引动的幽冥法旨之力，在触及那灰色细线时，同样如冰雪消融，未能掀起半点波澜。
举手投足，轻描淡写间，便化解了三大强敌的全力猛攻！
这就是准帝九层天的力量！
哪怕只是初入此境，且根基不稳，其威能也远非八层天可比，已然触摸到了一丝帝道领域的边缘，言出法随，神通自生。
星火盟上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士气高涨到了极点。
“好！哈哈哈！老林，干得漂亮！弄死他们！”王腾激动大吼，乱古战斧挥舞，恨不得立刻杀出去。
叶凡眼中也闪过振奋，与金澜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希望。
林源面色无波，再次踏步上前。
他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息就雄浑一分，星空便随之震荡，混沌气弥漫，仿佛他便是这片星空的主宰。
他主动出击了。
目标直指那受创的太古老兽。此兽肉身最强，威胁最大，且灵智似乎稍弱，最适合立威。
混沌石自他头顶浮现，微微旋转，垂落下亿万缕混沌之气，与他周身道韵共鸣。
林源一拳打出，依旧是平凡无奇的一拳，但拳锋所过，虚空自动开辟又湮灭，万道法则都在哀鸣、退避！
太古老兽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全身青色鳞片倒竖，燃烧本源精血，张口喷出一道足以蚀穿星域的毁灭吐息，同时巨尾横扫，拼死反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林源的拳劲穿透了毁灭吐息，仿佛那不是能量，而是虚幻的泡影。
拳印印在了太古巨兽的头颅之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太古老兽那堪比星辰大小的狰狞头颅，从内部迸发出无尽的混沌光，随即如同摔碎的瓷器般，布满裂纹，轰然炸开！
无头的庞大兽躯在星空中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彻底失去了生机，漂浮在那里，成为一具冰冷的太空尸骸。
一拳！秒杀一位堪比准帝八层天的太古老祖！
全场死寂。
天庭神将瞳孔紧缩，骇然失色。地府老尸驾驭的棺椁都在微微颤抖。
这已经不是强，而是恐怖！是碾压！
“走！”天庭神将当机立断，再无丝毫贪念，保命要紧。
他疯狂摇动星辰阵旗，残余的天兵天将仓皇结阵，想要撕裂虚空遁走。
地府老尸更是干脆，浑浊的黄泉河猛地倒卷，包裹住棺椁，就要沉入幽冥，逃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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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了，就都留下点东西吧。”林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他双手结印，混沌石光芒大放，引动整个混沌星穹大阵之力。
光罩之上，无数古老的符文燃烧，化作两只混沌大手，一只抓向天庭战阵，一只拍向黄泉河。
“不——！”天庭神将怒吼，燃烧精血催动阵旗抵挡。
咔嚓！
星辰阵旗崩碎，那只混沌大手无情拍落，大半的天兵天将连同那位神将，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形神俱灭，只有寥寥几个边缘的幸运儿侥幸逃得性命，但也身受重创，仓皇遁入星空深处。
另一只大手拍入黄泉河，河水剧烈蒸发，无数怨灵尖叫着化为青烟。
那具古老的棺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出现道道裂纹，地府老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
但最终还是借着法旨虚影的最后力量和黄泉河的阻隔，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拖着残破的棺椁，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冥土深处那恐怖的存在，似乎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但笼罩而来的混沌气也如潮水般退去，不再关注此地。
转眼之间，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三大势力联军，便是一死两逃，惨败收场。
星空之中，只剩下漂浮的巨兽尸骸、破碎的神兵法器残骸、以及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余波，诉说着刚才大战的惨烈。
胜利了！
星火盟，守住了！
古星地表，残存的战士们愣了片刻，随即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呼喊，许多人相拥而泣，也有人因力竭而瘫倒在地。
叶凡、王腾、金澜也终于彻底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他们飞向林源，想要分享这份胜利的喜悦，感谢他这决定性的力挽狂澜。
“老林！牛逼！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兄弟！”王腾大大咧咧，上前就要拍林源的肩膀。
然而，他的手却拍了个空。
林源微微侧身，避开了他。
王腾一愣。
叶凡和金澜也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林源。
此时的林源，背对着他们，望着远处深邃的星空，沉默不语。
他身上那浩瀚磅礴的准帝九层天威压正在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和落寞感，却弥漫开来。
“林源？”金澜轻声呼唤，感觉有些不对。
林源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并非力量耗尽的那种虚弱，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黯淡。
眼眸中的宇宙生灭景象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绝望。
“我……”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失去了之前的威严，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涩然，“我终究……还是未能圆满。”
他抬起自己的手，仔细地看着，仿佛在看一件陌生的器物。
“准帝九层天……力量是真的，但这境界……是虚的。”
他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眼前的战友诉说，“古星祖脉之气，浩荡磅礴，助我冲破关隘，更将我的修为推至此前不敢想象的巅峰。我以为……这是一步登天的大造化。”
他苦涩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令人难受。
“可我错了。这力量来得太快，太猛，超出了我道基所能承载的极限。祖脉之气强行拔升了我的境界，却也……彻底固化了我的道基，断绝了前路。”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叶凡、王腾、金澜，眼中满是复杂。
“此生……帝路已断。我林源，道基尽毁，永困此境，再难……进半步。”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叶凡、王腾、金澜的耳边！
永困此境！
再难进半步！
对于一个志在大帝之境的修行者而言，这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刑罚！
意味着他的道途，已经看到了终点，前方再无路可走！
王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叶凡和金澜也是浑身一震，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随即化为深深的惋惜和悲痛。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感觉林源的气息那般磅礴却虚浮。
那不是境界未稳，而是……根基已断！他的准帝九层天，是一座无法再增添一砖一瓦的孤峰，是一座埋葬了他未来所有可能的……坟墓！
那力挽狂澜的绝世力量，代价竟如此惨重！
“怎么会这样……”金澜捂住嘴，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她深知林源的骄傲与志向，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太残忍。
叶凡沉默，拳头下意识地握紧，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妈的！这贼老天！”王腾猛地一拳砸在虚空中，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该骂谁。
林源看着他们的反应，脸上的苦涩渐渐化为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不必为我惋惜。”他轻轻摇头，“守护古星，庇护盟众，此乃我之职责。获得力量，付出代价，天经地义。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只是此地，我已无法再停留。”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片残破却又焕发生机的古星，看着那些欢呼的战士，眼神深处有着深深的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我需要离开。去寻找……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一线生机。亦或是，找一个地方，安静地……度过余下的岁月。”
道基已毁，前路已断，留在星火盟，只会日日提醒他这残酷的现实。
“林源！一定还有办法的！宇宙浩瀚，奇物无数……”叶凡急忙开口，想要挽留，想要寻找希望。
林源抬手打断了他，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叶凡，不必劝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或许有奇迹，但那太渺茫了。星火盟……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他的目光扫过叶凡、王腾、金澜，蕴含着嘱托与期望。
“带着大家，好好活下去。这片古星，还有希望。”
说完，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毅然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出现在遥远星空深处。
背影萧索，孤寂，仿佛与整个浩瀚星空都格格不入，带着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一步步走向宇宙的深处，直至彻底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星空下，只剩下叶凡、王腾、金澜三人，久久无言。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散，只剩下沉重的压抑和难以言说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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