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拐杖
秦淮茹和贾张氏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清晨时分,刘玉华、娄晓娥、于莉、秦京茹、尤凤霞、李大妈以及那位聋老太太竟都齐聚一堂。不仅如此,三大妈、齐大妈、刘大妈也悉数到场,就连二大妈也匆匆赶来。
秦淮茹隐隐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何雨水平日沉默寡言,绝不会一大早便向整座四合院的人宣布自己即将出嫁的消息。更何况,以她的性格和人缘,并不足以让所有人都来为她送行。
不仅妇人们到场,院里的男人们也都纷纷出现。林祯陪同陈治国进入院子,许大茂、阎解成、刘光天、六根儿、梁子等人……甚至连隔壁院子的关三也来了。
在四合院中,能有这般面子的,唯有林祯与刘玉华。
何雨水安坐屋内,身旁站着她的侄子飞彪,嘴角挂着笑意,满心期待着未婚夫前来迎接。
门上早已贴好了鲜红的喜字,由三位大爷亲手书写。
“恭喜恭喜!”
“治国,咱们院子里的姑娘就交给你了,别让她受委屈。”
“没错!表面上雨水没有哥哥,但实际上院里随便拉出几个都能当她的哥哥,都能为她撑腰!”
“要说给雨水撑腰,飞彪最有资格,他是娘家侄儿,出头露面的人选!哈哈……”
陈治国连连鞠躬致谢,随后带着喜悦将何雨水迎出屋子,骑上自行车带走了新娘。
许大茂骑着林祯家的三轮车,刘光天则牵来了街道办捐赠给林祯的另一辆三轮车。
两辆三轮车才勉强装完所有的嫁妆。
秦淮茹送到前院时已激动得说不出话,脸上**辣的。
何雨水出嫁那天,亲哥哥跑去外面避开了,院里的男人们代替傻柱送走了她。
亲嫂子连一根针线都未曾相赠,反而是离了婚的那位把嫁妆备得齐全。
这般对比下来,秦淮茹恨不得能找个洞藏起来。
如今整条胡同的人都去送行,可自己这个常自称是雨水娘家人的嫂子,竟只是像普通邻居那样随便应付了一下。
不,连邻居都不如。
就连叁大爷阎埠贵都送上了喜字和对联,自己却只敢凑个份子。
秦淮茹很在意名声,不像贾张氏那般毫不在意。
她觉得整个胡同都在背地里责怪她,戳她的脊梁骨,让她无地自容。
相反,贾张氏倒是毫不介意,撇着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等仪式结束就搬走。
送走何雨水后,秦淮茹匆匆忙忙跑回家,躲进里屋不肯出来,生怕与街坊邻居碰面。
此刻她恨不得揪住何雨水问清楚:
为什么要让你嫂子难堪?
我辛辛苦苦养活你哥哥,哪点亏待过你?你怎能让我如此尴尬!
从今往后,你就别回娘家了!
贾张氏满不在乎地回到家,立刻开始收拾铺盖准备搬家。
“淮茹,别为难自己了,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傻柱连面都不露,至少你把她送出门了,何必在意那些闲话?出来帮我搬东西!”
“妈,我脸上挂不住,您自己搬吧,今晚要是不在傻柱那里找回点颜面,我都无法见人!”
“你怎么找回颜面?事情已经发生了!”
刚刚贰大妈提到雨水出嫁的事情,说是两天前就已经定下来了。她以为我们都知道,所以没多说。这事傻柱也没告诉我们。等晚上他回来,我非得让大家伙都清楚,我不是假装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雨水今天就要出嫁。要是早知道的话,刘玉华都给她准备嫁妆了,我也得送点像脸盆之类的东西!
“好了好了,晚上的事情晚点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搬家。”
“让棒梗帮你搬吧,夏天就一张凉席,先凑合住,以后再慢慢整理。”
“行,你休息吧,棒梗,给奶奶拿个蒲扇和枕头,我带着凉席,咱们先过去。”
贾张氏兴冲冲地带着棒梗去雨水房间搬东西。
到了雨水屋,刚推开房门就愣住了。
咚!
“哎呀!老太太,你为什么敲我?”
咚!
“哎呀!”
咚!
“哎呀!不得了了,**了!”
“哼!贾张氏!三十年前我就已经是这个院子的老祖宗了。今天我们来比试一下,是我的拐杖硬还是你的头硬。我婆婆在世时都不敢对我无礼,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争房子,我要敲死你!”
贾张氏真是倒了大霉,刚进门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连敲了三下。
脑袋立刻肿起了三个包,她捂着头坐在地上又哭又喊。
贾张氏虽然喜欢撒泼耍赖,但她是有选择性的。
院子里除了林祯和刘玉华,还有聋老太太。这三人是绝对不能撒泼的,越是撒泼只会越吃亏,还不敢反击。
贾张氏还不至于愚蠢到对谁都敢撒泼,面对这个行走的棺材板,她只能哭喊着认栽。
雨天里,聋老太太其实并没有返回后院,而是直接进了那间被雨水浸透的小屋,她静静地坐在门槛上,等待着某种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老太太,你这是倚老卖老啊!这房子明明不该轮到你住。傻柱入赘到了我们贾家,而雨水也算是我的半个女儿,现在她已经嫁出去了,这房子自然归我居住,你凭什么占着不走?”
“放肆!竟敢顶嘴,看来你是不知死活!”
啪的一声。
“啊……天哪!”
刚回到院子的邻里们再一次被贾张氏的怒吼吸引过来。
一看这阵势,大家都犹豫着不敢贸然上前劝阻。
一个是年逾九旬、自封为家族长者的老太太,万一稍有不慎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另一个则是出了名的泼辣妇人,中风后的后遗症让她显得更加咄咄逼人,稍微露出一点表情,众人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几步。
这两个女人一旦撕破脸,根本没有人敢上前拦架。
二妈看不下去了,急切地对林祯说:“院里就你说话算话,赶紧把她们拉开。”
“拉开?别开玩笑了,二妈。咱们院里的当家人可是二爷,二爷,您倒是别只顾着看热闹,动手帮忙啊!”
刘海中抿了抿嘴唇,低下头转身就要溜走。
“我,我肚子痛,先去厕所好了。”
刘海中借口离开,阎埠贵也迅速退回屋里,这种场面他们实在不想掺和。
眼见贾张氏再次被打得砰砰作响,秦淮茹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老太太,请住手,我母亲到底哪里得罪您,让您如此生气?”
“哼!这房子是玉华的,雨水才刚嫁出去,贾张氏你就来争了?你分明是在找麻烦!”
贾张氏愤然说道:“放肆!何大清上次回来尽是胡言乱语,他自己丢下傻柱和雨水就溜了,哪还有资格掌管这房子?雨水是傻柱的亲妹,而傻柱入赘到贾家,这宅子自然归贾家所有!”
林祯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稀奇,都说傻柱入赘了,可你为何还要争何家的房产?若你真能与秦淮茹一道改嫁至何家,并且坚持住在这房子内,或许还有些道理,可你现在这么说,岂不是无稽之谈!”
“林某人,你少多管闲事!这房子如今无人认领,理应由傻柱决定。只要傻柱开口让我入住,那聋老太太就必须搬走!”
林祯轻笑一声:“恐怕你会失望,这一顿揍怕是要白挨了,呵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您来解释一下,别只动手却不说明缘由。”
聋老太太嘴角一翘,洋洋得意地说:“自打玉华和傻柱离了婚,轧钢厂后勤处就把这房子分给了玉华。这三四年来,玉华一直寄居在我家,所以这屋子本就是玉华名下的财产。贾张氏要是不信,大可以叫秦淮茹去轧钢厂后勤处核实!”
“什么?!!”
秦淮茹与贾张氏顿时愣住了,对视一眼,只觉寒意从心底升起。
两人又急又怒:“你们为何不早讲!”
“这话怎么说的!你们也没问过我们呀!”
秦淮茹气得转头瞪着林祯。
能事先做好如此安排的,也只有林祯有这样的本事了。
“林祯,你……”
秦淮茹此刻感觉这并非初夏时节,而是数九寒冬。
周围人的目光如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刮在脸上,不仅身体发冷,连脸也被吹得生疼。
林祯冷笑一声:“后勤部给刘玉华安排住房那是人家的职责,你瞎操什么心?要怨也只能怨刘玉华跟傻柱离婚,这房子才归了玉华。否则的话,这房子能落到你这儿?哈哈哈……”
“嗤!”
周围有几个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让秦淮茹窘迫得不知所措。
聋老太太接过话茬:“雨水出嫁的时候你们连条毛巾都没舍得送,现在倒好意思来争房子?别说这是厂里分给玉华的,单讲玉华当初陪嫁的那些东西,这房子也是她的。无论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都轮不到你们来抢。”
秦淮茹被说得连连后退,愣愣地看着大家,突然掩面大哭着回屋去了。
贾张氏愤然说道:“都是那个傻柱没告诉我们,谁知道今天这丫头出嫁呢?真是个不孝的东西,我当她是女儿,她却在背后害我们婆媳!活该她亲哥哥也不送她!以后别再让她进四合院了!”
“闭嘴!”
聋老太太举起拐杖,“雨水既然已经嫁出去了,你就别再诋毁她。就因为她把房子让给了玉华,你就没资格在我面前说她坏话!”
“砰!”
话音未落,拐杖重重地敲在了贾张氏的背上。
旁边的一位大妈实在看不下去,赶忙上前拦住:“老太太,算了算了,让她回去吧!”
转头又对贾张氏说道:“嫂子,别在这儿闹了。无论老太太打你多少下,都不会有人觉得冤,也不会有人帮你说话。赶紧回家吧!”
贾张氏可不是那种愿意被打骂的人,见有台阶可下,立刻慌忙逃窜。
一边跑还一边嚷嚷:“仗势欺人,迟早会有报应!”
“砰!”
聋老太太气急之下将拐杖狠狠掷了出去。
"再敢胡乱嚷嚷,我就撕烂你的嘴!"
"得了得了,老太太大人大量,消消气,消消气。"
"对对对,您没吃什么亏,就别生气啦。"
贾张氏一离开,大家才敢靠近那位聋老太太,七嘴八舌地劝慰起来。林国赶忙把她的拐杖拾起递过去。
聋老太太接过拐杖冷哼一声:"哼!竟敢跟玉华争房子,这次幸好是我,要是换作刘成那家伙,明天城北的五虎可就全来了!"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
傻柱才晃晃悠悠地从外头回来。
为逃避责任,避免邻里嘲笑,
他独自跑到护城河边上晃荡了一整天。
他以为妹妹嫁出去后,院子里的人也会陆续散去,便打算回来看看。
殊不知院里除了妹妹出嫁,还发生了一场关于争夺房屋的闹剧。
聋老太太狠狠教训了贾张氏一顿,现在秦淮茹与贾张氏都憋着一股火,只等着傻柱回来好好发泄一番。
傻柱刚迈进四合院的大门,就瞧见林祯正在家门口带着儿子玩耍。
他立刻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笑着问:"林祯,今天情况如何?我妹妹出嫁时场面还好吗?有人取笑她吗?"
林祯皱眉说道:"你还有脸问这个?你自己也知道丢人现眼吧?亲生哥哥在妹妹出嫁时竟然能躲开不管,这整个四九城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混账的人了!"
"唉……"
傻柱无奈地摇摇头:"我真的没脸见人啊。妹妹出嫁,我不仅拿不出嫁妆,连条毛巾都买不起;我又办不成酒席,连自己吃饭都跟乞丐差不多;而且在陈治国面前我都抬不起头,生怕被他耻笑!"
“哼!你就顾念自己那点微薄的脸面,妹妹出嫁,亲哥哥竟也不去相送,难道她就不在意脸面了吗?”
“唉……”
傻柱只是摇头,哑口无言。
林祯对他颇为失望,冷声道:“除了你,整座院子的人都去送她了,两辆三轮车载完她的嫁妆。”
“什么?真的?别跟我开玩笑,这可能吗?”
“嫁妆是玉华置办的,许大茂和刘光天一人推一辆三轮车送去的,院子里的人都是玉华叫来帮忙的,连隔壁院子的关三也来了,就你没到场。”
“我……”
“雨水这次可风光了,至于你嘛,你干脆躲开了,你连一丝脸面都没保住,这辈子在妹妹和妹夫面前你都抬不起头来,滚吧,别在这里烦我!”
傻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愧得说不出话。
看起来林祯并未撒谎,门口三轮车的前把上还系着两朵红花,显然是送嫁妆用的。
如果真如林祯所说,整院子的人都出来送妹妹,而唯独自己没现身,那以后别说是在妹妹妹夫面前,就是在院子里,他也抬不起头来。
更别提许大茂和刘光天是否会嘲笑他了,即便他们会笑,他也只能忍着。
傻柱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狼狈地赶忙回去了。
刚穿过穿堂门,就遇上了嘴快爱八卦的齐大妈。
“哟!傻柱,你今天去哪儿了?你知道雨水要出嫁了吧?你一定知道,否则也不会躲起来,你这躲避的方式倒挺巧妙,既避开了送妹妹,又躲过了那些热闹。”
傻柱无奈地看着齐大妈,没心思与她多言,低着头就往家走。
一扫眼,瞧见妹妹房门上贴了个鲜红的喜字,旁边还有幅红彤彤的对联,一看就是吝啬的三叔阎埠贵写的。
连老阎家都帮忙了,自己却溜得无影无踪,即便是傻柱再愚钝,此刻脸上也挂不住了。后悔已无济于事,只能快步回家避而不见。
齐大妈冷哼一声:“哼!还知道羞愧啊?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
傻柱刚进门关上门,正拿起毛巾准备擦擦发烫的脸。
吱呀~
房门被秦淮茹推开。
“傻柱!我究竟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让我下不来台!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付我!”
秦淮茹一进来就开始哭喊,傻柱顿时呆住了。
正打算出门的齐大妈也不出去了,立刻停下脚步围观。
院子里的人听说傻柱回来了,都知道又要起**了。
几个爱凑热闹的出来看戏,不想掺和的纷纷关门躲清静。
后院二叔刘建中一家、聋老太太和刘玉华,许大茂一家,中院的大婶和尤凤霞,还有前院的三叔阎埠贵一家、刘建国一家,这些人家全都紧闭门户。
娄晓娥问:“当家的,秦淮茹跟傻柱吵起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人越多她越能找回面子,我们不如听收音机消遣。”
“有道理,她就是想找回脸面呢,傻柱自讨苦吃,妹妹的事完全不上心,就算要躲,也该提前告知秦淮茹一声,给不给嫁妆是嫂子的事,说不说则是哥哥的责任。幸好玉华大方又明辨是非,不然这次雨水出嫁可真是丢尽了脸,在婆家都抬不起头。”
林祯笑着说道:“所以啊,这次秦淮茹和傻柱即便斗得头破血流,他们俩也不算吃亏。看看三叔家的管家都不肯出面,咱们还是别掺和了。”
后院里,傻柱坐在椅子上,捂着头一声不吭。
秦淮茹愤怒地说:“雨水要出嫁了,我这做嫂子的居然连知情权都没有,更别说送她了。”
“你明明早就知道了,这几天到底瞒着什么?要不是今天早上雨水来跟我说,我压根不知道她今天就要成亲。”
“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了,就我和我妈被蒙在鼓里,难道是我们不配知道吗?”
“我把雨水当亲妹妹,她出嫁了,我连个小礼物都没送,外人还以为我和她有仇呢。傻柱,你评评理,我和我妈对雨水怎么样?是不是比对你还要好?”
“你整天无所作为,连雨水出嫁这种事都不告诉我,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别人给新娘子置办了两大车嫁妆,而我两手空空地把她送出门,这分明是在打我的脸啊!”
“你倒是说话啊!我白白养你半年,到底哪里亏待你了?你怎么这么让我难堪!”
秦淮茹一连串的话,像机关枪一样,把傻柱说得晕头转向。
这是秦淮茹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傻柱心里满是困惑,他还不明白秦淮茹发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没抢到房子,而是觉得没给雨水置办嫁妆,在刘玉华的对比下让他感到丢脸。
“不就是没告诉你嘛,至于这样吗?就算是街坊邻居笑话我也好,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生这么大气?我心里比你还难受呢,你就别闹了!”
“傻柱,我在闹吗?我只是在问你为什么不给我面子,以后我在雨水面前还怎么抬起头?”
秦淮茹说着,直接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傻柱满心懊恼地说:“罢了罢了,这事都赖我成不成?我就是个混账东西,别折腾了,我都无地自容了,你还在这儿闹什么呢!”
秦淮茹这一闹,虽然勉强为雨水的婚事辩解了一番。
然而围观的邻居寥寥无几。
只有一些如齐大妈、梁子和六根儿等人。
他们对秦淮茹是否真心关心雨水,或者是否真的觉得丢脸并不在意。
他们只是单纯为了看热闹而来。
齐大妈说道:“行啦行啦,傻柱都已经认错啦,淮茹你就别再说了,我刚才也教训他了,他应该知道自己做错了,你看他连头都不抬,雨水已经出嫁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就好,别让她在婆家担心,好了好了,都消停点。”
梁子附和着:“对呀对呀,家庭和睦才能万事顺遂,傻柱,快把你的媳妇扶进屋去吧。”
六根儿则说:“两位当家的都没露面,你们就算争也没用,今天已经折腾过一次了,别再闹了。”
众人略加劝慰便各自散去了。
既然没有冲突,自然没人有闲情看他们夫妻拌嘴。
街坊们离开后,秦淮茹心中颇感失落。
她和傻柱闹这场架本意是为了让那些重要人物——比如两位大爷、三位大妈,还有林祯、许大茂、阎解成、刘光天等——看到她的态度。
想借此证明自己并未因雨水的婚事推脱责任。
没想到这些人一个没到场,倒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来了几个。
秦淮茹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
傻柱实在看不下去,轻轻拽了她一把,她才挪到屋里坐下。
抹了把眼泪,她抽泣着说:“你这样做真是不对,不仅让我们母女丢脸,还害得我妈挨了打!”
“什么?妈被打了吗?谁打的?你之前怎么没提这事?”
秦淮茹又擦了擦眼泪说道:“是那个聋老太太打的。我妈既不敢还手,也不敢报警,只能在地上任由她打,现在我妈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你看她都不来见你了吗!”
傻柱急得直跺脚:“那还愣着干嘛!快送医院啊!咱们在这儿啰嗦什么?你想责怪我等会儿再说,先让医生检查一下妈有没有事要紧!”
秦淮茹叹了口气:“她没大事,就是气得不行,刚刚吃了止痛药,休息几天就好。”
“唉……不对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六根儿说院里已经吵过一次了,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吧?”
秦淮茹无奈地点点头。
“雨水搬走后,我妈就想搬进他的屋子住,棒梗都十岁了,越来越大,两个人住在一块儿确实不太方便,所以我妈带他去雨水的房间住,这有什么问题吗?”
傻柱点点头:“没问题,雨水的屋子空着也是浪费,要是没人住的话,被街道收回去反而不划算。”
“可是一开门,就被聋老太太拿着拐杖劈头盖脸打了三下,说是这房子她住定了,谁也不能搬进去,她一个外人凭什么住在何家的房子里。”
傻柱皱眉了,如果是其他人住进去,他早就赶人走了。
聋老太太住进去,就跟刘玉华住进去一样,他自己再傻,也不会去跟聋老太太起冲突。
“唉,那个聋老太太确实是有些霸道,不过她年纪这么大了,算了,就别跟她计较了。她大概是不愿意和玉华挤一间屋子,让她先住着吧。都九十多岁的人了,还能住多久呢?等她不在了,那房子不还是妈的吗?就算妈去争一下,挨骂我也认了。”
“哼!你就这么想当然,雨水的房子早就归玉华了,谁敢跟她们抢?她那五个堂兄弟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唉……真让人头痛!”
傻柱一想到玉华的那些堂兄弟,就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秦淮茹抱怨道:“我和妈一直拿雨水当亲闺女待,结果临到出嫁时却被你耍了一通,你是不是跟许大茂、刘光天学坏了?”
傻柱皱眉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那种人吗?”
“哼!雨水出嫁的事你都不告诉我,玉华用两车嫁妆换了套房子,我和妈都被弄得下不了台,你说这不是故意整我们?”
“唉……我说我不是有意的总行了吧?要说难堪,你能比我更惨吗?现在我在许大茂和刘光天面前都没脸见人,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雨水也是,非要到出嫁当天才说,我连给她置办嫁妆的时间都没有。”
“好了好了,别哭了,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以后咱们就不管她了!”
“好好的房子没了,以后咱们也不得不走,这日子还怎么过?玉华真是太嚣张了!”
秦淮茹越说越伤心,哭了起来。
傻柱烦躁地说道:“又扯到玉华身上干啥?她给雨水置办嫁妆,请院里的邻居帮忙送嫁,不算过分。就是占了雨水的房子,但这事我也没办法啊!”
“你的住处又如何?刘玉华霸占着聋奶奶和雨水的房,她父亲刘成的房也被她占了,等飞彪长大就要赶你走,她也太贪婪了,母子俩怎能霸占四套房?”
傻柱叹了口气:“这绝不可能。既然雨水的房给了聋奶奶,三套房足够飞彪日后娶妻用,刘玉华不会赶我走的,就算赶我,我也不会离开。虽然之前和她闹矛盾说过这房给飞彪,但这是集体分配的,只要玉华手上有三套房,我就不会搬出去。”
“就怕你说话不算数,到时候反悔。”
“绝不会。要是你担心我会变卦,咱们可以生个孩子,她若真赶我走,我就跟她撕破脸!”
秦淮茹满脸不屑地看着傻柱。
她愤怒地说:“肚子都填不饱,你还好意思提生孩子?连雨水出嫁的事都没告诉我,我凭什么信你说的话,到最后还不是我吃亏受罪?”
“那……你怎样才肯信我?”
啪!
秦淮茹把一张写满字的纸重重拍在桌上。
傻柱一看,是份保证书,顿时觉得喉咙发干。
“这……这有必要吗?一家人过日子,这样还讲什么感情!”
“哼!傻柱,我一个女人养你,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叫我怎么活?除非你办不到,否则就签字,不然咱们就离婚,你让何雨水养你去吧!”
傻柱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拿起保证书看了一眼,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几乎落泪。
保证书上清楚地列着一条条承诺,就像一根根钢**入他的心。
一、本人何雨柱,必须每日努力找工作,竭尽全力贴补家用。
二、在我找到一份稳定工作之前,我绝不会再提起让秦淮茹生育孩子的想法。
三、我所住的房子将来会成为贾梗的新婚居所,或者我会安排秦淮茹、贾张氏以及贾当、贾槐花搬到我的房子里来,以便腾出贾家祖宅作为贾梗的新婚住所。
四、我向你保证,对于贾梗和何飞彪这两个孩子,我会公平对待,不会有任何偏颇。
五、我会尽到一个儿子、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将孝顺贾张氏,关爱秦淮茹,并负责安排贾梗、贾当及贾槐花的婚姻大事。
六、因为我的亲生父亲何大清年轻时抛下我们兄妹离开了家,所以我不打算承担他的晚年赡养义务。
傻柱看完这份保证书后,一股寒意从胸口直通背部,他万万没想到秦淮茹考虑得如此周全且认真。
“淮茹,我……”
秦淮茹已经准备好笔和印泥。
“如果这些条件你无法给予我,那我们根本没法继续生活在一起。你也清楚我的处境,这半年以来我有多努力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签下字按下手印吧。如果你想逃避责任,只想图个自在,那你就撕掉这份保证书,我们明天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秦淮茹说完后,已是泪流满面,这番话让傻柱的心乱成了一团。
“淮茹,你别急,我一定会按照保证书上写的去做,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真要是签了字按了手印,咱们就不再是夫妻了,而是变成了做生意的关系,你供我吃喝,我给你房子和安全感,那就不算是一家人了!”
秦淮茹泪流满面地说:“我以为咱们是一家人,可你呢?连雨水出嫁都没告诉我。要是早说,让陈治国直接从贾家接走雨水,妈早就搬过去住了。将来三个孩子长大了,没地方住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是小气,就刘玉华那副贪婪的模样,她肯定会让你离开这套房子的!”
自从发现傻柱最近几年找不到工作后,秦淮茹就觉得没必要再供养他了。
之所以一直拖着不离婚,只是因为她看中了何雨水的房子。
可今天这场闹剧,不仅让她颜面尽失,还让她失去了到手的房子。
贾张氏被打得又气又累,已经昏沉入睡。
秦淮茹硬撑着写下这份保证书,如果再不能彻底控制傻柱的房子,她绝不会再养他了。
她本是个懂得适时止损的人,但贪欲使她丧失了理智。
若不是心里一直想着傻柱的房子,她也不会写出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
傻柱保证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名义上他是倒插门的,何家祖宅的房契已被林祯拿走交给玉华保管。
而且何大清一回来就宣布房子留给孙子何飞彪。
秦淮茹若真想要房子,就应该给傻柱生个孩子。
那样的话,何大清或许会找刘玉华商量,把雨水的房子转给另一个孙子。
给傻柱生孩子是秦淮茹获取何家房子的唯一途径。
但她极度自私,绝不会这么做,所以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无论是逼迫易中海立下的遗嘱,还是让傻柱签的保证书,都体现了她的狠毒与短视。
傻柱拿着保证书,迟迟无法签字。
第379章不要自寻烦恼,承诺书毫无意义
如果在傻柱有工作的那段日子,被秦淮茹和贾张氏劝慰时,这种承诺书他能毫不犹豫地签下十份。
但现在,傻柱内心是抵触的。
这半年来,他在贾家受尽了冷眼。
每次吃着秦淮茹端来的饭,总感觉耳朵发烫。
如果不是真的找不到工作,傻柱一口都不会吃。
要是能找到工作,他肯定会想办法摆脱这种生活。
但现在,他失业了,唯一的妹妹也嫁人了。
要是再离婚,真担心会饿肚子。
聋老太太早已告诉过傻柱,她已年逾九旬,近几年只想着照顾玉华和飞彪,也许哪天就会离开人世,不会再管傻柱的事。
上次给傻柱的建议,让她生孩子或装病逃避,那是聋老太太最后一次帮助傻柱。
真要是离了婚,傻柱也不好意思再去找聋老太太供养,更不好意思向两三岁的儿子何飞彪伸手。
此刻秦淮茹直戳他的要害。
正因为有这样的担忧,他才感受到秦淮茹带来的压力。
这份承诺书不得不签,否则明天一离婚,他就只能厚着脸皮靠邻里接济度日。
对傻柱而言,这样的人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也不敢将秦淮茹逼他写承诺书的事情说出口。
担心邻居知道了,他会更加无地自容。
比较起离婚后的窘境,傻柱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签下承诺书,暂且活下去再说。
看着那份协议上的条款,他觉得其他的都可以接受,唯独第三条需要重新商议。
“淮茹,第三条能不能改一改?”
秦淮茹有些生气地说:“怎么改?你知道棒梗即将成家立业,难道要他舍弃自己的家庭搬出去住吗?”
何雨柱皱着眉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在接下来两年内能找到工作,并且我们有了孩子,那这房子一定是留给孩子的。要是没能实现这些条件,就当我没提过,这是我的底线,不然我就自尽算了。”
秦淮茹思索了一会儿,轻轻点头:“行,这一条可以加上去,别的都还好吧?”
“嗯……别的就这样吧。”
“好,那我再加一条。”
秦淮茹边说边写下了第七条。
‘本人若在未来找到工作并育有儿子,则家族老宅应留给儿子继承。’
“这样写,你满意了吗?”
何雨柱无奈地点点头,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秦淮茹这才放心地收了起来。
她语气稍微温和了些:“要不要去看看妈?”
何雨柱有些木然地说:“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当然在生你的气,不过我会帮你说情的。”
“那就麻烦你先去劝劝她,我晚些吃完饭再去。”
“行,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跟妈聊聊。”
秦淮茹走后,何雨柱像丢了魂似的坐了一会儿。
越想越觉得委屈。
啪!
他气愤地给自己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可心中的怒火依然无法平息。
“唉……”
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打开门走向前院。
他心里憋得难受,非得找个人聊聊不可。左思右想,觉得只有林祯能听他说。跟贰大爷、叁大爷说了只会自讨没趣,刘海中不会帮忙,阎埠贵肯定嘲笑他;跟三位大妈说更是无济于事,她们只会觉得丢人;聋老太太年纪大了,傻柱不愿总去麻烦她,跟绕着弯找刘玉华一样,他丢不起这个人;跟同龄的发小们更不行,只会让他更难堪。毕竟小时候他们都挨过他的揍,现在要是去诉苦,许大茂非乐得跳起来不可。思前想后,也只有林祯合适。
林祯虽然脾气急,但从不搬弄是非,为人豁达,也不记仇,更不会轻视他人。林祯的妻子娄晓娥更是端庄大方,从不计较琐碎之事,也不爱背后议论别人。
傻柱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如许大茂和刘光天聪明——他们早明白林祯的好,所以才争着巴结他啊。
林祯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见傻柱一脸沮丧地站在门口,笑着问:“是不是被秦淮茹赶出来了?没饭吃了吗?”
“啊……不是,我是想跟你聊聊天,不过你现在在吃饭,算了,别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林祯看他态度真诚,一脸心灰意冷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摇摇头说:“行了,别回去了,去林国林家的屋子里说吧,有什么话简单说说,我听听怎么回事,说不定能帮你想想办法。”
“这不会耽误你吃饭吧?”
“别担心,夏天我也不是特别喜欢热食,你简单说说就行。行,好!”
林祯察觉到傻柱是特意找他单独谈的,便给他几分面子,进了林国林的屋子里聊。
傻柱坐下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眼眶微红,低头叹道:“这辈子算是白过了,逼着签了这个保证书,可我不签的话,仅靠那点补助票,一个人根本没法过活,现在又没有私人的餐馆,我连个私活都接不到。”
林祯听完后,平静地问:“如果以后你找到工作了,秦淮茹还是不肯给你生孩子,到时候棒梗等着结婚,你会把老何家的房子给棒梗吗?”
傻柱摇摇头,“要是我找到工作,有能力养家,秦淮茹怎么会不给我生孩子呢?”
“哼,你没被辞退时还能养家,回到食堂那几天怎么没和她同居?你还在做美梦?她要是想生,早就给你生了!”
“唉……心里憋得慌,这话说出来能让我舒服些,院里也就你不会嘲笑我,也不会记仇,愿意听我讲这些,说实话,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抉择,这次实在是**无奈,签字按手印后,我觉得我和秦淮茹之间变得陌生了,唉……头痛啊!”
林祯站起身,摆摆手道:“算了,看你这副要死的模样,给你一颗定心丸吧,你的房子丢不了,那种私人写的保证书,就是成堆搬出去,搬个十筐八筐,也毫无价值,哦不对,有一点用处,可以用来擦屁股,哈哈。”
傻柱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真的?”
“这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事,你以为这份保证书是街道办事处盖章,还是轧钢厂认可的?你入赘过来,人人都清楚,何家老宅归飞彪所有,与你毫无关系。秦淮茹逼你签字,是因为急得没办法,你心里明白就好,别告诉她,你们就这样过日子吧。有情分就珍惜,无情分就当是搭伙过日子,别再瞎折腾了。”
傻柱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你这一番话让我心里豁然开朗。我刚才简直想找个地方吊死,太窝囊了!”
“都是你自己找的麻烦!现在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等你过上好日子,每天喝点小酒,听秦淮茹和贾张氏甜言蜜语哄着,你照样会迷茫犯傻!”
傻柱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如果真能过上好日子,我就让她马上给我生孩子!”
“如果你现在让她生孩子,何保城那个何叔肯定会让你靠他撑着,只要聋老太太还活着,也一定帮你一把,连雨水都不会袖手旁观。你呀,真是个愣头青,如果有决心,今晚就把秦淮茹弄进屋办事,生不了孩子就去医院检查,一天干三遍活,直到怀上为止!”
傻柱尴尬地笑了笑,“你说话比聋老太太还狠,当年你这个法子差点把许大茂累垮,算了算了,我还是先去找份工作,等淮茹消气再说吧。”
“你这家伙就是让人头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得就是你这种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活该被秦淮茹逼着写保证书!”
林祯毫不留情地数落,让傻柱抬不起头。
红着脸说:“我就知道找你聊天少不了挨骂,不耽搁你吃饭了,我先走了,谢谢你啦!”
傻柱赶紧溜了。
林祯叹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
罢了。
秦淮茹就安心养傻柱十年,之后生死各安天命。
保证书毫无意义,不想养也得养,自己拴住的驴,就得用心喂养。
傻柱刚进屋,秦淮茹就把晚饭送了过来。
依旧是两个粗粮窝头、半碗咸菜,还有一大碗稀面汤。
傻柱也不推辞,拿起就吃。
秦淮茹说:“你娘醒了,还在生你的气,待会你去给她道个歉吧?”
“好,我吃完就去。棒梗今天让我进屋吗?”
“看你这话问的,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进屋了?”
“那行,我一会儿就去。”
秦淮茹回去后把保证书的事情告诉了贾张氏。
贾张氏这才稍微安心。
“淮茹,这次一定要盯紧了,等棒梗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就让傻柱搬走。”
“晓得啦妈,不只是这个,您看看第一条,他必须出去工作,不**的私的、明的暗的,要是没收入,别指望棒梗养他。”
贾张氏将保证书压在柜子最底下,与易中海的遗嘱放在一起。
这两张纸,就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吃过饭,傻柱来认错,贾张氏敷衍地回应了两句。
从此,傻柱便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至于找工作,他依旧每天早晨出门,晚上空手而归。
转眼间,又过了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