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慌不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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滦拧开门把手。

里面是和他醒来时一模一样的房间，柔软的床，书桌，吊灯，烤面包和咖啡的香气...连书桌上电子相框里定格的画面都一模一样。

滦的心脏沉了下去。

他关上门，后退几步，再次看向门以及它所在的通道壁。

他做了一个标记，用指甲在深灰色的墙壁上狠狠划了一道刻痕。

继续前进，在不同的岔路口选择，经历着重力方向的疯狂变化。

有时头下脚上地走过一段天花板般的路径，有时又像是在无重力的环境里漂浮一段，然后被突然出现的“重力”拉向某个新的方向。

周围的通道壁有时会变得透明，显露出外面无尽翻滚的的混沌虚空，看一眼就几乎让人疯狂。

然后，他又看到了一扇门。

一模一样的门。

他检查门旁的墙壁，惊讶的是，那道清晰的指甲刻痕，还在那里。

他绕了一圈，或者说，在多重扭曲的重力场中，绕着门所在的“节点”移动了一圈，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接近，最终看到的都是这扇门的“正面”。

它就像一个空间上的固定点，整个通道系统，是以无数个“点”扭曲连接而成的的迷宫！

他再次打开门。

里面橘色的灯光恒定地亮着，咖啡杯里冒着一模一样的热气，仿佛时间从未流逝。

“我的发！！！”滦忍不住对着这温馨的场景发出了无声的口音。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法真正发出，被空间吸收。

他猛地关上门，发疯似的在通道里奔跑起来。

向左，向上，螺旋前进，跳过一個向下的豁口，沿着一个不断自我扭曲盘旋的管道滑行...

他又看到了门，不止一扇。

前方、上方、下方、左侧的通道壁上……一眼望去，在扭曲延伸的通道视野里，出现了无数扇门。

每一扇门都一模一样，每一扇门都透出同样的温暖光线，散发同样的烤面包和咖啡的混合香气。

它们像无数只温暖而诡异的眼睛，镶嵌在无限延伸，重力错乱的深灰色迷宫，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诱惑着他。

选择哪一扇？有区别吗？

他之前以为从卧室门进入通道是逃离，现在看来，不过是从一个小的牢房，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循环监狱！

所谓的“战舰本身”，所谓的“现实”，难道就是这种东西？一个嵌套的无止境梦魇？

他背靠着一扇门，缓缓滑坐在地。

重力在这里是正常的“向下”，让他能勉强瘫坐。

极致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了他。

他经历的森林，黑湖...难道也是这无限循环噩梦中的一环？是“她”为了折磨他而精心设计的更深刻的幻觉？

为了让他在回归这温馨牢笼时，产生更强烈的认知崩溃和绝望？

忽然，他靠着的那扇门，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滦浑身一僵！！

门开了一条缝，门后的景象不再是那个温馨的卧室。

门缝里，是无边的漆黑。

滦死死盯着门缝，盯着后面纯粹得令人心悸的漆黑。

那黑暗具有实感和厚度，吞噬一切的存在，连门内溢出的温暖光线似乎都被它咬掉了一块。

门轴发出极其细微的摩擦声，缝隙在缓慢扩大。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只有一片虚无在向他逼近。

跑！

几乎是本能驱动，滦用尽全身力气向通道的另一端扑去！

他拼命地逃离扇正在开启的门。

重力在此刻似乎也怜悯了他，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像一颗被投石索甩出的石子，沿着扭曲的通道疯狂加速。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光线在变暗，黑暗正在弥漫出来，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污染着本已足够诡异的通道。

是拼命地奔跑，利用一切重力异常的变化来增加速度。

直到如芒在背的冰冷注视感渐渐消失，直到周围只剩下通道壁单调的深灰，和偶尔透出的的混沌虚空，他他才敢减缓速度，瘫倒在一次重力变化的衔接处，大口喘息。

那是什么？门后不是房间，那本该是“安全屋”的门后，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东西？

是“她”的新把戏？还是...这个循环迷宫本身出现了某种“坏死”？

绝望之中，异常反而像是一针强心剂。

差异，意味着变化！变化，就意味着可能存在突破口！

他重新振作来。

他发觉或许是陷阱，是麻醉剂，一旦再次入睡，可能就再也醒不来，或者醒来又回到某个起点。

只好必须探索，必须记录，必须理解迷宫的逻辑。

滦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用略微尖锐的金属纽扣在通道壁上刻划。

箭头指示方向，辅以简单的符号记录重力变化的方向和幅度，估算距离。

他避开温暖香气，透出橘色灯光的门。

滦现在对这些“眼睛”充满了警惕和厌恶。

通道似乎永无止境，重力场的变化越来越频繁和剧烈，有时甚至会在瞬间切换多次，让他像一颗在弹珠机里被疯狂撞击的钢珠。

他感到头晕目眩，恶心反胃，体力飞速消耗。

他又看到了许多门，大多正常。

有一次，他冒险快速打开一扇又关上，里面依旧是凝固的温馨，烤面包的香气甜腻得令人作呕。

还有一次，他远远看到一扇门，门缝里渗出的不是光，而是某种粘稠的蠕动的物质，他立刻头也不回地转向另一个岔路。

疲惫和饥渴如同附骨之疽，折磨着他的肉体和精神。

他的记录变得潦草，步伐变得蹒跚。

好几次，他几乎要放弃，想要随便找一扇正常的门进去，喝掉温热的咖啡，躺上柔软的床。

但门缝里的漆黑，更早之前经历的森林与黑湖的“幻觉”，都在刺激着他，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不能回去。

回去就是认输，就是彻底落入“她”的掌控。

他靠着通道壁滑坐下来，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然后告诉自己，只休息一会儿，就一会...

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点异样。

在前方不远处，目投向通道壁阴影覆盖的角落，有一个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