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拍冷水煮面
45.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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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言列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上次那个半陈述半自嘲的语句。她一直没回答，对方也没再问，而他们之间并没有新的对话的契机。
宋存知道，以她自己为人处事的风格，不回答就是一种拒绝，他会这么理解，再合理不过。
可是那并不是一个问句啊？她要怎么回答。
知道不该在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上浪费精力，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喜欢在一些看似不重要的事情上追根究底。
对于太重要的事，反而不敢。
演奏会的四首曲目每天都会过一遍，还抽空去参加了个琴行的开业活动。她对这些商业活动其实不怎么感冒，可是韦敏很在意，总想多给她弄点正面的曝光。
期间还去疗养院探望了一次老妈，回来时还应老妈的要求，给白放送了中药。说是他常喝酒还进了次医院，老妈担心他的身体。
天天喝酒泡吧熬夜，身体能好才怪！
吐槽完这句话的宋存，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了，她还在看电影。
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咯！
一晃又是一个多礼拜，隔天醒来备忘录里飘出来一则提醒。
【地质展览】
她当时设置的时候就这几个字，退出以后又点进了公众号里的链接。
“宇宙的碎片，你认识多少？”
往下翻了翻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
要去看吗？她看得懂吗？买的那本书还没动，动了也未必真的感兴趣。有必要为这些灵光乍现的喜好，耗费这么多时间吗。
她思考着思考着，关上了家里的门。
地质展馆在郊区新建的博物馆，地铁直达，A口就直接通到博物馆里面。展馆不大，展品1000多件，两个展厅相连，一个展出实物，一个展出图片。
为了凸显展出物，整个展厅以深色背景为主，光束集中在某几个点上。
步入实物展厅，旋转楼梯下，一颗蓝色的地球仪在模拟自转，旁边的无缝宽屏上，播放着板块运动原理。
宋存手上拿着导览单，站在一众小朋友后面，听得津津有味。
看自己完全不懂的展，一开始总会很慢，后面就是走马观花。她眼睛盯着详细的图文解析，一字不落，大段大段地读完，然后这些文字会团成一缕烟，随风飘散，一个字也记不住。
她适当加快了浏览的速度，身后蓦地有脚步停住。
她没回头，装得更加专注，只是脚步偷偷移了移，怕挡着那人的视线。然而，她动他就动，她不动他就不动。
短短几个来回后，她终于意识到什么。
在这里遇见他，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又或者说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可以见到他。
她往他的身后看了看，确定是一个人，那些偶遇的说辞瞬间被堵在了嘴里。
也没有什么好追问的，就算这是他朋友的展，他也没必要天天在这耗着。会在今天遇到，或许是两个人都在赌。
她只是在赌他的时间，而他，赌到了她的心态。
两个人就这样互视着，宋存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不上班吗？”
言列望着她，薄唇微抿：“给你说过的，周末不上班。”
宋存沉默几秒后，点了点头。
如果是年少时，他这样来逮她，她会有点反感，会觉得这个人城府很深。
视线松动后，她才发现他身边其实还站着一个人。
武子鸣腹诽一句后，主动上前介绍，“你好，我叫武子鸣，言列的朋友，这里的策展人。”
“你好，武先生。宋存。”
武子鸣一边做着专业的开场，一边将余光扫向那个躲去角落讲电话的人。是说他怎么有空光顾，还拉着他瞎聊了一下午，原来是来等人啊，白兴奋了。
当年他退出时，整个圈子可是震荡了很久。他自己抑郁得都差点跟着断了这一爱好。
本以为他会郑重介绍两句的，结果一个字没说，好像他理应认识面前的这个美女。
认识肯定是不认识的，只是猜也猜到不是个凡人。
言列为了见她一面，能在这里蹲点大半天，他还真有点好奇。
武子鸣：“宋小姐一个人来的？”
“嗯。”
ok，单身！
“以前有接触过地质学吗？还是你有从事相关工作。”
宋存摇头，“没有，第一次来。”
ok，冲着人来的！
有了这两个问题打底，武子鸣心中有了数。太专业的东西不用介绍，他自己更是不用介绍的，思考再三，决定讲讲和那个人有关的。
武子鸣做了个请的手势，“没事儿，本来就是科普性的展览，如果能吸引到圈外人关注，才是我们办展的真正意义。况且，”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还在接电话的人，“我讲的也不好，待会儿让阿列给你讲，他比我专业太多了。”
这个称呼，宋存只在和他亲密的人口中听到过，比如闻帛昇、周柯他们。这个武子鸣肯定是他非常亲密的朋友。
实物的展厅基本上逛完，他们移步去了第二个展厅，这里面是影像资料。她看起来就轻松多了，纵然是不同这些自然奇观的原理，单单这些照片，也拍得赏心悦目、
“这是你拍的啊？”宋存指着其中一张图片问，最下面署名是武子鸣。
“是的，这是我们在云南腾冲拍的，你别小看这些石柱，它们形成于3万年前呢。”
“我怎么敢小看，”宋存笑道，“拍摄这些不容易吧，真厉害。”都是些悬崖峭壁，看着不像能轻易上去的样子。
“哎哟，这些真的还好。”武子鸣一脸炫耀，“我记得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我和阿列跟着一个考察队去境外观察活火山，那可是活火山啊。”
宋存搞不懂这里面的危险系数，耐心听他讲。
武子鸣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兴奋，“你知道吗，我们就驻扎在火山口，周围黑压压的全是火山灰，全程都得带着防毒面具，风大得站都站不稳，搭帐篷就花了3个小时，又饿又冷。我俩对着直升机机翼，一人吃了一颗煎鸡蛋，香啊。”
武子鸣一脸的满足，“这还不是最刺激的，这小子要跟着考察队进入活火山口，我看见他签生死状我tm手都在抖。”
宋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心也莫名紧张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就装逼成功呗。”武子鸣指着一张岩浆喷射的照片，给她说，“要不怎么说他是哥呢，可能就站在这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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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吧，拿个dv在拍，那可是正在喷射的火山啊，地动山摇啊，稍不注意就要灰飞烟灭啊。”
宋存被他的语气逗笑，“那是挺危险的，你们现在还去吗？”
“现在。”武子鸣耸拉下嘴角，“他早就不参与这些事了，高中吧，就彻底退圈了。”
“高中？”宋存很意外，又是高中，他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去了？”
武子鸣耸耸肩，“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的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吗？她时不时也有这种感觉。
“你们在聊什么？”接完电话回来的言列，老远就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愉快，眼神扫过武子鸣神采奕奕的脸。
宋存来不及追问，就被人生生打断了，两人很默契地结束了上个话题。
武子鸣拍拍他的肩，挑眉道，“在说你的丰功伟绩呢，既然你来了，你自己说呗，我就不当这个传话筒了。”说完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你想听什么？”他跟在她身后，漫无目的地闲逛，察觉到她好像不如刚刚专注。
“都可以，随便看看吧。”她脑子还在消化武子鸣提供的消息。
年少时，对言列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的生活多姿多彩，好像什么都敢于尝试。
两个人距离最近的时候，也称得上邻居，可她一直不认为彼此是一路人。
对方的世界像万花筒，而自己的生活单调地就跟一根透明的吸管，一眼就能看到头。
这一路走走停停，言列时不时就抛出几个有趣的小知识。
“这是球粒陨石，世界上85%的陨石都是它，是太阳系形成所需原材料的标本。”
“在北欧神话中，有一种说法，说是生命起源于冰，冰霜巨人尤弥尔和母牛欧德姆布拉是共生关系，靠她的乳汁生活，欧德姆布拉喜欢舔食岩石中的冰盐，所以有种说法是他们舔了个祖先出来。”
......
从地址展览馆出来，沿着石阶上上下下，落地窗里坐着悠闲喝咖啡的人，窗外的几颗银杏树开始落叶，大地被孕育地倦怏怏的，却又叫人心神荡漾。
她盯着落叶飘散的方向，思绪却没有一刻被带走过。
言列以为她还在想高压系统的问题，抬头望了望天，看云层的可见度，然后开始跟踪树的影子，最后看了看时间，确定高压系统所处的方位。
地球由西向东自传，也就是大部分天气现象是由西向东移动。
把所有的碎片拼凑起来，他大着胆子作了推测。
“好天气或许会持续到下个周末。”
“什么？”宋存听见没头没脑的一句，目光从自己的脚尖移开。
“我说高气压系统位于我们的右侧，大概率下个礼拜会是晴朗的好天气。”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宋存忽而笑了。她不反感他的自信，也丝毫没在他眼中找到嘲笑的神情。
她正对着他，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视线交汇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她没管那些人，也不关心他是怎么得出那样的结论。
她有一个问题，盘旋了一路，远比那些千年万年以前的石头更令她好奇。
“言列。”她低声唤他，“我其实在想你的问题。”
宋存知道，以她自己为人处事的风格，不回答就是一种拒绝，他会这么理解，再合理不过。
可是那并不是一个问句啊？她要怎么回答。
知道不该在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上浪费精力，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喜欢在一些看似不重要的事情上追根究底。
对于太重要的事，反而不敢。
演奏会的四首曲目每天都会过一遍，还抽空去参加了个琴行的开业活动。她对这些商业活动其实不怎么感冒，可是韦敏很在意，总想多给她弄点正面的曝光。
期间还去疗养院探望了一次老妈，回来时还应老妈的要求，给白放送了中药。说是他常喝酒还进了次医院，老妈担心他的身体。
天天喝酒泡吧熬夜，身体能好才怪！
吐槽完这句话的宋存，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了，她还在看电影。
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咯！
一晃又是一个多礼拜，隔天醒来备忘录里飘出来一则提醒。
【地质展览】
她当时设置的时候就这几个字，退出以后又点进了公众号里的链接。
“宇宙的碎片，你认识多少？”
往下翻了翻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
要去看吗？她看得懂吗？买的那本书还没动，动了也未必真的感兴趣。有必要为这些灵光乍现的喜好，耗费这么多时间吗。
她思考着思考着，关上了家里的门。
地质展馆在郊区新建的博物馆，地铁直达，A口就直接通到博物馆里面。展馆不大，展品1000多件，两个展厅相连，一个展出实物，一个展出图片。
为了凸显展出物，整个展厅以深色背景为主，光束集中在某几个点上。
步入实物展厅，旋转楼梯下，一颗蓝色的地球仪在模拟自转，旁边的无缝宽屏上，播放着板块运动原理。
宋存手上拿着导览单，站在一众小朋友后面，听得津津有味。
看自己完全不懂的展，一开始总会很慢，后面就是走马观花。她眼睛盯着详细的图文解析，一字不落，大段大段地读完，然后这些文字会团成一缕烟，随风飘散，一个字也记不住。
她适当加快了浏览的速度，身后蓦地有脚步停住。
她没回头，装得更加专注，只是脚步偷偷移了移，怕挡着那人的视线。然而，她动他就动，她不动他就不动。
短短几个来回后，她终于意识到什么。
在这里遇见他，没有想象中的意外。又或者说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可以见到他。
她往他的身后看了看，确定是一个人，那些偶遇的说辞瞬间被堵在了嘴里。
也没有什么好追问的，就算这是他朋友的展，他也没必要天天在这耗着。会在今天遇到，或许是两个人都在赌。
她只是在赌他的时间，而他，赌到了她的心态。
两个人就这样互视着，宋存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不上班吗？”
言列望着她，薄唇微抿：“给你说过的，周末不上班。”
宋存沉默几秒后，点了点头。
如果是年少时，他这样来逮她，她会有点反感，会觉得这个人城府很深。
视线松动后，她才发现他身边其实还站着一个人。
武子鸣腹诽一句后，主动上前介绍，“你好，我叫武子鸣，言列的朋友，这里的策展人。”
“你好，武先生。宋存。”
武子鸣一边做着专业的开场，一边将余光扫向那个躲去角落讲电话的人。是说他怎么有空光顾，还拉着他瞎聊了一下午，原来是来等人啊，白兴奋了。
当年他退出时，整个圈子可是震荡了很久。他自己抑郁得都差点跟着断了这一爱好。
本以为他会郑重介绍两句的，结果一个字没说，好像他理应认识面前的这个美女。
认识肯定是不认识的，只是猜也猜到不是个凡人。
言列为了见她一面，能在这里蹲点大半天，他还真有点好奇。
武子鸣：“宋小姐一个人来的？”
“嗯。”
ok，单身！
“以前有接触过地质学吗？还是你有从事相关工作。”
宋存摇头，“没有，第一次来。”
ok，冲着人来的！
有了这两个问题打底，武子鸣心中有了数。太专业的东西不用介绍，他自己更是不用介绍的，思考再三，决定讲讲和那个人有关的。
武子鸣做了个请的手势，“没事儿，本来就是科普性的展览，如果能吸引到圈外人关注，才是我们办展的真正意义。况且，”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还在接电话的人，“我讲的也不好，待会儿让阿列给你讲，他比我专业太多了。”
这个称呼，宋存只在和他亲密的人口中听到过，比如闻帛昇、周柯他们。这个武子鸣肯定是他非常亲密的朋友。
实物的展厅基本上逛完，他们移步去了第二个展厅，这里面是影像资料。她看起来就轻松多了，纵然是不同这些自然奇观的原理，单单这些照片，也拍得赏心悦目、
“这是你拍的啊？”宋存指着其中一张图片问，最下面署名是武子鸣。
“是的，这是我们在云南腾冲拍的，你别小看这些石柱，它们形成于3万年前呢。”
“我怎么敢小看，”宋存笑道，“拍摄这些不容易吧，真厉害。”都是些悬崖峭壁，看着不像能轻易上去的样子。
“哎哟，这些真的还好。”武子鸣一脸炫耀，“我记得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我和阿列跟着一个考察队去境外观察活火山，那可是活火山啊。”
宋存搞不懂这里面的危险系数，耐心听他讲。
武子鸣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兴奋，“你知道吗，我们就驻扎在火山口，周围黑压压的全是火山灰，全程都得带着防毒面具，风大得站都站不稳，搭帐篷就花了3个小时，又饿又冷。我俩对着直升机机翼，一人吃了一颗煎鸡蛋，香啊。”
武子鸣一脸的满足，“这还不是最刺激的，这小子要跟着考察队进入活火山口，我看见他签生死状我tm手都在抖。”
宋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心也莫名紧张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就装逼成功呗。”武子鸣指着一张岩浆喷射的照片，给她说，“要不怎么说他是哥呢，可能就站在这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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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存被他的语气逗笑，“那是挺危险的，你们现在还去吗？”
“现在。”武子鸣耸拉下嘴角，“他早就不参与这些事了，高中吧，就彻底退圈了。”
“高中？”宋存很意外，又是高中，他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去了？”
武子鸣耸耸肩，“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的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吗？她时不时也有这种感觉。
“你们在聊什么？”接完电话回来的言列，老远就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愉快，眼神扫过武子鸣神采奕奕的脸。
宋存来不及追问，就被人生生打断了，两人很默契地结束了上个话题。
武子鸣拍拍他的肩，挑眉道，“在说你的丰功伟绩呢，既然你来了，你自己说呗，我就不当这个传话筒了。”说完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你想听什么？”他跟在她身后，漫无目的地闲逛，察觉到她好像不如刚刚专注。
“都可以，随便看看吧。”她脑子还在消化武子鸣提供的消息。
年少时，对言列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的生活多姿多彩，好像什么都敢于尝试。
两个人距离最近的时候，也称得上邻居，可她一直不认为彼此是一路人。
对方的世界像万花筒，而自己的生活单调地就跟一根透明的吸管，一眼就能看到头。
这一路走走停停，言列时不时就抛出几个有趣的小知识。
“这是球粒陨石，世界上85%的陨石都是它，是太阳系形成所需原材料的标本。”
“在北欧神话中，有一种说法，说是生命起源于冰，冰霜巨人尤弥尔和母牛欧德姆布拉是共生关系，靠她的乳汁生活，欧德姆布拉喜欢舔食岩石中的冰盐，所以有种说法是他们舔了个祖先出来。”
......
从地址展览馆出来，沿着石阶上上下下，落地窗里坐着悠闲喝咖啡的人，窗外的几颗银杏树开始落叶，大地被孕育地倦怏怏的，却又叫人心神荡漾。
她盯着落叶飘散的方向，思绪却没有一刻被带走过。
言列以为她还在想高压系统的问题，抬头望了望天，看云层的可见度，然后开始跟踪树的影子，最后看了看时间，确定高压系统所处的方位。
地球由西向东自传，也就是大部分天气现象是由西向东移动。
把所有的碎片拼凑起来，他大着胆子作了推测。
“好天气或许会持续到下个周末。”
“什么？”宋存听见没头没脑的一句，目光从自己的脚尖移开。
“我说高气压系统位于我们的右侧，大概率下个礼拜会是晴朗的好天气。”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宋存忽而笑了。她不反感他的自信，也丝毫没在他眼中找到嘲笑的神情。
她正对着他，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视线交汇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她没管那些人，也不关心他是怎么得出那样的结论。
她有一个问题，盘旋了一路，远比那些千年万年以前的石头更令她好奇。
“言列。”她低声唤他，“我其实在想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