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顽固变顽童

第161章 顽固变顽童

临走之前,林谦到底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_¥.3/?8?{看+书!°网_ °-o首^£发.$*

“方娘子,我想问问,先生的性子为何会变得如此……截然不同?”

方青禾听到这问题,下意识低下头。

理由无法说出口, 她给黎先生吃了忘忧丹。

那是在黎先生来河东村的当天傍晚,青田跟一群孩子在院子外头疯跑,喊他回来吃饭,他就跟聋了一样。

她娘气不过, 拎着扫把去找人, 黎先生在院里看着外面鸡飞狗跳的一幕,感叹道:“人这一生, 最快乐的大约也就是这个年纪了,能自己寻乐,但又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她看着黎先生怅然若失的神情,鬼使神差问了一句:“黎先生,您是不是并不开心?”

黎先生耸耸肩:“这不是很明显吗?”

听了这话后,方青禾琢磨了两天。

她想着, 黎先生既然不收银钱,索性就将空间的忘忧丹充作给黎先生的束脩。

如果黎先生在河东村过得开心, 说不定能多教青田两年,这笔买卖并不亏。

她将忘忧丹磨成粉,放在黎先生的茶水里。

一颗忘忧丹下去,黎先生就跟脱胎换骨一样,从老顽固变成老顽童……

方青禾很快编了套说词:“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大约是顺其自然吧。*¢第÷{一%1?看?书布?最e@新?章x节:

这里没人将先生特殊对待,他便可以顺应本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林谦没说话,方青禾以为他不相信,又解释一句:“再一点,大约是我们见到了黎先生最狼狈的一面。

我之前说先生爬树,结果被他打断,他大约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从树上掉下来时正好坐在毛栗子上,疼得哇哇乱叫。

毛栗子的刺还扎到身体里,他自己又拔不出来,后来……

反正就从那之后,黎先生就越来越放得开,跟个小孩儿一样,每天各种玩闹。”

“噗嗤……”

林谦被想象中的画面逗笑,虽然努力隐忍,但是收效甚微, 最后憋得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这种事,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方青禾叮嘱:“林公子,这事儿您可千万装作不知道,不然先生又该找我麻烦了。”

林谦点头应下:“放心,我一定保密。

另外,我也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请说。”

“能否帮我在村里寻个住处?”

方青禾挺道这话心中一喜:“林公子是打算听黎先生的话,在村里住一段时间?”

林谦点头:“我觉得先生说得有理,我此前几次往返京城, 确实没必要提前那么久过去适应环境,待年后再走也来得及。°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_”

“您可以跟黎先生一起住在我娘家!”

方青禾忍着激动道:“东厢三间原本都是给黎先生准备的,他只用了两间,还有一间是空着的,您如果不嫌狭窄……”

林谦原本就打算磨练自己,自然不会嫌弃:“方娘子,能得一床榻休憩,我便十分满足。

待我回去安排一番,两天后再上门叨扰。”

送走林谦,方青禾把这事给家里说了,她爹娘都挺高兴。

吴杏花道:“咱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可没少沾林公子的光,他不嫌弃咱家简陋,那是咱家的福分,我这就去收拾房间。”

这回时间充足,方兴旺特意去城里跑了一趟,在铺子里买齐了一间房的家具。

怕林谦不适应,家里还特意准备了几个描花细瓷碗和茶杯,床蓐被子也都是在布庄买了全新的。

两天之后,林谦带着行李来了。

四个大箱子,其中三箱都是书,黎宴却没让他往外拿:“你在这里埋头苦读和在家中埋头苦读有何区别?

若只是为了看书,林府的前书房安静, 河东村的条件远比不上,何必舍近求远?”

林谦听着黎宴话里的意思,还以为自己领悟里出了问题:“先生,会试在即,不看书怎行……”

黎宴却面不改色:“我先问你,带来的书你是否都看过?”

林谦点头。

“是不是十之八九都能背下?”

林谦又点头。

黎宴拍了拍林谦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谦儿,你的功课已经在前面十多年做完了。

我让你来河东村暂住一段时间,主要有两个目的。

乡试之前,你整个人非常紧绷,如果不是靠着安神药,你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会试如果还是这样熬,你会将自己熬夸的。

我知你想为父母争气,想考个好成绩让侍郎府的人刮目相看。

可是以耗费身体为代价换得成绩,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我想将你从书房拉出来,将心态调整好,这是其一。

其二,你已意

识到强健的体魄也是科考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既如此,便趁着还有机会,好好锻炼一番。

你也正好切身体会黎民之苦,这对你以后为官大有裨益。

所以,这段时间将自己从书房中放出去,好好看外面的天地。”

眼见弟子眼中还是忐忑,他突然提及往事:“你可记得之前问过我,为何能将看过的书倒背如流?”

“啊?”

林谦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转到这里来了。

黎宴自顾自道:“以前我告诉你,背得多了也就流畅了,但却没跟你说过,我是怎么背的。

多年前被流放漠北,我从众人夸耀的世家公子变成了被世人唾骂的罪犯。

被鞭打,被奴役,被辱骂, 我的人生似乎看不到任何光。

那时唯一能麻痹自己的便是背书,干活时背,吃饭时背,休息时也背,我将所有记得的书在脑海里背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那些书便被刻入骨血,想忘都忘不了。

书背完了我就给自己出题写文,作诗,在一片空虚中构图,画画,填色。

我靠这些事情撑过了人生中最黑暗无助的时光。”

说完这话后,黎宴长长叹了口气。

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那段过往, 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似乎也就那样。

这一刻,他真正对命运横加的磨难释怀了,甚至还能用以前的经历来教育学生。

“谦儿,你若信我,闲暇时便在心里默背,遇到拿不准的再看书。

每日我会给你布置一篇文章,白日里干活的时候打腹稿,回来之后跟我说你的破题思路,文章结构, 所用典故。

按照这样的方式试个十日,若是毫无成效,你想看书便看书,我再不拦着。”

林谦对黎宴的信任不亚于父母,听他这么说,立刻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