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城楼观战
虞渔想到她家姑父爱操心的性子,耐心解答:“姑父,我跟夫子学过的。再说了,还有战一帮我看着呢。姑父你别担心。”
傅寒洲“哦哦”两声,他不再紧张得问东问西,而是跑到围栏边蹲着,专注地看城墙之下的虞昭。
虞渔小小声跟战一说:“战一,你可得好好保护姑父呀。”
姑父读书厉害,种地更是顶呱呱,但他对战事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战一重重点头。
他敢带傅寒洲和虞渔登上城楼,不只是因为虞昭下达的命令,更是他有把握能保护主夫和大小姐全身而退。
更何况,以战一对战况的熟悉程度,他知道北狄狼兵这次大举进攻,依旧是佯攻扰敌。
别看北狄狼军摆出震天动地的大阵势来,实际上,北狄并没把最强的将军派遣出来打头阵。
虞昭率领黑龙和陈虎等人守在城墙之下,防的就是北狄狼兵冲破霍忘尘和沈甘马三大将军的前方阵线。
一旦破防,前方徽国将士必定会军心动摇,露出破绽。
此消彼长,北狄狼兵必将势如破竹,冲到城墙之下开始攻城之战。
虞昭是拥有天生神力的女武神,但她的天生神力是有极限值的,做不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况。
野蛮血腥的肉身搏杀持续了大半天,这次先退的依旧是北狄人。
霍忘尘没有下令追击,穷寇莫追。
徽国将士们从尸山血海里回到军营,马蹄声阵阵,玄甲骑兵率先离开。
霍忘尘骑着高头大马在等待江伶月,听到她激动的声音:“霍郎,又攒了一千余战功!”
霍忘尘一盆冷水浇灭江伶月的喜悦,一声令下阻断她的青云之路:“伶月,下一场战斗,你别上阵了。”
没等到预想中的夸赞,反而被当众泼了一大盆冷水,江伶月愤怒无比地质问道:“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上阵杀敌?你嫌我丢人现眼了?”
霍忘尘扫了眼虞昭所在的方位,强忍着不耐烦解释道:“你回头看看,那些庇护你的人所剩无几。我要打通关节,这需要时间。”
江伶月抿唇不悦,可她深知自己的本事不足以在千万人马对抗中自保,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那好吧。”
得到江伶月的同意,霍忘尘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返回军营之前没忍住又看了眼虞昭,发现她已离去。
江伶月捕捉到霍忘尘的眼神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城门已开,涌出一群专门负责收拾战场的普通老百姓。
运气好的话,曾有人能捡拾到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足够家中老小好吃好喝一年半载。
就算捡不到金银珠宝,清理战场也是有收入的。
定北镇的底层老百姓挣钱的门路不多,清理战场可以说旱涝保收的那一类。
待两方人马如潮水般褪去,满天飞尘也跟着停滞落地,傅寒洲无比清晰地看到遍地鲜血与残肢,战争的残忍与血腥直冲面门而来。
预想中的呕吐声没有出现,战一不由得高看傅寒洲几分,他之前就想劝说傅寒洲下城楼。
登高望远,直面血腥画面,产生的冲击力太大,呕吐算小,就怕整宿整宿做噩梦。
虞昭从始至终都不曾露出真面目,她混在黑龙等英雄好汉堆里,存在感极小。
若不是虞渔多次指点方向,仅凭傅寒洲的眼力是完全找不到枕边人的身影。
“姑父,我们出城清理战场吧?”
虞渔胆大包天的想法让战一勃然色变,急忙出声劝阻:“大小姐,主夫,万万不可啊!大小姐,您的天赋太过显眼,万一被北狄人提前知晓,怕是要对您不利啊。”
虞渔不高兴地瞪着战一,质问他:“战一,那你今日为何带我上城楼?”
战一努力解释给虞渔听,末了还不忘学学她的装可怜战术:“小人有把握在定北镇内保护好主夫和大小姐,出了定北镇变数太多,小人没把握。大小姐,请可怜可怜小人吧。”
虞渔慧眼识破战一蹩脚的借口,“好吧好吧,等姑姑回来了,我问她能不能让我去清理战场。如果姑姑点头同意,战一你可别给我装可怜说你保护不好我。”
战一象征性地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诚惶诚恐道:“多谢大小姐体谅!”
傅寒洲没参与这对主仆的口水仗,他暂时还没那么强大的心理去清理战场。
哪怕多活一世,但上一世的傅寒洲没有直面过这样惨烈又真实的血腥战场,他竭力表现得像个无事人一样,实则还是受到不小的精神冲击。
当天夜里,傅寒洲做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他反反复复地做着虞昭被乱箭射死的噩梦,他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却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看到虞昭死在敌人的乱箭之下。
“虞昭!不要过去!”
“夫君醒醒,我好好在这儿呢。你张开眼睛就能见到活着的我。”
连日的不眠不休,虞昭饶是再能熬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她特意回来抱着她的俊美夫君睡个安稳觉。
没想到,虞昭洗漱好进来就听到傅寒洲在喊她躲开,让她快跑,在梦里哭得惨兮兮的。
虞昭看着深陷噩梦的傅寒洲,总觉得他可怜又可爱,唤醒他的过程中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娘子,虞昭,我梦到你中了圈套,掉入北狄王精心设计的陷阱里,我眼睁睁看到你被北狄狼兵乱箭射死……”
一口气说完噩梦的内容,傅寒洲只觉得他一片冰凉,直到虞昭摸了他的脸,掌心全是湿漉漉的水迹。
傅寒洲破罐子破摔道:“我这么爱掉眼泪,你会不会嫌弃我不够男人味?”
虞昭没有正面回答傅寒洲的问题,而是将她年少时的朋友介绍给他:“温清是我年少时在定北镇认识的大哥哥,他生来眼窝子浅,稍有触动就会两眼泪汪汪。他从小到大都被同龄人嘲笑是爱哭鬼,但他现在是战功赫赫的守关将军。”
一股没来由的酸意泛上心头,傅寒洲脱口而出:“娘子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很多好哥哥?”
“嘶~哪来一股酸掉牙的醋味?”
虞昭竭力憋住笑,调侃道。
傅寒洲怒瞪她一眼:“你回答我!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正面回答我!你,唔……”
虞昭爱恋不已地亲他:“傻瓜夫君,我有且只有你一个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