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虞昭的承诺
虞昭转头看到傅寒洲依依不舍的模样,萌生吓唬人的坏心眼,猛地将他拦腰抱起,一跃而起。
“傅寒洲,你怎么不尖叫啊?”
没听到预期中的尖叫声,虞昭不高兴地撇撇嘴。
骤然被人带离平地,傅寒洲的心脏扑通乱跳,他不是不受惊吓,而是与枕边人亲密相拥的惊喜感更胜一筹。
“因为是你抱着我上来的。”
这不是情话更胜情话的大实话,如利刃稳稳扎中虞昭的内心,令她头晕目眩,心律失常。
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男人。
比傅寒洲高富帅的男子不说多如牛毛,虞昭也见过不下百人,但她芳心坚如磐石,没有一个男人能撼动她的心灵。
与她肌肤相亲的有且仅有傅寒洲,虞昭没有第一次情结,但她潜意识里对待傅寒洲的态度与做法,总归有些不一样的。
虞昭遥望着郑铭恩乘坐的马车,忽然有了向傅寒洲倾诉心事的念头:“祖父出征那日,我从晨光熹微坐到月上梢头,我无数次想过抛下一切,追随我祖父的大部队,冲到第一道防线杀得北狄联军片甲不留!”
傅寒洲欲言又止。
他很高兴虞昭愿意跟他回忆往昔,剖白心迹,可他更担心她会被痛苦回忆所夹带的仇恨之火灼伤。
虞昭沉浸在送走祖父和父兄的回忆里,柔美又不失坚毅的脸庞上痛苦与快乐交织,伴随着回忆越来越深刻,她满脸是泪而不自知。
“我翻来覆去地权衡利弊,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留在西京城是因为我娘。我娘既有为母则刚的坚韧,又有令我寝食难安的眼泪。”
“我娘哭着说,身为定国公府的女眷,她必须顾全大局,可她拼死生下六子一女,短短半年接连送走四子。她哭着求祖父求我父兄求我,求我们至少给她留一个孩子。”
“我留下来了,我遵从母命嫁给霍忘尘,后面的事情你也知晓了。”
傅寒洲不知该不该帮虞昭拭泪,既怕打断虞昭的谈兴,又怕会惊吓到她,上演一对野鸳鸯从亭顶滚落而下的搞笑戏码。
虞昭抹了把脸,掌心湿漉漉的,全是她的眼泪。
她顿了顿,继续说:“大婚当日,你被江伶月使坏吓得坠马,我听到消息时,我就在想,如果你悔婚了,我就带着晚秋她们到定北镇定居。”
“傅寒洲,谢谢你没有临阵脱逃。”
傅寒洲伸手将虞昭揽在怀中,故意歪曲她的话:“虞昭,你真是对我没一点信任啊。我是那种临阵脱逃的孬种吗?”
“抱歉,”虞昭蹭蹭傅寒洲胸前的衣裳,没一会儿就小片濡湿。
亲亲媳妇这么乖巧认错,傅寒洲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原谅她啊。
傅寒洲轻叹一声,既是承诺也是请求:“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老实说我很好奇,但我会努力克制住。你再多给点时间,让我更了解你,培养彼此的默契好吗?”
“好。”
虞昭看得出来傅寒洲很介意她的隐瞒,但他又极力克制,她想到娘亲说过,至亲至疏是夫妻。
那时的她满脑袋保家卫国,并不知晓娘亲为何总对父亲颐指气使,父亲则是全盘接收,她那时只当是寻常。
时至今日,虞昭再想起那时的场景,她隐约明白娘亲深埋于心底的怨恨与不满。纵使傅寒洲再深明大义,始终改变不了他被她隐瞒被当成外人的残忍现实。
娘亲拼死生下六子一女,含辛茹苦地养大成人,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心中岂能不怨?
父亲将亲生儿女带到战场去送死,娘亲又如何能心平气和?
虞昭红着眼圈,用无比坚定的口吻许下承诺:“傅寒洲,从今往后,只要我能对你说的事情,我绝不隐瞒!
若是有你想知道,而我又必须保密的事情,我会向你解释清楚。若是我来不及解释,亦或者忙于其他事情忘了,你来问我,我定会向你陈明事实!”
傅寒洲苦笑道:“虞昭,你总是先把底线亮出来,是打算以这种方式来筛查,那些想要靠近你的人是真心亦或者假意?”
没想到傅寒洲会如此敏锐,更没想到他会直白问出来,虞昭心中掀起万丈波涛,面上稳如泰山。
她履行刚许下的诺言:“是,这筛查可疑人士的办法非常奏效。”
傅寒洲痛并快乐道:“虞昭你对陌生人都是这样难以信任的吗?”
“通过考验的陌生人,最终都会变成自己人。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虞昭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傅寒洲一怔,随即心头一松,他紧紧拥抱住虞昭:“我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郑举人在你面前总是那么紧张。原来你所言非虚,字字珠玑。
我能与你成亲,与你交心,同你坐在这登高望远,我真的是你曾说过的集齐天时地利人和的奇迹。”
这下,轮到虞昭目光呆滞,她慌了,真的慌了:“我,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话?”
傅寒洲目不转睛地盯着虞昭,心中涌起似水柔情,说话的腔调也变得温柔许多:
“在你沉睡第四天的间隙,你醒过来捧着我的脸,边亲我边对我说我是你的奇迹。”
虞昭抿了抿唇,她很想否认,并试图将话语权抢夺过来,可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明明她可以在千人战场里,斩下敌军首领的首级,却在傅寒洲面前,连一丝反抗的情绪都没有。
纠结半晌,虞昭试图扯开话题:“傅寒洲,你能不能别再盯着我看?”
“你不要试图岔开我的注意力。”
傅寒洲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他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你说过我是你的奇迹,你的奇迹多看你两眼不行吗?”
虞昭:早知如此,她定要管好自己的嘴……
傅寒洲该不会是跟李景沅学坏了吧?
也有可能是心眼多如筛子的郑铭恩。
虞昭恶声恶气道:“傅寒洲,你少跟李景沅学,他就一个臭不要脸的泼皮无赖,所以才会二十好几还是光棍一条,没媳妇要他!”
这胡乱攀咬的话一出,傅寒洲没绷住笑出声来:“哈哈哈。不瞒你说,我之前还以为李景沅对你求而不得……”
“呕——”
虞昭被这话恶心到了,“傅寒洲,你能不能不要大白天讲鬼故事?你拿我跟谁配对不好,跟李景沅?呕~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