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再次出宫去找林芷柔

皇帝静默地端坐在御座上,目光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宫女太监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这份沉寂。

司马宁却依然倔强地抬着头,目光坚定地望着父皇,就像当初为云陵伯一家求情时那般执着。他的衣袍有些凌乱,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神情却异常坚毅。

回想起那时,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彻查,说云陵伯府绝不会贪污受贿,说这是魏王的栽赃陷害。当时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太子跪在殿中,声音铿锵有力:“父皇,云陵伯一家三代忠烈,绝不会做出这等背叛朝廷的事!”

皇帝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当时他是多么相信大儿子,可如今呢?昌雨柳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具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龙椅扶手。

殿内的烛火摇曳,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开口:“对于魏王和仁心医馆的林大夫,你了解哪些事情?”

“父皇!”司马宁重重地叩首,额头贴地,声音微微发颤,“大皇兄的生母并未死去,她如今是玄冥的柳贵妃,还生了个儿子叫李远龙。他们兄弟二人一直有来往,宝丰钱庄是大皇兄的生意,柳贵妃还送给了他一座银矿。”

皇帝的手指微微颤抖。宝丰钱庄?银矿?那个女人竟然布局如此之深。记忆中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竟是这般算计。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往事,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是林大夫告诉你的?”皇帝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语气平和地将太子扶起,“坐下说吧。”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慈爱,这是近来难得的温和。

司马宁受宠若惊地坐到父皇身边,身子却依然挺得笔直:“是的,这些都是最近几日林大夫告诉儿臣的。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儿臣相信她不会说谎。”

“还有什么?”皇帝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底已经泛起一丝急切。

“大皇兄找林大夫购买东吴的星弩。”司马宁咬了咬牙,说出这个惊人的消息。

皇帝的心猛地一沉。星弩?这是要谋反吗?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连烛火都似乎暗淡了几分。

“她答应了?”皇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绷。

“没有,”司马宁摇头,“魏王的库房被人搬空了,一个铜板都不剩。”

皇帝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甚至露出一丝笑意:“有人偷了魏王的库房?好啊,没有银子,他就翻不起什么浪来。”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望向殿外,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司马宁敏锐地察觉到父皇话中的冷意。看来父皇已经对魏王心生厌恶了。他的心中既欣喜又担忧,欣喜的是父皇终于看清了大皇兄的真面目,担忧的是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动荡。

“宁儿,”皇帝从袖中取出一份圣旨,“云陵伯父子如今在何处?父皇要密召他们回云州,守住那道关卡。只要云州在,玄冥就休想染指龙城。”

司马宁眼眶发热。这是父皇第一次如此信任他,将如此重要的密令交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这件事要秘密进行,表面上一切如常。”皇帝叮嘱道,目光深邃,“父皇要看看魏王会有什么反应。”

“儿臣明白。”司马宁郑重地点头,将圣旨贴身收好。

“宁儿!”皇帝拍了拍太子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你是父皇最看重的人,一定要保重。”

待太子离去,皇帝独自坐了许久。殿内烛火摇曳,投下的影子在地上晃动,仿佛在演绎着某种无声的剧目。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随后唤来贴身太监,换上一身便装。

“温七,随朕出宫。”

温七连忙跟上,心中却暗暗吃惊。这些日子皇上频频微服出宫,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皇帝带着温七直奔仁心医馆。正值午时,街上行人稀少,医馆内更是空无一人,只有林芷柔和林巧巧趴在桌上打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恬静的画面。

皇帝静静地打量着林芷柔。这个东吴公主当真是个高手,用如此巧妙的方式让他知晓了昌雨柳的真面目。一个金枝玉叶,却甘愿在异国他乡开医馆,免费施药。即使沦为平民,也活得坦然自在。

林芷柔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旁,睫毛轻轻颤动,随后睁开眼睛。当看清来人时,她的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巧巧,去告诉娘,我今晚想尝尝她做的卤蛋。”林芷柔轻声说道,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寻常事。

林巧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站在那里的两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她识趣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林芷柔起身,对皇帝抱拳行礼。既然是微服私访,自然不必大礼参拜。她的动作优雅从容,丝毫看不出方才还在打盹的模样。

“林大夫可知本老爷为何而来?”皇帝意味深长地问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医馆内一时陷入沉默。林芷柔抬起头,迎上皇帝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猜到本老爷的身份了?”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中带着几分兴趣。

林芷柔站在房中,目光平静地望着眼前这位至高无上的帝王。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不敢说一开始就猜到,是您准备带走那幅画的时候,我才确定的。”

皇帝的目光在林芷柔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揣测她话中的真假。“哦?”他眉头轻挑,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那画中人的身份,你想必也知道了?”

林芷柔心中暗自盘算。这件事迟早要说,与其遮遮掩掩,不如趁此机会和盘托出。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声开口:“那是玄冥四王子的生母。当初他假扮土匪时不慎遗落的。”

说这话时,她特意含糊其辞,将画的来源说得模棱两可。画是在云州的小院中发现的,而非土匪窝。除非秦面罗刹亲自对质,否则谁也说不清真假。

“整个龙城认得这幅画的人不多。”林芷柔继续道,目光平静地与皇帝对视,“而且我在云州时,意外发现魏王与玄冥四王子的关系不一般。”

皇帝眸光一闪,面上却波澜不惊。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此话怎讲?”

林芷柔心中暗笑,总不能说是派乌鸦监视发现的。她随即编道:“起因是魏王的良娣贾秦华勾引我家楚星河,我一怒之下派人暗中跟踪,发现魏王与一个叫李远龙的玄冥人来往密切。”

房内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皇帝放下茶盏,目光渐渐变得锐利,“继续说。”

林芷柔注意到皇帝的神色变化,故作迟疑地开口:“陛下,要不要先吃颗定心丸?”

一旁的温七连忙从怀中掏出药瓶,却被皇帝一抬手就给制止了。

“不必。”皇帝的声音沉稳有力,“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