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回归

无烬渊灭,乾坤归位。


各门派在诛魔之行中伤亡不多,被杀的修士多是分食了苏绮云尸体之人,得苏兰镜报复才招致杀身之祸。


剩下修士三两相扶同行,边唾骂魔头,边扼腕叹息未能将他活捉。


“那凤凰血……真是可惜了。”


“是啊,死在无烬渊里真便宜他了!”


他们休整一番准备下山,各归各宗,秩序井然。


顾铭远作为玄清掌门,亦是诛魔之征的东道主,此刻忙着招呼列位长老门主,顾不上太多。


也顾不上弟子慕婉婉。


她寻了一处僻静地与系统连线,「怎么样?还是联系不上洛凝那边吗?


不应该啊……这个世界主线剧情不是已经圆满结束了吗?按理说任务结束后,子系统间通讯不会再被屏蔽才是。」


「宿主,在数据库里查不到洛凝的信息。或许……宿主有她工号吗?」


慕婉婉:「……」


系统:「此任务世界主线已毕,时空传送门将于三分钟后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传送只能开启一次,慕婉婉咬牙,罢了,事前已与洛师姐相约,不论结果如何,先回时空管理局再说。


如今反派坠入无烬渊,系统播报任务成功,想来洛凝应已功成身退,在局里等她多时了。


不能再等了,她得带沉渊走。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喻文洲绕过树丛,探身而过,“大家都在找你,快跟我回去吧。”


“我要走了。”慕婉婉不再遮掩,反手握住他,“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那魔头已然伏诛,姐姐还要去哪里?”喻文洲讶异。


“当然是回我们来的地方。”慕婉婉捧住他脸,“沉渊,你现在想不起来不要紧,等回了管理局你的记忆就会恢复的,最重要的是赶紧跟我离开这里。”


“沉渊……?”喻文洲低喃,莞然笑道,“姐姐你糊涂了,我是文洲啊。”


“不,你就是沉渊。”


“沉渊,你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亦不能在此长留,早点回管理局才是正道。”


喻文洲垂下眼睑掩去散不开的阴鸷,嘴角弯下。


她是因沉渊才对他百般照顾么。


为他挡剑,喂他喝药,替他远赴仙岛寻丹心草入药……


她的温柔,她的呵护,原来桩桩件件都是为了沉渊吗?


“好啊。”


喻文洲抬眉一笑,伸出为她拢发的手,不知何时凝了缕魔息于掌心,在她视角盲区,下一秒就要落下。


姐姐既不能心甘情愿为他驻足,他也不在乎用点手段,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慕婉婉闻言来不及欣喜,便闻灵剑从后破空而来,擦过她耳际,断了喻文洲送她的珊瑚耳坠,凌厉剑气刺穿他掌心。


喻文洲回了一掌,来人亦对掌应抵。


一来一回,不过瞬息之间。


“谁!”她愤怒转身。


“婉婉,你不能带他走。”陆建渊拂柳而出,语气冷得像腊月屋檐下的冰棱。


“大师兄都听到了?你跟踪我!”慕婉婉见他指尖有缕黑雾缭绕,险些惊讶失声,“这、这怎么还有魔息在你处!”


“大师兄必是中了时序寒那魔头的奸计才染上魔息。”喻文洲在她耳边道,“不然怎会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出手杀人?”


魔息绕指而上,侵蚀肌理,陆建渊握剑的手抽疼不已。


喻文洲眼神冰冷,视线扫过他手上黑雾,魔息发作的蚀骨之痛愈发猛烈。


“看来大师兄受魔息侵染很是严重。”


话音未落,喻文洲一掌打在陆建渊心口,震碎他五脏六腑。


慕婉婉匆忙推开喻文洲,上前扶住陆建渊摇摇欲坠的身子,满眼不可置信,“沉渊……你在做什么?”


喻文洲摇头,“姐姐,他离入魔仅一步之遥,等他成了第二个时序寒,那便是苍生遗祸,不如趁早了结。大师兄若还清醒,也不愿自己变成那等魔头。”


“我们都要回去了!何必再徒增杀孽!”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系统冷声打断,「宿主,别为npC浪费时间了。三分钟快到了,传送通道马上打开。」


“别让他跟……走。”慕婉婉感受到陆建渊的颤栗。


“对不起嘛,姐姐。”喻文洲认错,“算我对不住大师兄,但我也没办法。你生气就打我好不好?打完等姐姐消气了,我跟你一起走。”


恰此时,时空传送通道骤然在喻文洲背后开启。


喻文洲伸手向她走来,半哄半求地靠近,打算趁她不备再次将她劈晕,带回去藏起来。


倚在慕婉婉怀中的陆建渊突然暴起,剑光大作,刚烈剑气将喻文洲逼退数丈,直到他退至传送通道,又被界门弹了回来站定。


慕婉婉愣在原地。


传送通道对所有任务者开放,理论上她和沉渊可以一起通过。


而时空通道识别不了喻文洲。


喻文洲……他不是任务者!


他根本不是时空管理局的人!


系统催促慕婉婉,「请宿主抓紧时间,时空传送通道将于30秒后关闭。」


「你不是说,我进入任务世界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沉渊吗?!」慕婉婉奔溃,「这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不语,只一味倒计时,「29,28,27……」


喻文洲见她眼神微黯,“姐姐……”


“你别过来!”


就算被她推开,他亦纠缠不休。


「15,14,13……」


陆建渊仗剑撑起,口角鲜血淌下,强忍肺腑具损,催动剑诀给了喻文洲一剑,被他闪身躲开。


闪避之间,慕婉婉得到短暂自由,大步向传送通道而去。


喻文洲看向身后,随即明白过来,回身追过去拦在通道前。


最后五秒。


再不走,便留下成为npC,被世界同化。


“闪开!”


姐姐走了,便不会再有人待他那样好了。


不可以。


绝不能放姐姐离开。


喻文洲摇头,“姐姐不要我了吗?刚刚不是说好要与我一起吗?怎么能临时变卦呢?”


「3,2……」


危急关头,陆建渊飞剑震开他,传送通道敞开,她被推入时空隧道内。


「1。」


「时空通道关闭,正在为您传输……」


界门之外,喻文洲绝望懊恼,漆黑眼底浮起黑雾,挥剑向陆建渊,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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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将他捅穿亦难泄其恨。


大师兄虽受魔息蚀骨,被震碎五脏,本命剑仍依所召,剑光闪过,刺破喻文洲咽喉。


慕婉婉被传回管理局前,最后见到的便是这般惨烈的场景。


主线结束,魔头伏诛。她在任务世界最重要的两个人却拔剑相向,双双死于她眼前。喻文洲不甘倒地,而大师兄面上却是得偿所愿的解脱,眼底莹光闪烁。


界门内,慕婉婉伸手虚握,掌心接住他迎风而逝的泪珠。


失重感伴随着幽邃,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滴答……滴答……


什么声音。


“眼泪,擦擦。两仪镜上都是水。”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谁!”洛凝骤然起身,警惕环顾四周。


无烬渊灵阵中,她受不住经脉痛楚昏迷过去,意识回笼之际,却已变了天地。


周围不再是漫无边际的黑,而是一片白雾茫茫,若非长居九宸山见惯雪明,她只怕要完全迷失在这白雾里。


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谁在此装神弄鬼!”洛凝打出一掌,掌风挥散大片白雾,“给我出来!”


“诶诶诶!轻点!”泽微君持扇挥开迷雾,“没轻没重的,本君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瞎折腾。”


泽微见她垂眸微顿,挑眉收了折扇,“还真是士别三日啊。上次还是炼虚,这回修为都够飞升了。”


体内灵力异常充盈,经脉内府都比原先拓宽许多,源源不断力量充沛,洛凝感觉自己现在一口气能打十个魔尊。


这就是足以飞升的感觉吗?


洛凝面上并无欣喜,她多出的灵力与自身经脉相合融洽,可确实不是她的……


“修为有进益是好事,别管那么多了。”两仪镜原化冰床垫在她身下,泽微君抬手将两仪镜收起,化回玲珑鉴大小递于她掌心,“如今有两仪镜,本君说到做到,特来赴约送你回归来处。”


“等等,”洛凝抬眸,“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做好事不留名。”他耸肩,“一定要称呼的话可以喊叔。”


洛凝:“……你说等我离开时会告诉我。”


泽微君:“本君只说你走之前不便知晓,谁说你走时本君就一定会告诉你?”


“装傻到底?”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此地无风,雾气蒙蒙。


洛凝被气笑,“还演呢?”


“你知道我是外世界的人,还能这么好心送我回去?你站在魔尊那边,明显是冲两仪镜来的,一看就是杀猪盘,我才不上当。”她死死盯着泽微,“不管这是哪里,也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把我放回去。”


泽微君轻嗤,“小妮子想象力还挺丰富。但我是真打算帮你,再说这世间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送你回去。”


“系统也不行?”


“不行。”他斩钉截铁。


下一刹,泽微君神情微讶看向她,随即迅速恢复表情,恍如无事发生。


“你暴露了。”洛凝道。


泽微君知道她系统的存在。


难怪在这联系不上995。


她眉眼凌厉,字字笃定,“别装了,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