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起［校园］庄小游
105.番外：爱与现实（2）[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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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二人此刻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王雪菁心里涌现出一股非常神奇的感觉。
仿佛这间隔的年年岁岁瞬间被压缩成很小的一片，薄如蝉翼，透过它，能清晰地看见曾经青春年少的时光。
他们还坐在有些拥挤的高三教室里，每天面前都是堆起的习题试卷、仿佛永远都上不完的课，空调时好时坏，让绵长的夏日也变得时凉时热。
而她还是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目光猝然挪开、脸有些红，偏偏还贱兮兮地非要没话找话的方行舟。
雨水又顺着一缕头发往下滴，王雪菁用毛巾接住了它。
“方行舟结婚时，拉了个群发婚宴邀请，里面好像就有他老婆的微信。”许之翻找着手机，调出名片来。
李斯年按照号码搜出了人，头像还是二人的结婚照，一男一女肩头交错，笑容幸福。
李斯年手指停在申请好友的按钮上，想了想，先问了句：“你是想让他老婆把他领回家吗？他从江城跑来广都的事，他老婆知道吗？”
王雪菁有些苦恼地捏了捏眉心：“他好像和他老婆说是来出差的……哎，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有个人把他接回去。”
她知道李斯年问这话的意思，都是老同学了，讲话也不必遮遮掩掩：“其实，我们已经有五六年没联系了，他这次也是先来的广都、然后才联系我，我接到电话时他已经有点喝多了，我怕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管他，所以就过来了。”
这是撇清了二人有婚内出轨之类纠缠不清的关系，也表明了自己并不想和方行舟复合的态度。
李斯年点头：“你们之间本身没什么的话，我现在如果和他老婆联系了，说不定会节外生枝……要不还是等方行舟酒醒了再说？”
王雪菁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她搜了搜方行舟的口袋，只有手机和钱包，而钱包里没有房卡之类的东西。
“他不会就这么两手空空来了吧。”李斯年无奈道。
这么冲动，有点不像方行舟的性格，李斯年清楚，他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在重要的事情上反而会露出畏缩怯懦的一面。
若非如此，他当年和王雪菁分手后，也不至于连纠缠和质问的环节都没有，直接分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于新婚当夜哭着喊她的名字，却也没做出真正孤注一掷的行为。
“或者……麻烦你们就近开去酒店，我给他开个房，先住下。”王雪菁说。
李斯年没立刻答话，而是征询地看了许之一眼。
对方很默契地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于是李斯年扭头对王雪菁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吧？他喝成这样，估计连换个衣服都要人帮，你一个人在酒店也不方便。”
这是怕回头东窗事发，被人抓把柄说是二人在酒店过夜了，这种事情很难解释清楚，王雪菁也听懂了李斯年的好意，感激地点点头：“那是最好了，就是真的麻烦你们。”
“不会，对了，你们是不是晚上也没吃？”
王雪菁点头。
“那我直接外卖点到家里，牛肉火锅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行，我就看着点了。”李斯年转过身去，轻声问向许之：“累不累，回程换我开？”
没事，你专心点菜吧。”许之将车启动，驶入夜幕之中。
-
回到家，李斯年先让王雪菁去客卫整理，正好客卧衣柜里还有李倾诺留下的换洗衣物
然后扛着方行舟，给他简单冲了冲热水，也换上了干净衣服。
收拾好后，许之这边已经将火锅外卖拆好，摆上桌了。
“先来吃吧。”许之说。
“好，马上。”李斯年站在卫生间门口说完，又进去抽了几张纸，递给抱着马桶的方行舟。
方行舟吐过了一轮，短暂地清醒了几分钟，他抬头看到李斯年时，先是惊讶。
“啊对，你也在广都……”
又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抓着他的手臂急迫道：“菁菁呢，菁菁去哪了？她刚才还在我身边的！”
李斯年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记得你已经结婚了吗？”
方行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很快又压了下去：“我不管……我不管了！我他妈的又不是上帝，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了！”
他拨开李斯年就要往外冲，但喝醉酒了的人能有多大力气？李斯年轻而易举就把人按在了门上。
门把将墙壁磕的哐当一响。
方行舟背后剧痛，红着眼睛就冲李斯年吼：“你干嘛要拦着我！”
“因为你现在脑子根本不清醒。”
“我清醒得很，我跟你说，我爱王雪菁！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也要和她在一起！”
李斯年在方行舟新婚当晚就劝过他一次，没想到都过去快两年了，这人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于是不禁冷下声来，话说得也有点重：“有这决心，你早干什么去了，分手时也不挽留，订婚时不反悔，现在突然成了情圣？”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你妻子的感受、双方父母的感受、会给他们造成多大伤害？又或者，你考虑过自己的行为会将王雪菁置于怎样的境地吗？”
方行舟在这连续的质问里愣了神，他想要反驳、回答，却又觉得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清楚。
整个人陷入了解不开的死结之中。
“可是……她要出国了，她要出国嫁人了。”方行舟迷茫又无措，反反复复念叨着“她要走了”几个字。
仿佛从前在方行舟心里，他和王雪菁之间只是闹了个比较大的不愉快、所以分开了一段时间。
哪怕他都结了婚，也没关系，婚可以结也可以离，等有一天自己离婚了，他们就还是有可能的。
“她、她心很软的，李斯年，你不知道，以前吵架那么多次，只要我哄着她，她就会原谅我……这次也一定是这样，我去求她，我给她跪下磕头都行！只要她不要出国，不要跟别人在一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听我妈说的那些话……”
“那就不是你了，行舟。”王雪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外，与方行舟的激动比起来，她显得格外平静，像是早就已经看透和接受了许多事。
“菁菁！”方行舟扑到王雪菁面前，一张脸扭曲着，既卑微、又笃定，“我这次是真的想清楚了，日子是我们俩人过，别人说什么都去他妈的！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的离不开你！”
王雪菁垂眼看着方行舟，曾经率真到有些莽撞的少年，如今已经被生活打磨成这幅憔悴的模样，她的心一阵抽痛：“往后的日子那么长，你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做到呢？若真能时时刻刻都做到，那你又会多么痛苦？”
她又怎么能忍心再充当那其中一块磨具？
“或许没有谁是错的，你和妈妈从小相依为命，你爱她、希望她能开心，这没错，你妈妈不喜欢我，也没错……”
方行舟打断道：“她喜不喜欢你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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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菁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她太了解他了，他注定无法成为不将妈妈的意见和情绪放在心上的人。
“那如果你妈再翻窗说要跳楼，你拦不拦、管不管？”
方行舟顿时语塞。
王雪菁继续道：“这些话，大四那年你说了无数次，但其实根本就做不到。因为你向往家庭美满和谐、一张餐桌围满了人的其乐融融……”
“只是这世上，有些人注定成不了一家人。”
就好像王雪菁做不到方行舟妈妈要求的那样，本科毕业后立刻备孕生子、放弃跨省offer以家庭为重、婚后住在一起孝敬婆婆。
那时的她和方行舟还那样年轻，对未来期待又恐惧，她想看看世界有多大，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这辈子要不要生下一个孩子。
但却已经有人为她准备了枷锁、替她做好了决定。
她爱自己、也爱方行舟，其实说实在的，王雪菁也说不清自己更爱哪边，只是分开的这个决定，她很确定，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方行舟。
让他不必再夹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余生都为如何平衡和两全而痛苦挣扎。
可这些话方行舟听不进去，又或许他内心一直在抗拒清醒：“你不用跟我妈成为一家人的，我、我可以来广都找工作。”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急不可耐地剖白真心，像是恨不得许下所有能许的承诺：“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以前我太年轻了，说的话做的事让你伤心，但现在我真的已经改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王雪菁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只是眼角一滴泪极快的从脸上滑过，方行舟甚至没能看到。
“你已经有妻子了。”
她将手按在方行舟的手背，手心被他无名指的婚戒硌了一下，不疼，却像是顺着神经末梢一路钻进了心底最深处。
王雪菁瞬间更加清醒了。
下一秒，她推开了方行舟。
后退，伸出自己的左手，指了指。
“而我，也订婚了。”
方行舟看着她那双白白净净的手、那双曾经被他无数次握在手中的手，此刻戴着象征他人承诺的指环。
他一时间像是失去了声音，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王雪菁离开之前，最后给了方行舟一个拥抱。
他们曾经拥抱过无数次，雨天停满自行车的雨棚下、傍晚学校的湖水边、深夜小旅馆的双人床上。
脸贴着脸、手臂交缠，两颗心脏离得很近，砰砰直跳。
但这一次，方行舟却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四肢僵硬难动——他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
不，或许是在更早些时候，在他还揣着自尊、要着脸皮，一厢情愿地以为她会一直在原地等自己时。
他就已经失去了，他扎着双马尾、咧嘴一笑俏皮虎牙隐约可见的小姑娘。
“珍惜眼前人。”王雪菁声音很轻，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再见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直到门“砰”的一声关上，都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方行舟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口气跑完一千米，很累、很疲惫，连呼吸都没有力气。
他扶着门框，仍然想要去追。
却在跨出第一步时，就猛地两眼一黑。
咚——
栽倒在地。
仿佛这间隔的年年岁岁瞬间被压缩成很小的一片，薄如蝉翼，透过它，能清晰地看见曾经青春年少的时光。
他们还坐在有些拥挤的高三教室里，每天面前都是堆起的习题试卷、仿佛永远都上不完的课，空调时好时坏，让绵长的夏日也变得时凉时热。
而她还是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个目光猝然挪开、脸有些红，偏偏还贱兮兮地非要没话找话的方行舟。
雨水又顺着一缕头发往下滴，王雪菁用毛巾接住了它。
“方行舟结婚时，拉了个群发婚宴邀请，里面好像就有他老婆的微信。”许之翻找着手机，调出名片来。
李斯年按照号码搜出了人，头像还是二人的结婚照，一男一女肩头交错，笑容幸福。
李斯年手指停在申请好友的按钮上，想了想，先问了句：“你是想让他老婆把他领回家吗？他从江城跑来广都的事，他老婆知道吗？”
王雪菁有些苦恼地捏了捏眉心：“他好像和他老婆说是来出差的……哎，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有个人把他接回去。”
她知道李斯年问这话的意思，都是老同学了，讲话也不必遮遮掩掩：“其实，我们已经有五六年没联系了，他这次也是先来的广都、然后才联系我，我接到电话时他已经有点喝多了，我怕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管他，所以就过来了。”
这是撇清了二人有婚内出轨之类纠缠不清的关系，也表明了自己并不想和方行舟复合的态度。
李斯年点头：“你们之间本身没什么的话，我现在如果和他老婆联系了，说不定会节外生枝……要不还是等方行舟酒醒了再说？”
王雪菁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她搜了搜方行舟的口袋，只有手机和钱包，而钱包里没有房卡之类的东西。
“他不会就这么两手空空来了吧。”李斯年无奈道。
这么冲动，有点不像方行舟的性格，李斯年清楚，他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在重要的事情上反而会露出畏缩怯懦的一面。
若非如此，他当年和王雪菁分手后，也不至于连纠缠和质问的环节都没有，直接分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于新婚当夜哭着喊她的名字，却也没做出真正孤注一掷的行为。
“或者……麻烦你们就近开去酒店，我给他开个房，先住下。”王雪菁说。
李斯年没立刻答话，而是征询地看了许之一眼。
对方很默契地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于是李斯年扭头对王雪菁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吧？他喝成这样，估计连换个衣服都要人帮，你一个人在酒店也不方便。”
这是怕回头东窗事发，被人抓把柄说是二人在酒店过夜了，这种事情很难解释清楚，王雪菁也听懂了李斯年的好意，感激地点点头：“那是最好了，就是真的麻烦你们。”
“不会，对了，你们是不是晚上也没吃？”
王雪菁点头。
“那我直接外卖点到家里，牛肉火锅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行，我就看着点了。”李斯年转过身去，轻声问向许之：“累不累，回程换我开？”
没事，你专心点菜吧。”许之将车启动，驶入夜幕之中。
-
回到家，李斯年先让王雪菁去客卫整理，正好客卧衣柜里还有李倾诺留下的换洗衣物
然后扛着方行舟，给他简单冲了冲热水，也换上了干净衣服。
收拾好后，许之这边已经将火锅外卖拆好，摆上桌了。
“先来吃吧。”许之说。
“好，马上。”李斯年站在卫生间门口说完，又进去抽了几张纸，递给抱着马桶的方行舟。
方行舟吐过了一轮，短暂地清醒了几分钟，他抬头看到李斯年时，先是惊讶。
“啊对，你也在广都……”
又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抓着他的手臂急迫道：“菁菁呢，菁菁去哪了？她刚才还在我身边的！”
李斯年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还记得你已经结婚了吗？”
方行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很快又压了下去：“我不管……我不管了！我他妈的又不是上帝，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了！”
他拨开李斯年就要往外冲，但喝醉酒了的人能有多大力气？李斯年轻而易举就把人按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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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舟背后剧痛，红着眼睛就冲李斯年吼：“你干嘛要拦着我！”
“因为你现在脑子根本不清醒。”
“我清醒得很，我跟你说，我爱王雪菁！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要，也要和她在一起！”
李斯年在方行舟新婚当晚就劝过他一次，没想到都过去快两年了，这人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于是不禁冷下声来，话说得也有点重：“有这决心，你早干什么去了，分手时也不挽留，订婚时不反悔，现在突然成了情圣？”
“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你妻子的感受、双方父母的感受、会给他们造成多大伤害？又或者，你考虑过自己的行为会将王雪菁置于怎样的境地吗？”
方行舟在这连续的质问里愣了神，他想要反驳、回答，却又觉得脑子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清楚。
整个人陷入了解不开的死结之中。
“可是……她要出国了，她要出国嫁人了。”方行舟迷茫又无措，反反复复念叨着“她要走了”几个字。
仿佛从前在方行舟心里，他和王雪菁之间只是闹了个比较大的不愉快、所以分开了一段时间。
哪怕他都结了婚，也没关系，婚可以结也可以离，等有一天自己离婚了，他们就还是有可能的。
“她、她心很软的，李斯年，你不知道，以前吵架那么多次，只要我哄着她，她就会原谅我……这次也一定是这样，我去求她，我给她跪下磕头都行！只要她不要出国，不要跟别人在一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听我妈说的那些话……”
“那就不是你了，行舟。”王雪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外，与方行舟的激动比起来，她显得格外平静，像是早就已经看透和接受了许多事。
“菁菁！”方行舟扑到王雪菁面前，一张脸扭曲着，既卑微、又笃定，“我这次是真的想清楚了，日子是我们俩人过，别人说什么都去他妈的！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的离不开你！”
王雪菁垂眼看着方行舟，曾经率真到有些莽撞的少年，如今已经被生活打磨成这幅憔悴的模样，她的心一阵抽痛：“往后的日子那么长，你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做到呢？若真能时时刻刻都做到，那你又会多么痛苦？”
她又怎么能忍心再充当那其中一块磨具？
“或许没有谁是错的，你和妈妈从小相依为命，你爱她、希望她能开心，这没错，你妈妈不喜欢我，也没错……”
方行舟打断道：“她喜不喜欢你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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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了解他了，他注定无法成为不将妈妈的意见和情绪放在心上的人。
“那如果你妈再翻窗说要跳楼，你拦不拦、管不管？”
方行舟顿时语塞。
王雪菁继续道：“这些话，大四那年你说了无数次，但其实根本就做不到。因为你向往家庭美满和谐、一张餐桌围满了人的其乐融融……”
“只是这世上，有些人注定成不了一家人。”
就好像王雪菁做不到方行舟妈妈要求的那样，本科毕业后立刻备孕生子、放弃跨省offer以家庭为重、婚后住在一起孝敬婆婆。
那时的她和方行舟还那样年轻，对未来期待又恐惧，她想看看世界有多大，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这辈子要不要生下一个孩子。
但却已经有人为她准备了枷锁、替她做好了决定。
她爱自己、也爱方行舟，其实说实在的，王雪菁也说不清自己更爱哪边，只是分开的这个决定，她很确定，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方行舟。
让他不必再夹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余生都为如何平衡和两全而痛苦挣扎。
可这些话方行舟听不进去，又或许他内心一直在抗拒清醒：“你不用跟我妈成为一家人的，我、我可以来广都找工作。”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急不可耐地剖白真心，像是恨不得许下所有能许的承诺：“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以前我太年轻了，说的话做的事让你伤心，但现在我真的已经改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王雪菁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只是眼角一滴泪极快的从脸上滑过，方行舟甚至没能看到。
“你已经有妻子了。”
她将手按在方行舟的手背，手心被他无名指的婚戒硌了一下，不疼，却像是顺着神经末梢一路钻进了心底最深处。
王雪菁瞬间更加清醒了。
下一秒，她推开了方行舟。
后退，伸出自己的左手，指了指。
“而我，也订婚了。”
方行舟看着她那双白白净净的手、那双曾经被他无数次握在手中的手，此刻戴着象征他人承诺的指环。
他一时间像是失去了声音，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王雪菁离开之前，最后给了方行舟一个拥抱。
他们曾经拥抱过无数次，雨天停满自行车的雨棚下、傍晚学校的湖水边、深夜小旅馆的双人床上。
脸贴着脸、手臂交缠，两颗心脏离得很近，砰砰直跳。
但这一次，方行舟却觉得自己的心空了。
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四肢僵硬难动——他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
不，或许是在更早些时候，在他还揣着自尊、要着脸皮，一厢情愿地以为她会一直在原地等自己时。
他就已经失去了，他扎着双马尾、咧嘴一笑俏皮虎牙隐约可见的小姑娘。
“珍惜眼前人。”王雪菁声音很轻，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再见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直到门“砰”的一声关上，都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方行舟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口气跑完一千米，很累、很疲惫，连呼吸都没有力气。
他扶着门框，仍然想要去追。
却在跨出第一步时，就猛地两眼一黑。
咚——
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