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人群中有一健壮妇人站了出来。她应道:“我愿意替方家娘子跑这一趟。”


“有劳你了。”方梦琪向她行礼。


却等不多时,她匆匆地回来,身上满是烟熏火燎的气味:“不好了,方家娘子,卢家起火了!那火烧得那么大,京兆府正在救人呢!我看情况不大好,房梁都烧断了!”


方梦琪大惊失色,带着女儿匆匆回到卢府,果然看见云烟高耸,水火无情。有幸逃出来的丫鬟仆人头发、脸上全是黑灰,一见她便哭起来:“夫人,好在还有您。”


“这是怎么回事?”方梦琪问。


管家道:“回夫人,都怪我。从衙门出来以后郎君跟画屏娘子就开始争吵,我们都没当回事儿,那时还觉得她活该。后来他们两个把我们赶走了,自己进了里屋,我们也没多想,等再回过神来院子已经起火了。”


“郎君身在起火的最中心,他要是没提前外逃……想必现在已经不好了。”


方梦琪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火势这样大,他又在这里边耽误了很久,现在都没有出来。倘若他不是在火灾之前就已经逃出,那么到了现在,他一定已经死了。


方梦琪几乎要晕厥,她难以接受前脚刚刚恩断义绝的丈夫后脚居然被大火烧死。卢迟迟在她身后撑着她,望向废墟的眼神亦是有些怅然。


“母亲。”卢迟迟轻声唤了她一句。


“不妨事。”方梦琪花了极大的力气对她说出了第一句话,之后再说其他的便也顺理成章了,“没事的,你父亲……必定吉人天相,不会就这么死了。”


卢迟迟道:“可是……”顿了顿,她又说,“我去请师父,她一定有办法。”


提到崔令仪,方梦琪眼眸中也闪出一丝希望:“正是,你快去找她!”


还不等卢迟迟走,崔令仪就已经到了。


谢珩扯着卢望秋二人跃下马车,崔令仪紧随其后。方梦琪瞧见毫发无伤的儿子,喜极而泣:“太好了,儿子,你还在这里,没有半点事儿。真是上天垂怜我们母子。”


“你去哪里了,儿子?”方梦琪又问。


她扯掉卢望秋口中的白巾,卢望秋立刻问她:“母亲,我父亲怎么样了?”


“我父亲没出来?”


“一定是你这个毒妇怀恨在心,不满意我父亲休弃你,这才设计害死了我父亲!”卢望秋越说越气,“我怎会有你这样的母亲!你这个毒妇,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事到如今,方梦琪的神色反而平静极了。


她柔声道:“卢望秋,我与你父亲是和离,并非他休弃我。”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穿着这身衣服?这身衣服跟今日行刺我的那几个少年一模一样,我知道其中有一个是你国子监的同窗。”


“怎么,儿子,你是要杀我么?你自己穿成这副样子,又是要杀谁?”


卢望秋扭过脸去不肯看她。


她一巴掌扇在卢望秋的脸颊上。卢望秋陡然遭受重击,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她。


她却道:“儿子,我从没有对不起过你,也没有对不起你父亲。”


“你却始终待我,先入为主,出言狂悖!如今甚至派人刺杀于我,我念与你母子一场,本不想追究,可你竟然又如此诬赖于我。我刚刚遭遇刺杀,连你派去的刺客都可以证明我与此事无关。你们从不让我发声,遇到问题问都不问,从来都是直接推给我,这种日子,我真是过厌了。”


她仰头看见崔令仪,崔令仪向她点了点头。


方梦琪转身朝京兆府尹跪下,正色道:“民妇方梦琪,今日在此状告亲子卢望秋,忤逆不孝,刚愎自用!他因记恨我与他的父亲和离,竟然派人刺杀于我,更是刺杀曾经襄助过我的崔小姐!如此忤逆之子,简直令人发指,其罪孽更是罄竹难书,还请大人明察!”


卢望秋更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母亲,你怎能这样对我?”


方梦琪道:“现在我是你母亲了?刚才我不还是‘毒妇’吗?”


卢望秋解释道:“刚才儿子只是一时急切,口不择言,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只是想跟母亲开个玩笑,并没有想要伤害母亲的意思。”


他又看向京兆府尹,道:“大人,家母只是因为父亲去世太过伤心,失心疯了,刚才她所说的话,都是胡乱说的,请大人切莫相信贾母所言啊。”


京兆府尹睨着他,半晌冷冷笑了:“谁说你父亲死了?”


卢望秋一怔:“啊?”


“你父亲并没有死,他早就被我派人救下来了。”京兆府尹道,“只因暂且不能找到放火的真凶,我才授意在场之人隐瞒情况,推说没有找到你父亲,想要观察来人的反应。”


“你母亲确实哀恸不已,但仍矢口否认你父亲已死。而你在此张口便说你父亲死了。且卢府起火,你却恰恰不在府中,此举十分可疑,你要出门早不出晚不出,偏偏选在你家里着火的时候出门,还约定了好几位少年证明你曾去行刺大理寺少卿谢大人和崔小姐,此举可疑之极。”


“即便没有你母亲检举,本官原本也打算带你到京兆府中走上一走。”


他目光冷淡,瞥过呆立在身前的卢望秋:“走吧,卢小公子。”


一行人推搡着卢望秋离去。


方梦琪连忙询问京兆府尹:“敢问府尹大人,卢……卢天流现在何处?”


京兆府尹道:“本官已经派人送他去医馆诊治了。只是……只是他烧伤颇重,你要有些心理准备才是。”


崔令仪跟着方梦琪一起来到卢天流现下所在的医馆。画屏正在堂内呆呆地坐着。她满头秀丽的青丝尽数被大火烧毁,浑身落下不少烧伤,连昔日美艳绝伦的面目都被烧毁,她呆立在那里,谁也认不出她竟然是画屏。


“郎君还没醒。”她的嗓子被烟熏了,变得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是声带擦过砂纸才发出的响声,“你还来见他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方梦琪不可置信地看她,而后如梦初醒般冲进房中去看卢天流。崔令仪缓步走到画屏身前,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样美的脸,你倒是忍心。”


画屏道:“你也觉得我美?”


“是啊。”崔令仪道。


“美,或许对你们这样的大家小姐来说是好事,对我来说,灾厄罢了。”她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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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令仪拿锦帕轻轻为她擦拭脸面上的伤口,半晌道:“我家里有玉露膏,听说在祛疤一道十分有效,回头我拿来给你。”


“你明知道……”画屏不耐地扬起来看向她,却见她指尖十分爱怜地擦过她伤口。


崔令仪轻声道:“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没什么意思。”


画屏从未想到会听见有人这样跟她讲话,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只能怔怔地望着她。


“美丽是诅咒,也是武器。你正是拿着这样武器,一步一步把卢天流逼到今天的惨状。”崔令仪道,“或许你也曾想要他死?但是既然他没死,你也不能死,你也不能由此失去你的武器。”


崔令仪笑问:“如此你就甘心了?”


“可我还能做什么?”她问。


崔令仪道:“把你何家四十三口的性命,一一从他手上讨回来。”


“本来我也觉得,就这样教他死,实在太便宜他了。”


画屏问:“你什么都知道吗?”


“是,我知道。”


“我现在心里想什么,你也知道吗?”


“我知道。”


“我不用说,你就知道我做了什么,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她不解地问,“崔小姐,你会读心吗?”


“我不会读心,我只是会用我的眼睛去看。”崔令仪道,“卢府是从中央起火,一般在那个位置,一定是主人的居所。火势很大,证明有人提前做了准备,是有所预谋地要置他于死地。而他没死,证明放火之人并没有预先杀他,而是直接放了火。”


“你该杀他的。”崔令仪道,“他活着很麻烦。”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画屏道,“我捏着他的脖子,喂他吃了很多燃烧的木块。你怎么知道是我?”


“自我知道你身世的那一刻,我就想到这一切。”


崔令仪凝望她:“平心而论,如果是我遇到一样的事情,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卢家父子,贪婪、愚蠢、狂妄自大,想要博取他们的信任非常容易。而在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只有取得足够信任,才能杀死他们。”


“你不打算揭发我?”画屏问。


“何必呢。”崔令仪失笑,“卢天流已经是个废人了,卢望秋因为刺杀我和他母亲,已经被府尹押解进了京兆府。他这辈子都考不了试了。”


“我怎么会帮一双废人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画屏问:“那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绣帕,绣帕上以阴文绣了“女德”二字。


想也知道,方梦琪这段日子吃住都在女德班,没有她的首肯,谁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那日她在方梦琪苏醒前,也曾见到了崔令仪。


崔令仪对她说:“你要对卢天流下手,我绝不反对,但方梦琪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也不想让她死,这出戏,足以让你我各取所需。”


崔令仪又道:“按照你的原计划,撺掇卢天流杀妻,再揭发他此举,只能为卢天流带来极其微末的影响,想彻底扳倒他,一定要让他彻底绝望。”


“什么样是‘彻底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