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上班

次日便是元月十六,钱浅开始到云王府“打卡上班”。


钱浅也是见过世面的。


前世爷爷是军中将领,奶奶是妇联干部,爸爸是高官,妈妈做企业也很成功。她的起点,不论前世今生,都是很多人终极一生都难以企及的。


可她终究生活在红旗下,没见识过真正的封建王权。


即便大瀚国力昌盛,国富民强,在商贾与朝廷的共同努力下,将世道维护的极其稳定,民风也十分淳朴。小孩随便在外面玩耍也不会丢,女子孤身在外行走也不会遇见流氓,堪称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可来到云王府,钱浅无时无刻都会感受到“王权”的力量。


钱浅不知道这算几进的院子,只知道前院宽敞开阔到不亚于前世一个中型停车场。


在偏厅等待时,她默默数了一下守在各个关口和巡逻的佩刀护卫,至少有五六十;来来去去的侍从、侍女,粗略估计不下一百。


而这么大的府邸,竟然只住了云王一个主人。


家丁们穿着统一制式的服装,头发疏得一丝不苟,微微垂头,走路速度不慢不快,极有规矩。而且他们走路没声音,就算数名家丁在狭窄空间相遇,也不会发出一点脚步声。


最奇的是,他们似乎都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即便门里与门外的人下一秒就要撞上,却都会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完美让过。


钱浅不知家丁需要练多久,才能练出这种本事。但这的确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王权的压迫。


等待良久,一名管事模样的女子带了两名侍女走来。


管事先交代了一些规矩,包括不能用味道过重的脂粉,免得王爷闻了不舒服之类的,最后还要搜她的身,以防她身怀利器,妄图对王爷不利。


钱浅将手腕上的折叠匕首解下来,实诚地说:“只有这一个。”


上次那个大汉从天而降不蒙面还要杀人灭口,着实把钱浅气坏了。她不怕死,但不能接受死得那么莫名其妙和憋屈。在那之后,她请匠人按要求打了这把小小的折叠匕首,绑在手腕上,以备不时之需。


那女管事显然没料到她真带了利器,说要没收。


钱浅当然不干,说可以交给她保管,等走的时候还要取回。


打造定制刀具并不便宜,钱浅不想白花冤枉钱,她平日还需要这刀防身。


二人互不退让之际,王宥川的贴身侍卫戚河前来催问,得知缘由后好奇的将匕首反复翻看,最后竟直接将匕首还给钱浅,准她带着。


女管事说:“戚侍卫,倘若她想要对王爷不利,你如何担得起?”


戚河却说:“有我在,若叫王爷被这么个小玩意伤了,那我也不用活了!”


打工人之间的理解和体谅,让钱浅感激不已,再三道谢。


戚河奇道:“你不记得我了?”


见钱浅一脸茫然,戚河有些挫败:“真不记得了?那日我与表公子的侍卫一同等在茶楼雅室外,你走时还看了我一眼呢!”


是有这么个人,但钱浅完全没往心里去,所以对其长相也没有印象。


但她轻轻一笑,得体的寒暄随口就来:“哦哦,原来那日就是戚侍卫您。您那日神态英武,不怒自威,倒与今日亲和的模样大有不同。”


戚河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小伙,被一个容貌姣好的小姑娘当面夸赞,登时涨红了脸:英,英武,吗?其实他当时还对她笑来着,但是她并未理会。


“逍遥姑娘,我就是王爷的侍卫而已,你不用对我用敬语。”


钱浅笑靥如花,“那我就不跟戚侍卫客气了。我初来乍到,许多规矩忌讳都不懂,日后还请你多多提点,逍遥感激不尽。”


戚河说,除他之外,还有个名叫徐祥的侍卫,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俩帮忙料理王爷的琐碎事物,并贴身保护。


钱浅了然,就是警卫员嘛!


后来才知,像戚河和徐祥这样的侍卫,自幼就开始陪在王宥川身边的,足有上百。


卓家主君从一众幼童里挑选出筋骨好的苗子,让他们一边习武,一边陪伴王宥川长大。最后筛选出武艺好、对保护王宥川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留下,就不足二十了。


自幼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为另一个人而活,警卫员和勤务人员可不会被这么驯化。


戚河能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王宥川的身边人,足以证明他实力不凡了。


钱浅心里明镜似的。


虽然大家都是同事,但戚河的地位可比她高多了。同在一个上司手底下讨生活,能得这种高职级的人关照,日子能好过不少。


王权社会中,谦逊永不出错。


钱浅态度恭谨,言行举止得体大方,倒让戚河有些意外,忍不住小声跟她说:“那日我听到你与王爷的对话,着实吓了一跳,还当你是那种自视甚高的迂腐文人,日后定会惹王爷不快呢!”


钱浅面带歉意地说:“那日言词或许有些冒犯,我也是怕没把话说清楚,日后冲撞了王爷,更加难以收场。”


戚河笑道:“无事无事。咱们王爷脾气虽然有些急躁,却也不像外面传言那般残暴。我自五岁起就跟着他,现在不还是手脚健全、活蹦乱跳的?”


钱浅心惊:手脚健全、活蹦乱跳就知足了?要求是不是也太低了啊!


王府规矩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


比如云王不喜欢浓烈香气,所以王府的人都不准用味道过浓的脂粉。但钱浅觉得可以理解。王府是大家工作的地方,那公共场合不发出浓烈气味,也属于道德范畴了。


近身伺候王爷的人,要保持口气清新,口含之物有丁香、干草、茶叶可选。钱浅觉得跟领导说话先嚼点口香糖,也不算故意为难,何况人家还提供各种选择。


但她不喜欢一切带有药味儿的东西,也不能接受苦味儿,偶尔喝茶,喝的也是清茶。姜婷总说她好养活,吃穿不挑,连茶叶都省。


丁香干草是中药,完全不能接受。茶叶?用唾液“泡”茶,那得多苦啊!


戚河十分热情,还从腰间小包里捏出一片干草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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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钱浅先谢过再婉拒:“我只是远远跟着王爷,观察记录下王爷所言所行,大概没有近身的时候。”


戚河一想也是,便把干草扔进了自己嘴里。


云王正在写字,见她来了只是瞄了一眼,便低头继续了。


钱浅自己找个犄角旮旯立着,默默观察。


云王写了会儿字,又拿起本书册翻看,似乎也不打算多交代什么。


钱浅开始还觉得他没要求也好,乐得轻松,结果没多久就后悔了。


她自认不是个娇气的人,可其他侍奉的人起码能走路活动腿脚,她就这么干巴巴、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多时辰,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她谨记夏锦让她低调低调再低调的叮嘱,也不想才刚上班不到半天,就干出闹着提升待遇的行径。


想起戚河作为一个优秀的警卫员,倘若她有所动作,戚河定会第一个注意到。


于是她假意从随身背着的布包里拿出纸笔和小瓶墨水,故作艰难的写字。


果然,戚河注意到她有所动作,然后才恍然意识到她需要写字记录,用满含歉意的表情,命人给她安排了一个蒲团和矮几书案。


钱浅解放了双腿,却不知该写些什么。


云王用的墨是不需要自己磨的。有专门的侍女磨墨,并将他写好的纸张撤下拿去晾干,再换上新的上等宣纸。


云王喝的茶是不用自己端的。有专门的侍从在一旁奉茶,手中不断动作,将茶水维持在他习惯的浓度和温度,哪怕他并没有喝。


脸是不用自己洗的,衣服是不用自己穿的,就差饭也靠喂了。这么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居然要著书立传?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能写什么?


写他挥金如土、奢靡无度的生活?


这不是给他拉仇恨吗,嫌命太长了?


钱浅心中腹诽,忍到午时,终于把自己忍饿了。


下人们鱼贯而入,在大大的圆桌上满满摆上十二个菜,份量都不大,却无一不精致。


玉盘珍馐,山珍海味,琳琅满目。


云王看向哪,就会有侍从将菜端到跟前。他吃了觉着好就点点头,那道菜就会被放到近前;若轻轻挥动筷子,那道菜就会被挪到远处;倘若他皱了眉,那道菜就会立即被人端下去。


钱浅猜,做这道菜的厨子怕是要倒霉。


上次见面她“出言不逊”,云王还鄙视她,说就算她想近身侍奉也没那个资格。


钱浅此刻认同了。


她还真没有这伺候人的本事!


饭菜飘香,钱浅越闻越饿。


但她不知道自己在云王府是个什么定位?


临时工?


那临时工管饭吗?


先前也没提前说好,这会儿总不好在人家吃饭的时候问。


戚河侍女们都站在一边儿等着呢,想来云王吃完饭,大家才能去吃。


钱浅此刻只庆幸她有低血糖的毛病,总会随身携带一小包糖,便趁人不注意悄悄捏出一块,偷偷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