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不识好歹
大中午,整个天空像是被一口黑锅盖住了。
而更黑的,是管家儿子的脸。
他手慢慢的攥紧,骨节泛白,不停用力,指甲镶嵌着。
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老管家,“父亲,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儿子读书多年,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封侯拜相,你还记得吗,老国公爷曾经说过,儿子有宰辅之命。”
声音掷地有声,字字清晰。
周遭嘈杂的声音,瞬间停下,许多人皆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过来。
管家长子脸色难看,并未理会其他人,跪在了管家脚下,“更何况,就算是要分家,父亲也应该跟着我这个长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儿子全部分出去。
万一这件事情又要传染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岂不是会被诟病。
不孝,这可是天大的罪。
管家居高临下看着他,对上那双不服的眸子,便知道他心中所想。
正值壮年的他,叹了口气,挺直的,背脊再也直不起来了,两腿一弯,坐在了一旁的石墩,身形佝偻。
“你可还记得当初为什么会去读书?”
管家长子愣一下,显然,早就忘记了。
管家冷笑出声,看着天边乌云密布,仿佛陷入回忆之中一样。
当年,作为家里的管家,正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管孩子读书呀。
而是老公爷,心地善良侠肝,在练舞场练舞的时候看到了跑出去玩儿的长子
那时候,老国公爷看着脏兮兮的他,乐的合不拢嘴,那时候身为小公子的窦璟枭,正在宫里伴读。
老公爷闲来无聊,就将几岁的侄子抱在了怀里,不嫌弃孩子的身份卑微,反而耐心的教导他读书写字。
后来,看出来孩子有几分天分,所以就直接拿银子把人送到了学堂。
知道管家家中情况,但是孩子读书会让家宅不宁,于是,大手一挥,将孩子读书的费用全部包揽了,上到读书的费用,下到笔墨纸砚四季衣裳……老管家想到老主子,老泪纵横,“按照家里的情况,哪有那么多银子供你读书呀,而且你还是去的四大书院,你可知道,当时你去那边读书的时候,有很多人都想欺负你的,都被家里的主子给挡回去了,你能平平安安地读书,全部都是主子的恩典。”
“凭什么?”
管家长子突然怒吼出声,“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恩典两个字,凭什么就用这两个字把我所有的努力全部抹灭了,我奋发图强,头悬梁锥刺股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癫狂,越来越高。
一旁的青桃吓坏,上前想要把人拽起来,可又不敢,只像个鹌鹑一样缩在那里。
老管家越发失望。
而老管家的妻子不干了,直接翻了个白眼,“你算什么东西,想要看看那些真正努力的人是吧?走我们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一个眼神看向几个儿子。
老管家其他几个儿子心领神会,抓着管家的长子向外走。
老管家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止。
青桃像隐形人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拔腿就向国公府跑。
松竹书院。
京城中著名的最艰苦的书院。
当然,这书院与四大书院相比也并不逊色,名声鹊起。
而如此破旧的书院,没有如此名声原因无他就是凭着这里的人艰苦。
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管家长子被压着来到了食堂这里。
“看清楚了,这才叫艰苦,你也不想想从小接受的是怎样的资源,这里的孩子读书每个月都有考试,只要考试不合格就会被撵出去,你觉得你和他们相比,哪个更艰苦?”
“可不是吗,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凭着国功夫,你觉得你会受那些人的尊敬,不信你现在再出去看看,以往对你爱戴有家的师长还会不会搭理你。”
管家的其他几个儿子把管家长子压到了窗口,让他脑袋正好对着那些餐桌。
窝窝头,野菜汤……甚至还有粗粮。喝的那些粥,稀的能照出人影,根本就没有几粒米硕士粥,还不如说是米汤。
而桌子上唯一的能下饭的东西,也是野菜做的咸菜。
而就这样艰苦的环境,许多学子一边吃饭一边手拿着书,即便有人看过来,却丝毫没有理会全程关注的一心只有圣贤书。
他们一个个吃的最差,衣服上满是补丁,秋日寒凉,他们却并未穿厚实,反而淡薄的很,甚至很多学子的鞋,已经露脚趾头还有的底儿都快磨漏了。
看到这一幕,管家长子却不以为然,“怎么就算没有主子的恩典,难道我凭着父亲也会跟他们一样吗?”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好呀,有本事你就去找原来的那些朋友师长吧。”
“对对对,咱们不要跟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多说什么,这人从小心眼子就多,明明比咱们大好几岁呢,吃的穿的用的也不差,偏偏说爹偏心。”
管家的其他几个儿子,对这个大哥也是失望至极。
小的时候,他们这些小弟弟对能读书认字的哥哥最是崇拜了。
结果呢,这个哥哥不是每天争吃的就是争穿的,好像他们占多大便宜似的。
而且每次见他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久而久之,他们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失了尊敬。
多说无益,他们嫌弃的看了这位大哥一眼转身离开。
国公府后门。
秋日天短了,太阳下山,寒风萧瑟。
陆瑶披着披风而来,身后还跟着小心翼翼搀扶他的雪儿。
两个人刚一出现,青桃趾高气昂抬起了下巴,怒指着看门的小厮。
“看到了吧,我可是主子在这家里的第一个丫鬟,而且还是贴身丫鬟,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止我进国公府。”
“而且你给我听好了,我可是受了主子的恩典,现在恢复了自由身,我跟你们可不一样,不再是不自由的奴才,而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