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天罗地网
“难，才显出陈大人的本事嘛。”沙狐脸上那笑，看得人发毛，“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就等陈大人你，用你军情参谋处的身份，给咱们弄一份明天押运队的路线图。再……在关键时候，帮着制造点小麻烦，把那些看家狗的注意力引开点。”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往桌上一放，推到陈望亭面前：“这玩意儿，叫‘惊马香’。没颜色没味儿，只要一点点，就能让马发疯。怎么用，陈大人比我懂。”
这他娘的就是最后的投名状！也是北狄那帮疯狗要动手的前奏！
陈望亭盯着那小瓷瓶，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答应？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汉奸，遗臭万年！
不答应？现在就得死在这儿，前面吃的苦全都白费！
他手抖了一下，还是伸了过去，握住了那冰凉的瓷瓶。
脸上那笑，比哭都难看：“沙狐大人……您就瞧好吧，小的……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沙狐这才算满意，点了点头：“行。事成了，王庭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办砸了……”
他话没说完，但那意思，陈望亭懂。
滚出那破货栈，陈望亭才发觉，后背的衣裳都让冷汗给浸透了。
北狄这帮孙子，比他想的还疯，还急！
明天中午，济民仓！
他得想办法，既不能暴露自己，又得把这要命的消息送出去，还得把北狄这事儿给搅黄了，顺便把这“测试”给过了。
这他妈简直是要上天揽月啊！
陈望亭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场大风暴，眼瞅着就要来了。
他娘的，自己就站在风眼儿里。
陈望亭走出那间阴暗的货栈，夜风刮在脸上，生疼。
心头那股寒意，却比这风更刺骨。
济民仓，军粮，惊马香。
北狄这帮疯狗，是真的要撕破脸皮，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脚步不停，脑子却转得飞快。
必须立刻将消息送出去。
而且，不能只送消息，还要附上他的应对之策。
这不仅仅是示警，更是反击的唯一机会。
回到军情参谋处，已是深夜。
王允见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进了密室，心里便是一沉。
“王兄，”陈望亭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迅速在一张薄纸上写着什么，“十万火急！”
“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城南观音庙，还是老地方，观音像底座第三块砖。”
“告诉流朱大伴，北狄人疯了，他们要动济民仓！”
他将写好的密信和那个装着“惊马香”的小瓷瓶一同塞进蜡丸，仔细封好，递给王允。
“这里面，有他们的计划，也有我的应对之法。”
“记住，此事若败，你我，万劫不复！”
王允接过那沉甸甸的蜡丸，重重点头：“蔚然兄放心，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给你送到！”
他不敢耽搁，转身如风般消失在夜色中。
皇宫，御书房。
当流朱将那枚带着夜露寒气的蜡丸呈上，林萧拆开。
看完那张写满了急促字迹的纸条，她原本因连日操劳而略显疲惫的脸庞，瞬间罩上一层寒霜。
“好！好一个北狄！好一个沙狐！”
林萧猛地站起，一掌拍在御案上，那力道震得笔架都跳了起来。
“他们这是真把朕当泥菩萨了！”
纸条上，不仅有北狄欲袭济民仓的恶毒计划，更有陈望亭大胆至极的应对之策——
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以济民仓为饵，张开天罗地网，将北狄在京城的谍报核心，连同那个已经暴露的兵部左侍郎李赞，一网打尽！
“陛下，陈大人的计策虽然凶险，但若是成功……”流朱的声音有些发紧。
“凶险？”林萧冷笑一声，杀意翻涌，“跟北狄这帮豺狼打交道，哪一步不凶险？”
“他陈望亭敢以身为饵，朕，就敢陪他赌上这一局！”
她看向流朱，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决断：“流朱，立刻传朕的密令。”
“今夜，京畿卫戍、五城兵马司、禁军，所有能调动的精锐，全部给朕动起来！”
“将济民仓方圆五里，给朕围个水泄不通！”
“但记住，只许暗中布置，表面上，一切如常，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朕惊动了！”
“李赞那边，也给朕盯死了！他明日若有异动，正好一并拿下，朕要让他死个明白！”
“还有，陈望亭在信中提到的那几个北狄在城内的据点，一并给朕端了！”
“朕要让北狄知道，大乾的土地，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林萧的注意力落在纸条上，陈望亭所提的那个作为行动开始的“信号”——
他会亲自“使用”那瓶惊马香，在押运粮草的队伍经过济民仓附近一处特定的三岔路口时，让“头马”受惊，引发混乱。
那混乱，便是流朱动手的号令。
“流朱，你亲自去济民仓外围坐镇。”
“信号一出，立刻收网！”
“务必确保陈望亭的安全，他若有半分差池，朕唯你是问！”
“奴婢遵旨！”流朱躬身领命，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天色阴沉。
陈望亭依旧是那副“恭顺”的模样，将一份精心伪造的“押运路线图”交给了响尾。
图上，大部分路线都是真的，唯独在济民仓附近，几处关键的防卫节点被他巧妙地“忽略”了。
响尾接过图，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陈大人办事，果然牢靠。”
“沙狐大人说了，今日事成，你便是王庭的大功臣。”
他又低声道：“李赞那边，沙狐大人也打了招呼。他会在粮队经过济民仓正门时，‘恰好’巡查到附近，制造些许混乱，吸引守军的注意力，为我们的人创造机会。”
陈望亭心中冷笑，李赞这条鱼，果然被沙狐也算计进去了，正好省了他一番手脚。
他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全凭沙狐大人运筹帷幄。”
午时将近，济民仓外。
表面上，一切如常，往来的百姓依旧，巡逻的官兵也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但暗地里，弓已上弦，刀已出鞘。
一队“押运军粮”的队伍，缓缓向济民仓驶来。